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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个人,叫扶笙,他是朕的亲弟弟,是大燕的秦王,朕放权给他,不是在向六国示弱,更不是慑于百官,只是因为……朕信任他!

“在这个世界上,朕可以不相信任何人,甚至不相信我自己,却唯独有一个人,哪怕他亲手杀了朕,朕到了九泉之下,依然信任他。”

“挑拨离间?”女帝挑眉,语气突然之间清冷起来,却无比坚定。

阿紫心底一颤,眉心现出几分不安。

女帝懒懒收回眼,“你方才说的这些,无非就是想告诉朕,太和山受了诅咒,风水不好,而子楚明知风水不好还要让三郎葬去太和山,他是在对朕阳奉阴违。”

阿紫沉吟片刻,声音略略喑哑,“还望陛下明示。”

“你不知道?”女帝看着阿紫,明亮的眸子眨啊眨,眨出一脸的无辜和疼惜,可唇角的笑意分明是血腥的,充满杀意的。

她这一跪,抬御辇的内侍以及周围的太监们赶紧停下来将御辇放下,众人伏跪在地上,细看之下每个人的肩膀还在细微颤抖。

“奴婢不知哪里错了,还望陛下明示。”

阿紫面色微变,噗通一声跪在地上,声音难得保持着冷静。

轻飘飘的三个字,自女帝朱红唇瓣里吐出来,不过转瞬便决定了一个跟随她多年的亲信命运。

“你该死!”

“第二……”女帝有意拖长了尾音,盈盈眸光转向阿紫身上,笑得越发妖娆妩媚,声音亦轻缈如九天传来。

与族长珠胎暗结,那个女人的确自不量力。

阿紫默然不语。

“明知不可为而为之的人只有两种,一种是蠢人,一种是凌驾于权力巅峰的人。前者自不量力,后者藐视苍生。所以,前者该死。”

头顶女帝满是讥讽的声音再度传来。

阿紫垂下眼皮,暗自想着兴许只有在秦王殿下面前,女帝才会收起所有的漫不经心,收起所有的淡漠无情,释放出最原本的血脉亲情。

跟在女帝身边这么长时间,她早已习惯了她的冷漠无情,但还是有些意外女帝听完这种事竟会是这样的反应。

阿紫眼皮猛地跳了跳,但不过瞬息便恢复了平静。

“第一,那个女子,该死。”

女帝修长的手指轻轻拨了拨被风吹乱的发丝,语气如平素那般漫不经心。

“说完了。”阿紫点点头。

“说完了?”女帝再度偏转头看向阿紫。

暗自唏嘘一口气,阿紫接着道:“女子死后,尸身被扔在了太和山的丛林里。没多久,那个地方便频频发生怪事,凡是进山打猎砍柴的男人,全都一去不复返,妇人们进去找,也再没有出来过。奇怪的是,小孩进去了便能安然出来。太和山附近的人都说那一带是受了诅咒的。之前那位未婚先孕的女子化为了厉鬼留在山里,专门残害过路人,但因为她的孩子死得冤屈,她便对别人的孩子存了眷恋,格外开恩。”

“把你的故事说完。”女帝牵了唇角,眸光已从阿紫身上移开。

这个故事,阿紫只说了上半部分,女帝却想都不想就猜出下半部分,足以说明她心思通透,只不过平日里被荒淫无道的外表给遮蔽了。

阿紫更是没了言语,女帝与秦王一母同胞,她的资质虽然及不上秦王,但绝对超过一般人,否则,先帝也不可能开了百年先例立女帝。

众人齐齐一颤。

“然而事实上那个孩子就是族长的。”女帝轻笑一声,笑声回荡在漫长的宫道里,与周围盘旋的疾风相呼应。

“是。”阿紫垂首应声。

“所以女子死了,族长却在族老间捞了个体恤族人的好名声是么?”女帝唇角笑意加深,其间冷冽却如嗜血之魔,让人不寒而栗。

阿紫低沉了声音,“结果……女子承受不住,死了。”

“结果?”女帝饶有兴味地看了一眼阿紫,指腹轻轻抚了抚拇指上色泽幽碧的玉扳指。

阿紫应诺过后一边走一边淡声道:“据奴婢所知,上庸太和山那一带一直有个隐秘的传说,很久以前,有个女子未婚先孕被族里知道以后欲将她浸猪笼,族长怜其年幼,说服了其他族老让女子落胎,只要把孩子打掉就放了她,并保证永不把这件事泄露出去。族长还放话说用药会引起族人的注意,最后与族老们商定直接用棍棒,于是他们把女子关在一间偏僻的屋子里,找了人用棍棒不断捶打她的小腹直至胎儿化为血水流出。”

“说罢!”女帝随意摆摆手。她很清楚阿紫平素寡言少语,绝不说废话,既然突然开口,定然有要事。

这也正是她登上大宝后只信任阿紫一个宫人的原因。

这个冰雪聪慧的婢女是她还作为乐阳公主的时候就跟在她身边的,虽然为人清冷淡漠了些,但对她还算忠诚,至今没做过一件错事。

女帝侧目看向阿紫。

略微犹豫了片刻,她出口道:“陛下,奴婢有一言。”

阿紫脚步从容地跟在御辇旁边,闻言后一向如死水般冷寂的眸子微微泛起细碎涟漪。

女帝抬目看了看,低喃:“才放晴了两日,这天……又要变了。”

原本已经沉静下来的夜突然刮起狂风,霎时间电闪雷鸣,暴雨倾盆之势。

女帝坐上御辇,一众随侍浩浩荡荡朝着天赐宫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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