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扶笙懒得与她争辩,“因为你爹治死了白三郎,女皇陛下很生气。”
荀久还是觉得不服气,“那你打他一顿或者关他几天便成,何苦一定要让他去殉葬?”
如若按照大燕律令,刘权的确是触犯了律法,可总也不至于要去殉葬罢?
大燕自建国以来便一直实行分封制,女帝统治的不过燕京城以及周围五省十八郡而已,因此为免藩国趁机造乱,王朝制度对于女帝统治范围内的百姓便极其严厉——未经官府允许,不得随意搬迁。
这番话,噎得荀久一口气卡在嗓子里,上也不是下也不是。
“十岁怎么了?”扶笙凉凉问:“十岁就可以没有身份文牒到处乱跑,十岁就可以罔顾法纪随意离开户籍所在地?他弱,他有理么?”
“你别太过分!”荀久咬着牙,“他只是个十岁的孩子!”
顿了顿,又补充,“至于如何处置他,这个问题无需你操心。”
“户部并没有这一号人的登记,不管是买来的家仆还是你所谓的远房亲戚。”扶笙抬眸,面色清淡,“也就是说,那个少年是个流民,本王有责任有义务抓他。”
“他……是我们家远房亲戚!”荀久理直气壮。
扶笙淡淡瞥她一眼,不答反问,声音幽凉,“你跟他,是什么关系?”
荀久“哭声”一停,她再顾不得面子,迅速转过来皱眉看着扶笙,“既然我没罪,你为何还非要让刘权去殉葬?”
短暂的尴尬后,季黎明轻咳着开口打破寂静,“子楚,夜已深,我这就带着表妹离开,改日有空再来你府上。”
既如此,他如何能放她离开给自己留个隐患?
他几乎敢肯定,今日咬她一口的人,来日她必定十倍百倍奉还回来。
坊间如何传言,他不知,他只知道眼前这个女人尤为狡诈。
扶笙见到这一幕,不由得微微翘了翘唇,唇线凉薄。
荀久接过,依旧掩面“低泣”,余光却时不时瞟扶笙一眼。
“小表妹,来,表哥给你擦擦。”季黎明赶紧从怀里掏了锦帕递过去。
季黎明当即慌了,他虽然没碰过女人,却尤为见不得女人哭,尤其是荀久这样自带魅色的女人。
暗自感慨原身美色带来的罪过之后,荀久“哭”得更狠。
此传言愈演愈烈,以至于那些个男人对原身只是抱着垂涎三尺的心,却无一人敢娶她过门。
见过原身的妇人都说此女太过妖艳,必是妖姬转世。
原身跟着老爹习得些许医术,偶尔替人看过珍。
坊间有言,“应是青丘九狐仙,半妖半媚惑世间”。
荀久的身段极好,前凸后翘,窈窕聘婷。那一双眼,圣手雕琢,琉璃镶嵌般,面无表情的时候眼尾也微微上挑,眸子潋滟生波,似含春水。
想到这里,荀久心思一动,立即做出委屈状,低声抽泣,“我爹娘都被女皇陛下下令杀了,我被吓到,一时受刺激了不行吗?”
依着扶笙的凉薄,听到那样的话铁定要么把她当成疯子叉出去,要么当成妖魔毁了,总之不可能温柔待她。
荀久一时语塞,她当然不可能告诉这俩人自己是穿越过来的异世灵魂,一时没搞清楚事情的原委。
扶笙则在说完那番话以后便将视线移往一边,根本就没看她。
“小表妹,你不要紧罢?”季黎明见她眉头越皱越深,忍不住出声询问。
荀久越想越觉得头疼。
这中间,到底有多少事是她不知道的?
可是,什么原因使得老爹冒着被抄家的风险去暗杀一个男妓呢?
荀久向来心思细腻,只稍微一想,她便知道白三郎的死并非表面上这么简单。
这太诡异了!
但让她不能理解的是,老爹明明是被抄家,为何临死前并无半分慌乱怨恨之态,听到抄家圣旨宣读以后,与老娘双双出了院子,携手含笑等待赴死,脸上反而是如释重负的表情?
如今细细想来,荀谦拿出金书铁券交给铁鹰卫统领季博然的时候,原身的确亲眼所见。
那个时候她才刚刚穿越,原身的所有回忆都处于混乱懵懂状态,根本来不及整理,只知道自己穿在一个被抄了家的倒霉蛋身上,哪里会晓得这其中竟然有这么多波折。
扶笙这一说,倒把荀久给愣住了。
荀久微蹙眉头,耳边听得扶笙凉凉道:“荀谦的金书铁券送到宫里的时候,羽义亲眼看到它与禁宫里的另一半金书铁券校对验证,并无作假。也就是说,你作为荀谦的亲生女儿,不可能会不知道你爹为了保你拿出金书铁券这件事,是你真的忘了还是脑子转不过弯才会听不懂本王最后的那句话?”
可是,在当时那样的场景下,尤其是一眼看穿了扶笙的腹黑,她哪里会想得到那句话竟然是这样的意思?
原来,他所谓的“好消息”便是季黎明会亲自来带她走并安顿她。
这是扶笙的原话,一字不差。
——作为回报,我可以告诉你一个好消息,之前灭了荀府的铁鹰卫将于半个时辰后发现你没死然后再度返回。
荀久仔细想了想。
扶笙难得一挑眉,“你敢不敢把本王当时的话一字不漏复述一遍?”
“你这是以势压人!”荀久暴跳。
扶笙默了一默,随即幽幽道:“本王以及当时在场的所有护卫甲士,甚至是刘权都能作证,我并没有说过这样的话。”
“我明明无罪,你为何要骗我说铁鹰卫会来缉捕我?”荀久清晰地听到了自己的磨牙声,只可惜她现在手上无银针,否则定要扎得他哭爹喊娘!
“本王何时骗过你?”扶笙淡淡收回视线,语气不紧不慢。
“你为什么要骗我?”她面色不悦,有些阴沉。
荀久并不打算回答这个问题,她眼下最重要的是便是找这个男人算账!
“……”
“嗯?”他在等她的回答。
这份由骨子里透出来的冷凝高华以及尊贵,常人难以企及。
明明是她站着,他坐着,她却觉得他正在以天帝于九重天宫淡瞰众生的姿态在看她。
但荀久还是忍不住哆嗦了一下。
他坐姿端正,看向她的眼神难得的减了几分清凉。
然而,坐在石凳上扶笙,轻衣缓带,其色如霜白,却又泛着淡淡月华,冷辉笼罩了这一方天地。
无星无月。
仲秋的天,刚下过雨,稍微飘了点冷风,带着花圃里泥土的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