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不见吗?
萧骁并没有什么遗憾,只是有些叹息,这孩子也是像小槿那样,只能看到特定的妖怪啊。
刚想开口说什么的时候却敏锐的发现了小孩猝然瞠大的双眸。
萧骁挑了挑眉,咽下了就要出口的话,眼里带着几分兴致的看着小孩。
这是……看到了吗?
……
郭善用手使劲揉了揉自己有些模糊的眼睛。
清晰起来的画面里,那两抹银蓝清晰可辨。
就在萧师傅之前所指他的肩膀上方。
这是什么?
小孩眨巴了几下眼睛,又眨巴了几下眼睛。
又拿衣袖擦了擦自己的眼睛。
这真的不是幻觉吗?
他似乎看到了一个模糊的影子?
……
“看到什么了吗?”
萧骁看着小孩一脸震惊不解的模样,不由得一手抵在下巴上,对着小孩调皮的眨了眨眼睛,语气带着几分神秘的问道。
小孩下意识的也眨了眨眼睛。
似乎被萧骁的语气感染,也可能是自己的发现让他太过吃惊,郭善也小小声的回答,有着几分地下党接头的感觉,“我看到了两点银蓝色的光。”
“还有-”
小孩有些犹疑,用力的闭上眼睛,张开,再用力的闭上眼睛,再张开,如此循环往复了几次。
“还有-”
萧骁带着几分好奇的问道,声音也是低低的。
眼里有着几分不易察觉的笑意。
“还有,似乎有什么东西,大概这么大。”郭善伸手比划了一下,神情认真而严肃,“在这里。”
郭善伸手指了指萧骁肩膀的位置。
“就是这样的形状?”
小孩有些不确定的用手勾勒出自己所看到的,时不时的停下手中的动作,睁大眼睛凑近了仔细描摹。
毕竟在他眼里,这只是一个有着类似于虚化线条的东西,若隐若现,几乎让人以为是错觉。
……
萧骁偏首看向自己的肩膀位置。
腓腓有些不喜的瞪了瞪小孩在自己周身勾勒比划的小手,眼里寒芒乍现。
虽然小孩的手并没有碰到它的身上,却也相差无几了。
这种似触非触的感觉难受的很。
它恨不得狠狠一爪子拍开小孩的手。
察觉到萧骁投过来的视线,腓腓有些委屈的望向了萧骁。
……
萧骁眼里有浅浅的笑意流动。
他无声的安抚了一下有些躁动与不耐的腓腓,示意它不要吓到小孩。
腓腓委屈巴巴的眨了眨眼睛。
……
“嗷唔~”
饕餮腋下的双眼眯了起来,脸上的大嘴咧开。
幸灾乐祸的表情简直不能更明显。
还生怕腓腓看不到它此时的表情似的,饕餮探下了身子,伸出爪子摸了摸下巴,一脸饶有兴味的盯着被一个人类幼崽弄得颇有几分“狼狈”的腓腓。
……
腓腓一个眼刀甩了过去,凛冽森寒。
随即便阖上双目,眼不见为净。
……
不过,郭善并没有比划多久,便有几分讪讪的收回了手。
看向一直含笑望着他动作的萧师傅,苍白的脸颊有浅浅的潮红晕染。
……
郭善的双手用力的搅在一起,“那,那个,我真的……看到了。”
“那是我的朋友。”
萧骁突然出声道。
“啊?”
郭善有些懵。
“你看到的是我的朋友。”
萧骁冲郭善眨了眨眼睛。
郭善张嘴欲言,却一下子卡住了。
朋友?
那么他并没有眼花,也没有看错,萧师傅的肩膀上的确是有着什么存在着。
只是,他看不真切,只觉得一种镜花水月的虚幻感。
他突然想到了什么,脸上刚刚泛起的红晕霎那间褪的一干二净,透出一抹让人心惊的苍白。
“那是,妖怪?”
郭善的声音轻轻的,似乎怕惊动了什么。
却干哑的不得了,声线有些发颤。
……
“是的。”
萧骁收敛了嘴角的笑意,深深的看了郭善一眼,没有犹豫多久,还是说了实话。
他自是知道,经过了寄生藤怪寄生的事情,郭善对于妖怪可谓是深恶痛绝又惧怕在心。
寄生藤怪代表的妖怪已经是郭善心里的一个毒瘤。
碰不得又除不掉。
……
只是,这样的毒瘤对于一个孩子来说太沉重了。
任何一个孩子都可以有讨厌的东西,他可以讨厌吃青椒,可以讨厌吃萝卜,可以为此撒泼耍赖,甚至嚎啕大哭。
但是,孩子的心里唯独不应该有恨。
……
“郭善。”
萧骁脸上的神情认真而温和,“不要怕。”
“我会保护你。”
......
我会保护你。
郭善的脑海里不断回荡着这句话。
他有些无措,但是被不安惶恐浸染的心却渐渐的安稳了下来。
莫名的委屈又让他湿了眼角。
他其实一直想向人求救,他并不想这么坚强的,从未对自己单亲家庭有过什么怨言的孩子,第一次渴求了父亲的存在。
......
他害怕的不得了,却无人给他庇护。
无人看到他惊恐无助的双眼,也无人听到他越发喑哑绝望的呼喊。
他眼睁睁的看着自己一天比一天虚弱,眼睁睁的看着自己落入“孤立无援”的境地,却什么都做不了。
他只能任自己被身上的妖怪慢慢吞噬。
......
即使还是一个孩子,他却明白了什么是恨。
他恨这个妖怪!
......
他怎么能不恨这个妖怪?
它毁了他的一切,还以他的家人来威胁他屈服。
只是弱小的他只能把这份恨意深埋心底,任其日积月累、深入骨髓。
......
他本以为这份恨意最终只能腐烂在他的心底。
直至他的死亡,这份恨意都会一直跟随着他。
......
但是,寄生藤怪死了。
他看着寄生藤怪四分五裂,腥臭的汁液四处飞溅,甚至有几点暗红落在了他的衣服上。
他既想笑,却又哭了出来。
他的恨意就此有了终结?!
......
不,当他又看到了类似于妖怪的存在,当他从萧师傅的口中证实了对方妖怪的身份,他心里的恨意又翻滚了起来。
可恶的妖怪!
该死的妖怪!
所有的妖怪都该去死!
......
大概是真的恨得太久了,也恨的太深了。
就算恨意的目标已经死亡了,但是那份恨意已经浸入了他的心太久,混入了他的血液,流遍了他的四肢百骸,成为了他心间的一颗毒瘤。
一时间,他根本无法根除干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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