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瑾之告辞离开溟王府的时候,百里凉歌正送封池月离开。
封池月仰头,表现出一副高傲的样子,倨傲的样子,倒是让人没有丝毫厌恶的感觉,反倒是觉得这是一个可爱的姑娘。
百里凉歌的脸色忍不住就勾了起来,封池月就像是一只骄傲的孔雀,反观君瑾之……看到君瑾之脸上那纠结而又尴尬的神色,百里凉歌顿时皱起了眉头。
封池溟和君瑾之到底谈了什么?
百里凉歌还来不及看清楚君瑾之脸上的神色,君瑾之就已经转过了头,大步离开了溟王府。
封池月看到君瑾之毫不犹豫的离开,脸上顿时露出了恼羞的神色。
百里凉歌哈哈就笑,拍了拍封池月的手背:“慢慢来,急不得。”
封池月嗯了一声,点了点头。
送走了封池月,百里凉歌不知不觉就来到了封池溟的书房,看着紧闭的房门,百里凉歌心里突然有些忐忑。
她站在门口,似乎透过门窗看进了里面坐着的封池溟。
封池溟惨白着脸,僵硬的站在书桌的后面,眼睛直勾勾的看着门口的方向,眸中略有些紧张,一向冷静自持的封池溟的眸色中,竟然染上了丝丝不安的神色。
他担心,她会冲进来。
“主子!”司凌不知从哪里冒了出来,站在房中,对封池溟行了一礼,意思显然是等候吩咐,如果主子不想让王妃进来,那他一定会拦住王妃。
可是,封池溟却朝司凌挥了挥手。
一切都是天意!
她早晚要知道的,如果她想进来,就是司凌也拦不住,如果她不进来,那……就是命。
司凌移动也不动的站在一旁,面色平静而冷静,跟在封池溟身边太久,久到他已经不知道何为喜怒哀乐,可只有他自己知道,平静的面容之下,因为太过紧张,他的额头都冒出了细微的汗珠,双拳紧握着,指甲甚至都已经嵌入了肉里,他却不自知。
司凌的目光下意识的看向了一旁的封池溟,主子一直竭力隐瞒着自己的身体,他在用另一种方式保护着王妃,可如今,终究还是瞒不住了?
只见封池溟一向直挺的后背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弯曲了下去,疼痛让他捂住了脑袋,可太过骄傲让他不许再任何人面前,表现出自己脆弱的一面,就连在司凌面前,他也是竭力的隐忍着。
百里凉歌在门外,封池溟和司凌在门内,三人六只眼睛全都盯着门口。
百里凉歌叹了一口气,她很想冲进去问问,他是不是有事情瞒着自己,这些日子以来,封池溟的异样,她又怎么会看不出来。
自从小王爷出世以后,封池溟常常忙的很晚回到房间,这一段日子,封池溟越来越虚弱,脸色十分不好。
难道传言,并非只是传言?
这个传言放在以前,百里凉歌根本就不会相信,可这些日子封池溟的表现,让她不得不怀疑!
可是,封池溟从来都没有跟自己提过,甚至外面的传言,他都不曾主动告诉过自己,或许,有些事情,他并不像告诉自己?
想到这里,百里凉歌的神色愈发黯淡了下来,她的心中又些许的恐惧,仿佛进入房间,就好像踏入了万劫不复之地一样。
百里凉歌抬起了腿,走到了门前。
屋内,封池溟和司凌全都屏气凝神看着。
司凌真希望王妃能够推开门,看看封池溟的难言之隐,又希望王妃不要推开门,如果王妃知道了实情,那她肯定会伤心,这并非封池溟乐于所见的。
就在封池溟和司凌紧张的不能呼吸的时候,却看到门口的百里凉歌转过了身子,离开了!
封池溟吁了一口气。
司凌看着越走越远的身影,顿时叹了一口气。
百里凉歌拉聋着脑袋往外走,忍不住再次叹了一口气,一向胆大如牛的百里凉歌,今天怎么会不敢推开那一扇门?
正走着呢,百里凉歌猛的一惊,她抬起了头,漆黑的眸子里充斥着不可置信的神色,封池溟一向对气息和脚步特别敏感,她在外面站了这么久,就算司凌没有发现什么,可封池溟怎么可能不知道?
况且,她差一点点就要推门而入了,这么近的距离,他怎么可能不知道自己来了?
所以,他是在躲着她?
躲着她?
想到这个可能,百里凉歌只感觉胸口沉闷的仿佛要窒息,他在刻意的隐瞒自己,想到这种可能性,百里凉歌就感觉有些受不了的样子。
她猛的转身,往房间冲了过去,这一次,她没有丝毫犹豫,直接推门而入。
嘭!
门被打开了,百里凉歌冲了进去,当看到里面情形的时候,百里凉歌震惊的瞪大了双眼,望着眼前这一幕,她的脸上惊讶,惊吓,惊恐的神色分别闪过,而后就是震怒。
之所以震怒是因为里面的场景,让她无法接受。
书房中,只有封池溟和箬竹两个人,他们搂在一起,封池溟那双漆黑的眸子正盯着箬竹看,他葱白的手指挽着箬竹的腰肢,他一向冰冷的神色竟然异常柔和。
他这样的眼神,是只在看自己的时候才有的神色!
两人的神色同时看向自己,而后迅速的分开,这样欲盖弥彰的样子,让百里凉歌感觉自己才是那个闯进他们二人世界的第三人,这种感觉,让百里凉歌十分的不舒服。
封池溟眸中闪烁着莫名的神色,见百里凉歌那受伤的神色,他的眸色愈发阴沉了下来。
“谁让你进来的?!”封池溟的语气很冷,看着百里凉歌,就好似在看一个陌生人。
百里凉歌勾起了唇角:“我是王府的女主人,进书房,难道连进入书房的权利都没有?”
说完这话,百里凉歌凌厉的视线扫向了站在一旁的箬竹。
箬竹脸上莫名带着丝红润,看百里凉歌瞪着自己,顿时吓的低下了头,似是不敢看百里凉歌,心里也虚得很。
“出去!”封池溟的声音不掺杂任何情感,仿佛来自地狱的修罗。
如果换成了别人,应该是吓坏了,可百里凉歌不是别人,她看着封池溟,视线直勾勾的看着他,仿佛想要将他看透。
封池溟也迎着百里凉歌的视线,就这样冷冰冰的回视着。
百里凉歌从来都不知道封池溟的眼神竟然可以这样冷,冷的仿佛如置冰窖,曾经的温柔呵护,在如今看来,竟然脆弱的不堪一击。
箬竹咬了咬下唇,看向百里凉歌,张嘴想要说什么,可硬是一个字都没有挤出来。
百里凉歌勾起了唇角,自嘲的笑了,那种自嘲的笑容,让封池溟看着竟然心生不忍,如果换做平时,他一定上前,将眼前的女人狠狠抱进怀里,小心呵护,可现在不能!
她转身,决然离开,夺门而出。
封池溟眸色沉沉的转过了身子,心口空落落的,就好像丢失了什么。
司凌从房梁上跳下来,与箬竹对视了一眼,终究两人什么话都没有说,转身离开了。
房间中只剩下了封池溟一人,他身形落寞的坐在书桌前,脑海中百里凉歌悲痛离去的背影,让他的大脑处于一种模糊状态。
他摇晃了一下脑袋,疼痛让他根本无法正常思考。
百里凉歌回到自己的房间,浑身充斥着阴鹜的神色,她坐在床上,奶娘本想抱着小王爷给她看看,看到百里凉歌心情不好,哪还敢往前凑?
箬竹站在门口,没有进去,就这样尴尬的站在门口,不知道要不要进去,她会不会对自己特别的失望?
百里凉歌早就知道箬竹站在门外很久了,可她没有表态,她还敢回来?
箬竹纠结了半响终究还是迈了进去,百里凉歌在箬竹的心里一直都是亲人,都是主子,百里凉歌对箬竹也好的就像亲姐妹。
跟在百里凉歌的身边,箬竹现在已经不是伺候人的小丫鬟,反而是被人照顾,她唯一的任务就是陪在她的身边,可如今,自己做出了这种事情,主子会不会赶自己离开?
虽然她已经将百里凉歌当成了唯一的主子,可当封池溟提出那个要求的时候,她甚至来不及反应,百里凉歌对她……会不会恨她?
箬竹低着头,在百里凉歌面前站定,宛如做错事的小孩子,她就这样一声不吭的站着,无言的陪着百里凉歌。
百里凉歌似是感受到了箬竹的到来,她抬起了头,眸中充斥着愤怒的神色,她眯了眯眼,冷着脸对箬竹吼了一声:“跪下!”
箬竹双腿一软,几乎是下意识的就跪在了百里凉歌的面前,头深深的磕在了地上,好像这样也无法弥补她所犯的过错。
“你口口声声喊我主子,就是这样拿我当主子的?”百里凉歌声音有些沙哑,怒气充斥在她的质问中。
箬竹不敢抬头,跪伏在地上,声音平静,可歉疚却是能听得出来的:“主子,对不起,是箬竹对不起你!”
百里凉歌狠狠吸了一口气,可依旧无法平息心中的怒气,她冷冷的看着箬竹,就好像是在看一个陌生人,随即,她就平静了下来,就好像什么都不在乎了,什么也不必在乎了。
她的声音徒然平静了下来,说出的话冰冷而绝情:“你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