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午的时候,百里凉歌在储秀宫中,会见了皇后和贵妃的探访,封池月也来看过百里凉歌,还有一些慕名送来礼物安慰的嫔妃。
百里凉歌懒得应付,能让箬竹去回礼的,她也就不再操心了。
萧太后身边嬷嬷自杀,太后悲痛过度病重的消息传到储秀宫的时候,百里凉歌刚刚从西厢房中走出来。
箬竹将这个消息告诉百里凉歌,百里凉歌面无表情,只是淡淡的嗯了一声。
不知封池溟从哪里弄来了许多冰,将箬林的尸体放在冰块之上,所以他的尸体完整无损的在西厢房,百里凉歌耐心等着两日之后的出宫,有时间就会过来陪陪箬林。
对其他的事情,百里凉歌却是再也没有心情关心了,但听到嬷嬷自杀的消息,她的心中无疑还是有一丝波动的。
皇帝也被这个消息惊到了,亲自去了翊坤宫,探查情况。
宫中妃嫔皆都跪在翊坤宫殿外,为太后祈福。
屋内,太后气息虚弱,靠在背后的软垫上,许久才喘过气来,小宫女伺候着吃了药,她神色见才见好了一些。
“太后怎样了?”皇帝一直坐在屏风之外,见太医出来,顿时站起来紧张的问着。
太医们急忙跪在地上,回道:“回皇上,太后娘娘一时攻心,伤了身体,还需得养些日子,不能再操劳过度了。”
听到这番话,皇帝点了点头:“都出去吧。”
将人都赶出去,皇帝这才凑到了太后的身边,坐在了床榻上,关心的询问:“母后,您感觉可还好?”
萧太后唇色苍白,一看便是气色不好,她点了点头:“哀家无事。”
“嬷嬷怎么会自杀?是不是与七皇子被杀一案有关系?”虽然这时候不该问,皇帝还是问出了口,毕竟七皇子刚刚过世,太后今晨颁布懿旨箬林并非胸口,中午嬷嬷就自杀了。
要说这其中没有什么纠葛,皇帝自是不愿相信的。
太后思虑了一番,叹了一口气说道:“这件事,还要怪哀家了。”
皇帝皱起了眉头认真的聆听着。
“本是我在她耳边碎碎念,担忧皇帝的事情,嬷嬷自作主张做了这么一出戏,策划了七皇子案,目的是为了用箬林逼迫百里凉歌,让她交出那件东西来。”
“什么?!”皇帝惊呼出声,没想到一向宽厚的嬷嬷竟然做出这种事情来!
“是啊,哀家也很痛心,今日已经发现了她的异样,没想到她竟自裁了,哀家也没想到嬷嬷竟然会做出这种事情。”萧太后捂住了心口,似是极为痛心的样子。
皇帝急忙扶住了太后,安抚她:“母后千万要注意自己的身体,不要太过介怀,这件事情朕会彻查清楚的。”
萧太后点了点头,说道:“皇上,哀家有个不情之请。”
皇帝急忙说道:“但请母后吩咐,朕能做的必然做到。”
萧太后自嘲的笑了一笑,说道:“嬷嬷从小跟哀家一起长大,感情深厚,今日做出这样大逆不道之事亦是想为哀家排忧解难,她陪着哀家,经历了国破家亡,经历了后宫的阴谋斗争,她对哀家一直不离不弃,哀家想请皇上给她一个安详的葬礼吧。”
所谓安详的葬礼无非是不公开她的罪行,让她安心上路。
皇帝犹豫了片刻,终究还是点了点头。
小时候,嬷嬷对皇帝也是极好的,皇帝也是记在心间,但害死了自己的儿子,皇帝却还是不能原谅嬷嬷,遂对太后说道:“嬷嬷的后事,就交给母后处理吧,此事,儿臣心中有计较了。”
萧太后松了一口气:“哀家替嬷嬷,谢皇上了。”
皇帝又陪着萧太后说了一会话,宽了宽她的心,这才离开了翊坤宫。
太后让宫女将跪在殿外的一众嫔妃都赶走了,独独留下了皇后和贵妃娘娘,还是一个一个叫进去的。
皇后进殿给太后行了礼:“儿臣给太后请安。”
萧太后直入主题:“七皇子的后事哀家交给你了,此事无需再查,容嫔刚刚失了儿子,心情不好,你对容嫔还需多多照拂。”
皇后点头称是:“儿臣谨遵太后懿旨,只是此事三宫六院的议论纷纷,还望太后说些什么,好堵住悠悠众口?”
皇后心中依然十分懊恼,太后这一番动作,一没对百里凉歌造成什么实质性的伤害,二没有让百里凉歌交出那件东西,还损了一个嬷嬷!
这件事情,她过的去,后宫的悠悠众口,又怎么过的去?
萧太后眯了眯眼,坐正了身体,对皇后说道:“哀家知道,能在后宫之中生存这么些年,你也是有些本事的,年轻时,你与皇帝情投意合心心相印,奈何皇帝是帝王,三宫六院是必不可少,你也走过许多弯路,在这个当口,哀家还是需要劝你,有些事情可以做,有些事情不能做。”
当提到年轻之时,皇后的眸色的确有所动容,只是,如今她不再是当年的毛丫头,也不再单纯的任人愚弄,她娘家没有任何背景,能够坐在皇后的宝座上这么多年,凭借的无非就是皇帝对她的那点愧疚和宠爱。
若不是此,贵妃势力如此庞大,怎么可能掌控着凤印,却还是屈居自己之下,只当个贵妃?
但她懂得为人处世,知道抓住一些人的弱点,还掌控着一些人的小秘密,否则怎么可能稳稳的坐在这个座位上,这么多年还不曾被人推倒下来?
太后的这是在提点自己了,担心自己会铤而走险吧。
“太后教训的是,儿臣必定恪尽职守,绝不越矩。”不再是年轻时的反唇相讥,皇后早已经学会了收敛,学会了妥协,学会了阳奉阴违。
萧太后似是对皇后的回答十分满意,挥了挥手:“你去吧,让贵妃进来。”
“儿臣告退。”皇后行了一礼,出去了。
皇后走出去与贵妃擦肩而过。
贵妃忍不住张口提醒道:“姐姐虽然聪明,只是,没想到这一次却失算了呢,不仅没伤到她,还把太后气病了,这一次真是得不偿失了。”
皇后停下脚步,哼了一声:“本宫又没有什么损失,贵妃先别高兴的太早了。”
太后刚刚对自己那般警示,不就是想发泄发泄?如果不是自己对她说了那一番话,太后也想不出利用箬林威胁百里凉歌,那七皇子不会死,嬷嬷也不会死了。
“好自为之吧。”贵妃最后说了四个字,便进了内室。
“臣妾给太后请安了,太后您可好些了?”贵妃的嘴儿是很甜的,给太后行完礼,就凑到了太后的身边,嘘寒问暖的。
萧太后倒是吃这一套,脸色也好了一些。
“母后,您一定要节哀,嬷嬷看到您这样会心疼的,而且嬷嬷是去天上享福去了,您应该为她感到高兴才是。”贵妃在萧太后的耳边嘟囔着这些吉利的话。
萧太后的心情总算是好了很多。
她拉着贵妃的手,说道:“贵妃,这么多年,你本该荣升皇后,却一直不得晋升,是皇帝重情义,一直履行着对皇后的承诺,你也委屈了这么些年了。”
说道这里,贵妃眨了眨眼,安抚萧太后:“太后,您说的这是什么话,虽然我与姐姐不是亲如姐妹,但同样是侍奉皇上,臣妾又把着凤印,臣妾早就知足了,皇上重情义,说明臣妾也在皇上的心里。”
听到贵妃这样说,萧太后也是十分高兴的,她又继续说道:“皇子中,哀家最喜欢,最看好的就是轩儿,虽然皇帝并未册立东宫,但哀家知道,轩儿是很有希望的。”
贵妃心里顿时喜笑颜开,但脸上却露出了愧欠的表情:“太后谬赞了,一切还需皇上定夺,臣妾不懂外朝的事情。”
萧太后点了点头:“哀家知道你是个懂事的孩子,但有些事情你还是该插手的,就该出手。”
贵妃表现出一副不解的样子,问萧太后:“太后,儿臣不明白您的意思。”
萧太后提醒她:“百里家那件东西,你必须想办法从百里凉歌的手中要过来,否则,将来一旦轩儿登基,那将是百里凉歌控制轩儿的第一步!”
话说到这里,贵妃就不能再揣着明白装糊涂了,她点点头:“太后这件事情,轩儿已经告诉臣妾了,臣妾也在想办法。”
萧太后听到贵妃这样说,才放心了许多。
贵妃又说道:“太后,这些事情都是皇上和臣妾需要操心的事情,您如今最重要的事情就是要养好身体,其他的事情都交给别人去处理就好了,如今宫里最大的事情就是您的身体了。”
萧太后松了一口气:“哀家就是一颗操心的命。”
贵妃又哄了哄萧太后,这才告退离开了。
萧太后正拿着嬷嬷昨天连夜给她做的衣裳失神,小宫女又进来请旨:“启禀太后娘娘,容嫔娘娘一直候在外头,说是想进来伺候娘娘。”
听到这个,萧太后神色见闪过一抹惊讶之色:“请她进来吧。”
小宫女应声急忙出去请容嫔进来了。
容嫔一进来,便给太后行了礼:“太后吉祥,臣妾听说嬷嬷过世,太后娘娘伤心过度,臣妾心中担忧,想要照顾太后,还望太后成全。”
太后叹了一口气询问:“容嫔,你就不怪本宫吗?”
萧太后依稀记得,七皇子刚出事那些天,容嫔的反应那样激烈,这几日却是沉稳了许多了。
“臣妾怎么会怪太后娘娘,要怪就怪溟王妃,是王妃府上的小太监害死了七皇子。”容嫔眼眶又红了。
萧太后问:“哀家今日刚为小太监平反。”
容嫔抹了眼泪说道:“所有宫女太监都亲眼看到箬林害死了七皇子,但深宫之中又诸多无可奈何之事,太后也有太后的苦衷,臣妾没了七皇子,宫中无聊清寂,还请太后准允臣妾侍候在侧。”
容嫔一番话说的十分有道理,勾起太后怜悯之心,她点了点头说道:“难得你这般善解人意,体谅他人,留下来吧。”
容嫔急忙谢恩:“臣妾谢太后娘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