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星河牵着蹦蹦跳跳的殊儿和小宝,含笑看着这世上他最爱的两个女子。
哪怕不曾参与到婆媳俩的话题里,只是跟在后面听,他都觉得快乐。
这会儿见媳妇扭头看他,他好笑极了。
他温柔说,“娘喜欢你,她是真心想送你几个铺子,你喜欢就跟她要了便是,你要了她才开心呢。”
小宝也跟着叽叽喳喳地说,“就是,要一个要一个,一个算啥啊,要是我,我全部都要了!”
话音刚落,侯夫人就拍了一下他脑门,“你这个小鬼,还挺贪心!”
小宝望着侯夫人开心大笑。
姜云韶也被这个呆萌活泼的崽崽逗笑了。
侯夫人重新看着姜云韶,期待地追问,“韶儿你快说,你喜欢什么铺子?要是咱家没有你喜欢的,咱们给你银子你自己去开一个——”
跟在后面的沈云殊听到这话,立刻抬头瞅了一眼他姐姐。
他心想,他姐姐想开的,侯府还真没有哦,因为他姐姐跟爹娘一样,最喜欢偷偷摸摸开青楼啦!
姜云韶若有所感,回头瞅了眼小殊儿。
看到小殊儿乖乖安分低头,她才挽着侯夫人的胳膊笑着说,“您别这么急啊,等我去了您家,真正做了您的儿媳妇,您再问我喜欢什么,好不好?”
侯夫人笑得合不拢嘴,“好好好,那就等你过门以后,咱们娘儿俩再来逛一回,我带你去铺子里好好逛,你好好挑!”
姜云韶红着脸颊应了。
婆媳俩一路有说有笑,很快来到城南的雨花巷。
又往里面走了一段路,就来到了沈家门口。
沈家不光买了院子,还买了奴仆。
这会儿就有一个面生的中年奴仆在门口探头探脑,等着迎接客人。
看到一行穿着富贵身后跟着许多人的贵人走来,中年奴仆定睛瞅了瞅——
貌美的姑娘,玉雪可爱的小子,还有个英俊非凡的男子,这应该就是主人说的,大姑娘,小公子,大姑爷吧?
中年奴仆拍腿欢喜地嘿了一声,然后冲进门去大声嚷嚷,“老爷!夫人!姑娘和小公子回来啦!”
喊完,他又冲出来,在门口迎接。
“敢问是云韶姑娘和云殊小公子吗?”
“是哒,是我和姐姐!”
沈云殊立刻蹦起来嚷嚷着认了这身份,高高兴兴拉着小宝说,“小宝你看,到我家啦!这就是我家,你一定要记住这里的路,以后你来我家玩啊!”
小宝认真点头,拿出了背书的劲头,拼命记着周围的景致。
沈云殊又拉着小宝,迈着小短腿飞快冲到侯夫人和姜云韶前面,跑上台阶冲奴仆一笑,然后就钻进了新房子里。
他得带着他的小伙伴去看看他的新家,他还没看过这个新家呢。
一进门就到处乱蹿的小家伙,都没空搭理他爹娘了,看到爹娘走出来,他张口喊了一声,就又跟他的小宝跑别处玩去了。
沈长亭和墨美娘好笑地看着这小子,摇摇头没管他,继续出门。
他们走到门口,刚好就看到了被奴仆迎进门的一行人。
“韶儿回来啦。”
他们笑着喊了一声女儿,然后打量着女儿的婆婆。
看着面相还挺随和,不是个刻薄长相。
就是不知道相处起来到底是怎样的性子,会不会对他们女儿不好……
他们打量侯夫人时,侯夫人也在惊疑不定地打量着他们。
这就是儿媳妇的养父母?
怎么瞅着一点也不像乡下农民啊?
那天殊儿对古玩珍宝的熟知,就让她怀疑儿媳妇的养父母可能不是普通人,如今一看这两个年轻得过分,美丽得过分的夫妻俩,她彻底坐实了心里的猜想!
儿媳妇的养父母,一定是来历不凡的神秘人!
儿媳妇也一样不是普通人!
就是不知道,这一家子到底是什么来历……
侯夫人判定了这一家子不是农民以后,就飞快压下了思绪。
她笑吟吟上前,热情打招呼,“哎哟这就是亲家和亲家母是吧?你们俩长得可跟我想象中一点都不一样!哎哟亲家母这年轻的,看着就跟韶儿的姐姐一样,哪里像是生过孩子的人哪,这么年轻,这么美丽,这么气质卓然,我这个一把年纪的老姐姐都不好意思管你叫亲家了!”
她心想,不管对农民亲家还是身份神秘的亲家,夸赞美丽年轻气质好,总归不会有错吧,亲家肯定喜欢。
果然。
墨美娘笑着挽住她的手,温柔说,“侯夫人您也很年轻啊,这是儿子孝顺夫婿疼爱的有福之人才有的体态,亲家母你命好啊!”
侯夫人笑得合不拢嘴,“哎呀,亲家母你真是人长得好看,声音也好听,这嗓音听得我骨头都酥了,可羡慕死我了……”
墨美娘回夸,“哪里有亲家母您端庄大气,您这样的大家闺秀,这满身的书卷气,也是我极羡慕的呢……”
“……”
沈长亭默默在一旁看着他媳妇跟亲家母手拉着手互相夸赞。
他张了几次嘴,都插不进这话题里。
他索性转头看向了孟星河和姜云韶。
他笑着上前轻轻摸了摸姜云韶的鬓发,“韶儿,这几天吃什么了?你都吃胖了。”
姜云韶心中一紧!
完蛋!
爹肯定是在隐晦提醒她,这些天没有勤练武,一身肉都松散了!
她今晚好好练练,不然爹娘要亲自抓着她好好摧残一番了。
她眨巴着眼看着爹爹,然后伸出手指暗搓搓指着孟星河说,“他干的,我每天在姜家爹娘那里吃饱了,一回院子他又拿好吃的骗我吃,您找他算账……”
孟星河正打量着姜云韶,心想韶儿一点也没有胖,岳父是从哪里看出来韶儿胖了的?
结果,他家韶儿转头就把黑锅甩他身上了。
他愣了愣,随即宠溺地笑出声来。
被媳妇儿甩锅撒娇的滋味,还挺快乐,挺爽!
他甜蜜接下了这黑锅,抬头看着沈长亭,笑道,“岳父,我就是太喜欢韶儿了,有点什么好吃的就想给她也尝尝,我以后一定控制点,不会再让她胖了,岳父您放心。”
沈长亭瞅了一眼这个女婿。
什么黑锅都接,还行,以后一定是个被韶儿按死不能翻身的耙耳朵,他喜欢。
他故意揶揄女婿,“孟星河是吧?我听说你为了娶韶儿,都给姜家的二老都跪下了,那你现在来我们家了,是不是也应该跪一个表示表示?”
孟星河一愣。
随后,他坦然掀袍下跪,“岳父在上,请受小婿一拜——”
沈长亭都惊呆了。
他赶紧伸手拽住孟星河的胳膊,阻止了这家伙跪下去。
他好笑又好气,“你啊你,我就说着逗你玩儿,你还真跪啊?”
孟星河一脸认真,“您和姜家岳父都是韶儿的好父亲,你们在韶儿心目中不分上下,都是一样重要的人,我自然也要跟韶儿一样敬重您和姜家岳父,不能让您觉得小婿只敬重姜家岳父,不敬重您——”
沈长亭含笑看着这个女婿。
不错。
不错。
他即将嫁女儿的酸气一下子就散了许多。
主要是这女婿真的不错,碰上个真心敬重他的女婿,他还有什么好酸溜溜的呢?
“行,你和韶儿的婚事,我没有意见,只要你以后能待韶儿好就行了。不过我丑话得说在前头——”
他拍着孟星河的肩,警告道,“以后韶儿要是在你那里受了一点点委屈,那,我可不会只像姜大人那样劈门,我要劈人的!劈了你以后,我就直接把韶儿带回家了,我不会给你一丁点改过自新的机会,我的女儿,欺负她就是不行,一次都不行!”
孟星河感受到了岳父的霸气。
也感受到了这个岳父对韶儿的疼惜和宠溺。
他郑重点头,“岳父您放心,能娶到韶儿是小婿三生有幸,小婿会好好珍惜,绝对不会让韶儿受到一丝一毫的委屈。我以后要是变了心欺负了韶儿,您尽管动手,小婿绝不反抗分毫!”
沈长亭嗯了一声,说,“行,我记住你的话了,咱们进去坐吧,别在门口站着了。”
说完,他拉着女儿的胳膊先走了。
孟星河含笑看着回头冲他竖大拇指的韶儿,然后示意外面的奴仆将礼物抬进门来,快步跟上岳父和媳妇。
沈长亭回头瞅了一眼,低声跟姜云韶说,“这两天来这儿帮忙送家具帮着修整屋子的,是他派来的人?”
姜云韶点头,“对啊,他们没跟您说他们是谁的人吗?”
沈长亭勾唇,“他们说,他们是姜姑娘派来的。”
姜云韶愣了愣,然后转头看着孟星河。
忙前忙后默默办了那么多事,结果把功劳送给了别人,他明明可以借着这机会在岳父面前好好显摆显摆,结果愣是闷不吭声帮完就走了……
她真是越来越喜欢这个傻夫婿了。
孟星河对上姜云韶的视线,有些迷惑,眼神示意:怎么了?什么事?
姜云韶摇头,冲他甜甜一笑。
他也跟着温柔笑了出来。
……
这边两家人坐在一块儿欢欢喜喜唠家常,赵家那边,气氛就不一样了。
姜若兮的夫婿赵澹是正四品将军家的嫡子,将军和将军夫人常年在外,府里只有赵澹和姜若兮。
姜夫人和章嫣然来到赵家,不用去见亲家,直接就来到了姜若兮的院子里。
一进门嗅到屋子里的药味,姜夫人就一阵心疼。
她刚喊了一声“若兮”,半躺在小榻上的姜若兮就淡淡瞥向了章嫣然,说,“哟,弟妹也来了?你是嫌我小产不够惨,还要找上门来让我堵心难受气晕过去是不是?”
章嫣然脚步一顿。
她抬头看着脸色苍白憔悴了许多的姜若兮。
她好心好意来看望,进门就被这么阴阳怪气,要不是这个二姐现在在坐小月子生不得气,她一定得怼回去!
没这么不通情的人!
章嫣然憋着气没回答,姜夫人连忙帮着儿媳妇说话,“若兮你干什么呢?嫣然是担心你来看看你,还给你挑了好多补身子的药材,你别这么说话,娘知道你现在身子难受心情不好,可咱们是一家人,你说话不能这么伤人——”
姜若兮冷笑,“娘,是我说话伤人还是她章嫣然没把我放在眼里?我小产了,我的丫鬟回我娘家报信,只不过如实说了一句我不敢回去的话,她竟然张口就骂!而且早不骂晚不骂,偏偏挑我小产这个时候骂我的人,她这是骂丫鬟还是骂我呢?她不就是看我现在没了孩子,幸灾乐祸么,她心里那股子快乐藏都藏不住了,所以故意找茬气我!”
姜夫人一愣。
她在小榻上坐下来,握着姜若兮的手说,“你想多了,若兮,嫣然是跟你四妹妹感情好,她只是怕你四妹妹难受,所以训斥了你的丫鬟维护你四妹妹。你不知道,你那丫鬟说的话是不妥当,她说话时你四妹妹就在门外,你四妹妹听见你这个姐姐竟然觉得是她害得你不敢回娘家,心里肯定会不舒服啊……”
姜夫人叹气,“你四妹妹走丢这么多年刚回来,她在这个陌生的家本来就不习惯,本来就会觉得我们把她当外人,融入不了我们,结果你丫鬟背地里悄悄说这种排挤她的话,换了谁能不难受?”
姜若兮红着眼眶望着姜夫人,“可我丫鬟说的话有错吗?如果不是四妹妹要在家办喜事,我还用在赵家避着不敢回娘家吗?我小产了啊娘,我想要待在自己的家,我想要爹娘哥哥陪我,我只是想回我自己的家养身子而已,这个心愿很过分吗?可是现在,我就是回不去了啊,就是因为四妹妹我回不去了,我的丫鬟不过是心疼我才说那么一两句话,你们还骂我的丫鬟,我心里不难受吗?”
姜夫人看着大女儿这样,心都要碎了。
她紧紧抱住女儿,抚摸着女儿的脑袋,“若兮乖,不哭啊,咱们不哭,坐月子最是不能伤心抑郁,最不能掉眼泪的,会伤身子的……”
姜若兮扑在姜夫人怀里,眼泪大颗大颗往下掉。
“娘,我不是怨四妹妹,她也是你们的女儿,姜家也是她的家,她不止现在应该回来,她过去十几年都应该在家的,我不会不讲道理责怪她不该回来……可是,可是我心里就是难受啊!”
她抱紧姜夫人,哽咽道,“如果是搁以前我出了这种事,你和爹还有哥哥和荣儿早就抬着轿子来接我回家了,我这会儿怕是已经在家里舒舒服服住下了,哪里会像现在,你们顾忌着四妹妹,连提都不敢提一句接我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