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银忽地,喃喃道:“不可能,这怎么可能……”
黄娘子怎么会突然跳楼自尽呢!
明明前天见到她的时候,她还到药房买药了,还十分欣喜地与他们娘子说,她脸上的红疙瘩褪去了不少。
她怎么会在这时候自尽呢!
那小厮又狠狠咬了咬牙,声音中带上了几分不知所措的哭腔,“是真的,奴亲耳听到的,醉生楼里的人都说,黄娘子已是死了……”
他去到醉生楼的时候,还没到醉生楼晚上开门的时间,但大门处不停有人进进出出,脸上的表情或严肃或恐慌。
他先前时常跟着郎君到醉生楼,自是认得不少醉生楼里的人,当下抓住了几个熟悉的人问情况,一问之下,他完全惊住了。
若不是醉生楼门前有两个守门的男人,他无论如何都进不去,他是肯定要亲自进去确认一下的!
但他连续问了好几个人,得到的都是同样的答案,这件事八九不离十了,其中一个人,便是急着去府衙报案的!
傅时瑾暗暗吸了一口气,冷声道:“那你怎么知道,黄娘子是自尽的?”
那小厮看了傅时瑾一眼,有些惊讶于她此时的冷静,下意识道:“所有人都是这样说的……”
傅时瑾不待他说完,便道:“所有人都是这样说的,不代表真相就是如此。”
说着,她慢慢挪到了长榻边,扶着一旁的柜子站了起来。
金银连忙过去扶着傅时瑾,便听自家娘子声音淡淡地抛下了一个惊天大雷,“我要去醉生楼看看情况。”
金银猛地转头看向自家娘子,“娘子,你不能去那种地方啊!”
傅时瑾却没理她,冷着一张脸道:“扶我过去,要不然,我便自己想办法去。”
金银和宝珠也没办法了,她们相信,如今的娘子确实自己一个人也会坚持去醉生楼的!
醉生楼离这个茶室也不算远,几人走了不到一刻钟便到了。
她们到醉生楼的时候,见到醉生楼的大门处,果然如王五郎那小厮所说,站着两个彪形大汉,把那不算狭小的门口守得死死的。
金银暗暗松了一口气,道:“娘子,我们进不去的,回去罢……”
虽然黄娘子突然跳楼自尽这件事让她也很震惊,十分无法理解。
但在她眼中,比起黄娘子,还是他们娘子最重要。
而且,便是娘子去了,也做不了什么啊!难不成,娘子的医术还能让死去的黄娘子复活不成……
然而,她话音未落,不远处就突然传来一个讶异中带着几分惊喜的嗓音,“表……傅娘子!你怎会在此处!”
傅时瑾立刻看过去,就见不远处,前天才见过的王元栩带着一群官差,正大步往这边走来。
傅时瑾眼眸微亮,自己转动着四轮车迎了上去,道:“王郎君可是要去醉生楼办案?”
王元栩见到傅时瑾坐着四轮车,原本十分讶异,想问一问来着,却被傅时瑾抢了先,只能点头道:“是,傅娘子你……”
“那可否请王郎君带我一起进去,”傅时瑾又紧接着道:“里面出了意外的那个女子,我认识。”
王元栩顿时忘了自己想说什么,眼眸一下子瞪大,不敢置信地看着面前的女子,“傅娘子认识里面死去的那个女子?傅娘子……可是搞错什么了?”
发生命案的是醉生楼,醉生楼!
而醉生楼可是上京城有名的青楼啊!
傅时瑾暗暗抿了抿唇,胡诌了一个理由道:“我前些天和里面那个出了意外的女子闹了些矛盾,她还欠我十两银子,我今日本来约了她去解决那件事,却谁知道,一直等不到她的到来。”
“所以,你才一个人来了醉生楼?”
王元栩听得眉头紧锁,有点头疼,“便是再大的矛盾,你一个小娘子也不好跟这种地方的女子有什么纠葛啊!这件事表兄知道不?”
他们正说着话,一个官差突然走了过来,压低声音道:“王少尹,要抓紧时间了,郑府尹让您忙完醉生楼的事情,还要回府衙一趟。”
这几天上京城发生了一箩筐事情,光是前天思源堂那场火灾就够他们头疼的了。
至今,他们还查不出那第六具尸体是谁!
刑部和大理寺那群人已是在天天说他们府衙的人无能了,若他们再查不出那具尸体的身份,还指不定要怎么被他们嘲笑讥讽。
王元栩这些天也没法混日子了,天天待在府衙就差在府衙铺张床睡,此时也没时间继续和傅时瑾唠嗑,暗暗“啧”了一声,看向傅时瑾道:“行罢,你跟在我身后,注意不要离我太远。”
只是临进醉生楼前,他还是留了个心眼,暗暗嘱咐了一个自己手下的人,让他去南衙告诉他家表兄这件事。
就表兄上一回和傅娘子表现出来的亲昵,这傅娘子可很可能是他的未来表嫂!
未来表嫂被卷进了这种事情中,怎么可以不告诉表兄呢!
也得让表兄好好教育一下未来表嫂,这种地方的人,好人家的娘子是万万不能接触的!不过是区区十两银子,自认倒霉便是了,何必为此做这些折损自己名声的事情!
因为傅时瑾是跟着王元栩进去的,醉生楼里的人看到她虽然觉得很怪异,但也没人敢说什么。
很快,一行人就到了发生命案的后院,也就是醉生楼众娘子平日里生活起居的地方。
那里的其中一处,此时围满了人,大多都是些浓妆艳抹模样娇媚的女子,此时那些人脸上,都充满了不安和惶恐。
王元栩身旁一个官差还没走到人群附近,便扬高声音道:“官府办案,无关人等速速避让!”
原本围在一起的人顿时转头看向他们,当见到跟在王元栩身旁的傅时瑾时,都不禁多看了两眼,只是看到身着深绯色官服一身正气的王元栩时,没人敢说什么,纷纷往两边避让了开去。
顿时,不远处一个静静地躺在一地血泊中的浅黄色身影,仿佛一只折了翼的蝶,出现在了所有人面前。
虽然那女子背对着他们,此时看不清她的模样,但那个身影,分明就是……黄玉瑶黄娘子!
曲儿正扑在她身旁哭得撕心裂肺,傅时瑾全身的动作不禁顿了顿,双手微微紧握。
看那溅了满地的鲜血和脑浆,那女子……显然已是死了。
已经不可能有生还的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