浴室里,何庭羲仰头站在花洒下,水流缓缓流过他完美的体魄,他想着等下要发生的事情,唇角不自觉向上扬,怎么都压不下来。
想到侯佳音那又软又香的身体,他深吸了一口气,关掉喷头。
扯过浴袍,他披上,迈开长腿出了浴室。
客厅里开着顶灯,气息暖暖,看着就很温馨温暖。
他唇角勾着笑容,走到厨房。
一个人都没有。
餐桌上,是她喝完红酒的酒杯以及吃完牛肉的瓷盘,就是不见人。
何庭羲皱了皱眉,走去书房找她,依然没有。
他不理解的团着眉。
人呢?
手机叮咚一声响了起来,他拿出来一看。
侯佳音:【晚上有事,我先走了。】
看着这条短信,他温柔的目光冷下来,变得幽沉。
*
侯佳音还是没勇气跟他说安氏的事情,踩着高跟鞋,匆匆跑下了楼。
她现在心里怕他,没由来的恐惧,出了门,拎着包,直接逃命似的打车去了江蕴那里。
江蕴现在住在帝兰斯酒店。
江琅来给她开门,“佳音,是你啊,快进来,干妈刚才还跟我提起你呢。”
江蕴住的酒店房间是行政套房,有三个卧室,一个客厅,一个会客厅,一个书房。
侯佳音走进去,在屋内看了一圈,“嗯,我妈呢?”
“干妈在书房里。”
“那我去找她。”虽然知道江琅心里在想什么,但现在大家都没有撕破脸皮,属于塑料姐妹情。
“好。”江琅笑笑,回自己房间去看资料了。
侯佳音进了屋,江蕴坐在书桌前,穿着颜色素雅的白色盘扣长衫,脸上是副金丝眼镜,此时,她正凝神看着台灯下的春带彩翡翠,神情颇为满意。
侯佳音走了过去,唤了一声,“妈。”
这声妈,从之前的不熟悉,到现在,已经成了习惯。
“佳音?”江蕴抬起头来,看着眼前侯佳音,有些不置信,“你怎么过来了?”
“江琅说,你们明天就要回港岛了,所以特意过来看看你。”她没说何庭羲的事情,不想江蕴为她担心。
“哎,没事,这次回去主要是为了办点事,来,你过来。”江蕴招手把侯佳音叫过去。
侯佳音依然过去,坐在她旁边。
江蕴拿过刚才在看的春带彩翡翠给她看,“你看这两块翡翠。”
侯佳音看了一眼,是一对翡翠牌子,两个款式特别相似,透亮而莹润。
江蕴问她:“这两牌子,像不像情侣的呀?”
“像。”侯佳音实话实说,一般取翡翠,为了不浪费,会把一块翡翠面完全利用好,能多一两只就多一两只,这样赚得多,但如果为了追求相似,可能会浪费很多的翡翠原料,而且不是说追求相似就真的取下来就相似的。每只翡翠独一无二,能取出如此相像并且雕刻成一大一小的翡翠牌子,也只有江蕴这样的功底可以办到了,而且,肯定浪费了不少原料。
“妈,你这翡翠牌子,浪费了不少料子吧?”侯佳音问。
“这牌子漂不漂亮?”江蕴不回答她的问题,反问。
侯佳音接过来仔细看了一眼,这镯子深蓝透亮,漂亮上等得很,“很漂亮,雕工好,水头也好,上品。”
江蕴微微一笑,“这块翡翠,就是之前何庭羲送来那块,不过为了取这两块翡翠牌子,浪费了不少好的原料。”
“啊?”那礼物,不是几天前才送的?现在就完工变成艺术品了?速度这么快的吗?
“啊什么?之前妈不是说,要把那礼物雕成成品送给你们两的吗?来,这里两块,你跟庭羲一人一块,无独有偶。”江蕴把两块翡翠牌子递给侯佳音。
侯佳音接过,垂着睫毛,没说话。
“怎么?两小口吵架了?”江蕴取下眼睛上的眼镜,看着她。
侯佳音看着手里的翡翠牌子,不知道怎么跟江蕴说,心里叹了口气,道:“也不算吵架,就是觉得有些事情,我不知道怎么说。”
“什么事情?”
侯佳音抿着唇没说话。
江蕴耐心的等着,她知道侯佳音在组织语言。
过了片刻,侯佳音低低道:“我觉得,我做了一件对不起他的事情,可他的性格……”
她之前还觉得他可爱有趣,现在只觉得恐惧,她怕他知道那件事情后,会对自己使用残忍的手段。
“他的性格怎么了?”江蕴觉得何庭羲的性格很好啊,温和有礼,又谦逊又知识渊博。
侯佳音想了想,觉得还是要找个人问问,于是抬起头来,严肃的看着江蕴,“妈,我觉得何庭羲他,好像有隐性的暴力倾向。”
随着这阵子对他的了解,她越发觉得他有问题。
一次两次,可以觉得是在乎她,可是次数多了,诸如砸东西,强迫她,伤害她身边的人……一切一切的行为,都有隐***的影子,她虽然没接触过真正有暴力的人,可是书跟电影她都没少接触,经常会在书上和网络上看见人家说这种性格的人,说这种人一旦跟他在一起了,就很难摆脱,如果单方面想要分手,根本不可能成功的,因为后面会伴随着男方的纠缠,伤害,威胁,强迫,各种各样的手段层出不穷。
她从一开始的心里否认到后来的越来越迟疑,犹豫,困惑,迷茫,到晚上刚刚听到舅舅死了,她完全的相信了,何庭羲就是有暴力倾向的瘾君子。
“怎么这么说?他对你动手了?”听女儿这么说,江蕴一下子着急的,暴力的男人,那就是再好也不能要的啊,不然迟早有一天就被打死了。
“没有。”这点到是没发现过,“不过,妈,我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恋爱,他才没有表现出来,我看网上很多人都说,这种行为是结婚后才会暴露出来的。”
江蕴揪着眉,“你是怎么判断出来的?”
侯佳音回想了一下两人的相处,“每次我们有矛盾,他就会特别生气,比如打电话会砸了手机,会来堵我,强迫我……”
“强迫你什么?”江蕴神情凝重。
侯佳音的脸红了红,磕磕巴巴道:“那个啥……”
看她那纠结的表情,江蕴算是听明白了,脸色犹豫的问:“经常被强迫?”
“那倒没有。”侯佳音说这话的时候,不敢看江蕴的眼睛,“他特别在意苏柏言,我的‘一个朋友’,每次只要看见他在,他都很生气,就算只是听到他的名字,他也要发狂……”
听到这些,江蕴的眼里多了几丝忧虑,“听你这么说,确实觉得他好像有点问题。”
侯佳音没吭声,连妈妈都说他有问题,那就是说,不是她一个人这么觉得了,何庭羲,是真的有问题。
她不知道该怎么办,如果何庭羲真有暴力倾向,她是否……要跟他分手?
分手,她不舍得,因为他确实对她很好。
可是如果不分手,以后他暴力的一面露出来,天天对她拳打脚踢怎么办?他身手这么好,又高大,她肯定打不过他的。
侯佳音陷入了两难的境地里。
江蕴那边,也有自己的顾虑,本来觉得何庭羲很好,女儿跟他在一起,她算是放心了,可现在听到侯佳音说何庭羲有隐形暴力,她另一方面又害怕自己女儿余生都活在拳打脚踢里,作为女方的妈妈,考虑方面是要多一点。
想了想,她问侯佳音,“那你现在怎么想?”
“什么怎么想?”
“有想过,跟他分手吗?”
侯佳音许久都没有回话。
江蕴看得出来,侯佳音不舍得,她是真喜欢何庭羲的,否则不会在知道了他有隐形暴力后,还那么恋恋不舍。
江蕴叹了口气,“刚才说,你做了对不起他的事情,是什么事?”
“他让我别做某件事情,可我,偏偏做了。”安氏的事情,她投资了,她舍不得放弃这块肥肉,一个已经成型的地产公司,多么可贵,况且安氏并不是真的一无是处,周一安氏召开记者大会的时候,何庭羲就会知道了,她就怕到时候,何庭羲会气死。
两母女在书房里商量事情,没有想到,那些聊天内容已经被江琅录下了。
*
何庭羲沉着脸色在客厅里喝酒,门铃,忽然响了。
他以为是侯佳音回来了,起身去开门。
外头是个送件的,将一份文件交给了他。
何庭羲漠着脸色接过,回到屋里,拆开信封,露出里头一只录音笔来。
他按开。
“你是怎么判断出来的?”录音笔里,传出了江蕴的声音。
“每次我们有矛盾,他就会特别生气,比如打电话会砸了手机,会来堵我,强迫我……”
“强迫你什么?”
“那个啥……”
“经常被强迫?”
“那倒没有,他特别在意苏柏言,我的‘一个朋友’,每次只要看见他在,他都很生气,就算只是听到他的名字,他也要发狂……”
“听你这么说,确实觉得他好像有点问题,你现在怎么想的?”
“什么怎么想?”
“有想过,跟他分手吗?”
录音到这里,就断了,最后一句话,是江蕴问的,侯佳音没有回答,或者应该说,是他没听到她的回答。
何庭羲垂下眼眸,在抬起时,眼中一片暗沉沉的阴霾。
原来是这样,所谓的有重要事要先走,就是去跟亲妈讲自己的问题了。
他凄然一笑,是的,他早就猜到,侯佳音如果知道他有问题,有病,就一定会嫌弃自己的。
她会离开。
何庭羲在客厅里站了许久,随后,转身去卧室里,翻出自己包里的药瓶,拿到客厅里,倒了一把,用酒服下。
做完这些,他躺在沙发上,困意马上就会袭来了,他不必在继续等侯佳音回来,也不会觉得孤枕难眠,只要有药,就可以马上进入睡眠状态……
*
那晚侯佳音是在酒店住的,第二天一早,她去送江蕴。
在机场里,江蕴握着她的手,作为一个母亲,她一定要教自己的孩子保护好自己,温声吩咐道:“佳音,或者你搬出来吧,先别跟他一起住,等观察一阵子,确定他会不会动手,在考虑后面的事情。”
如果何庭羲真有暴力倾向,她是绝对不会让自己的女儿跟着他的,哪怕自己倾家荡产,她也要救她出水深火热。
侯佳音知道江蕴是为了她好,她也决定,回头要去询问一下心理医生,听听何庭羲这个情况是怎么回事,点了点头,说:“嗯,等回头处理吧。”
“你一定要保护好自己,知道吗?”
“我知道了。”
“暑假过来港岛陪妈妈吧,妈妈到时候跟你说件事。”江蕴依依不舍地看着她,说。
侯佳音点点头,“好。”
江蕴没多少年好活了,寒暑假,过去陪陪她,也是应该的。
两人分离,江琅扶着江蕴进了候机厅。
侯佳音拿着江蕴给的两块翡翠牌,心里有丝沉重。
*
回城的路上,计程车里的小电视在播报新闻。
说的是两年前的矿石贪污案,涉及主要官员:苏永胜。
两年前,苏永胜任职N市书记,而现在,他已经是中央政要高官。
进中央前,苏永胜负责元能化工,恰逢中国“黄金十年”,当时能源领域丑闻不断,但都被苏永胜强压下了,但就在今早,这个案子又被提起了。
原因是“港岛惊现男富商一亿贱卖煤矿”,又出现了“书记违章建别墅”等丑闻,有人举报,苏永胜火箭式提拔,搞小圈子,搭天线,还卖官位,说是他手下的官位,区或县长一个三千万元,没这钱别想跟他打交道。
虽然新闻里说的是调查,但这些事情爆出来,基本就落马了。
那个什么苏永胜的,不可能真的手里那么干净。
只是这个名字,怎么听着那么熟悉?
苏永胜?苏元胜?
怎么这个高官的名字,跟陷害陆临歌那个主谋人的名字那么相似?
想到这里,侯佳音拿出手机,拨了陆临歌的号。
“喂。”陆临歌好听的声音从电话里传来。
侯佳音直接问他,“陆临歌,你知道苏永胜这个人吗?”
“当然。”陆临歌像听到什么笑话一样,弯起唇笑了起来,“他是苏元胜的哥哥。”
“苏元胜的哥哥?那他落马了,苏远胜……”
“当然也就跟着遭殃。”陆临歌语气笃定。
侯佳音吃惊,她没想到她还没告诉陆临歌是谁出的手害他,他自己就查到了,怔了怔,问他:“是你动的手?”
“我跟何庭羲合作的。”
“……”侯佳音皱眉,“是他告诉你,苏远胜对你动的手。”
“其实我之前已经有过怀疑,只是苏家太强大,我跟他们对着干,不一定有胜算,不过加了你男朋友,就不一样了,苏家有大官,何家也有啊,就看谁比较有能耐了,这事,还算你们帮了我,算我欠你们一个人情。”
侯佳音听了这话,有些不理解,苏元胜想害的人是陆临歌,又不是何庭羲,为什么何庭羲要帮他呢?他们两交情一般,就是商场上的那种淡如水交情,况且,何庭羲一直是那种不爱多管闲事的人,这次怎么就在背地里帮陆临歌了?
苏永胜落马。
苏元胜就没后台了,光有钱也不是陆临歌的对手,后面就只有挨打的份了。
而林董,就更不用提了,苏永胜落马,代表陆临歌胜利了,林董也没好果子吃了。
只是这件事,发展得太迅速了,让侯佳音有些措手不及,还有点不好的预感。
她心里闷闷的,可要真的去追寻什么,又不知道自己心里在郁闷什么,但就是觉得这件事情,很是古怪,她想不明白,何庭羲的动机是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