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她害羞,陆临歌微微一笑,接过女助理递来的雪茄,点燃。
女助理为他倒了一杯酒,陆临歌端起,难得好心情地调侃她,“真有这么纯洁?”
侯佳音不看他,“关你什么事?”
“上次听你让我对李章做的,我还以为你身经百战呢。”
“……”侯佳音一愣,“你才是身经百战呢。”你们全家都身经百战。
他笑起来,其实陆临歌是很爱笑的人,但表里不一,经常笑,却不一定真心,他低下头,拉过桌上的烟灰缸,道:“我让你来,是叫你来看戏的。”
“啊?”
“上次这人,不也把你抓来了么?给你个机会,自己报仇。”说着,他看了女助理一眼。
女助理会意,出去让人把李章给抬了进来。
李章被两个身材魁梧的保镖押进来,强按着跪在地上。
侯佳音看了李章一眼,看来陆临歌也不笨,刚才在聚会上,他就知道李章要对自己下手了。
李章跪下后,陆临歌并不急着说话,所以他也不敢说,低着头,像在思考着等下要怎么逃脱。
侯佳音忽然说:“他在想要怎么逃脱。”
李章一愣,抬起头不可置信地看着侯佳音,她怎么知道自己在想什么。
陆临歌也是一副意外的样子,片刻后,冷笑两声,“进了这里还想逃脱,呵,不知死活。”
他一个眼神示下,两个保镖就将李章痛揍了一遍。
屋内全是李章嚎叫声,等打完了,陆临歌才指着身旁的侯佳音问他,“还认识她吗?”
鼻青脸肿的李章看了侯佳音一眼,摇摇头。
“不认识?”陆临歌的眼眸微微一眯,保镖又上来了。
“不要啊!”李章吓得捂住头,尖叫道:“我真不认识她。”
“之前那事,你们派了人在路边劫持了她,现在就说不认识了?”陆临歌看着地上的李章,瞳孔里没什么情绪。
“我真的不认识她!”
“在说一句不认识试试。”陆临歌语气压迫。
李章自知事情已经败露,否则刚喝了媚药的陆临歌,怎么可能完好无损地坐在这里?他想了想,避重就轻地说:“我真不认识,人是当时随便在路上拉的,没去看脸,我怎么会记得……”
“哦?你这是在承认,我上次那事是你下的药对吧?”
“我……”李章趴在地上,快速地转动着脑子,如果不出卖宋总,那顶多是挨一顿打被开除吧?如果是出卖宋总,只怕他会被当街砍死,迟疑片刻,他唯唯诺诺的开口,“是我做的,陆少,我欠了很多赌债,一时想不开,就……”
他想自己认下罪名。
陆临歌冷笑。
侯佳音微微一笑,忽然说:“死到临头了还嘴硬,要不要让你听听你跟宋总的对话在回答啊?”
李章闻言,身子一抖,“陆少,您已经知道了?”
陆临歌看了侯佳音一眼,心底里有欣赏,表面不显,阴着神色说:“不知道,能请你来这里喝茶。”
李章的脸色变了变。
陆临歌寒着脸,“还不从实招来。”
李章想了想,还是不能说,宋总是混黑社会的,而且,他欠了林董一大笔钱,他不能出卖他们,不然他肯定得横尸街头。
咬紧牙关,他打算今晚就是打死他也不说。
“呵,你有胆子做,倒是没胆子说。”陆临歌的眼神变冷,对侯佳音说:“先出去一下。”
侯佳音知道他要用刑了,就没有多问,从包间退了出去。
陆临歌也出来了,伸手关了包间门,倚在门口听着包间内的惨叫声,问她,“你想好要怎么报仇了吗?”
“随便,你想就行了。”反正陆临歌不会放过她的,她想不想的,没什么所谓。
“不要啊……”包间内不断传来李章的痛苦的惨叫声。
“你们这逼供有用吗?”侯佳音问。
陆临歌在她旁边抽雪茄,神色凉淡,“等下就知道了。”
没多久,助理就出来,对陆临歌点了下头,“陆少,他晕了。”
陆临歌道:“用酒把他泼醒,继续逼供。”
“这样要逼到什么时候去?”侯佳音皱眉。
“你有办法?”陆临歌问。
侯佳音想了想,“我进去试试看吧。”
扔了手里的擦手纸,她进包间里去,李章被人打得鼻青脸肿,昏迷在地板上。
侯佳音走过去,直接拿起桌上的谁泼在李章脸上。
他渐渐又转醒,看着眼前的景象,瞳孔缩了缩,硬气道:“我什么都不知道。”
“你不知道?”她眸光微微一闪,看见李章心里浮现几个字——
如果说了,宋总肯定不会放过我的!
“你是不是怕说了后,宋总不会放过你?”
李章愕然——她怎么知道我的想法?
“你别管我是怎么知道的你想法,你只要告诉我,那个姓林的,为什么要叫你做这件事?”侯佳音之所以这样问,是因为只有把问题问出来了,才可以看见李章的真实想法,如果不问,他可能在想别的事情,她就看不见事情的关键。
“姓林的是谁?我不认识啊。”心理活动是:我怎么知道林董要做什么,我又不是他心腹,他当然不可能告诉我了。
“原来如此。”侯佳音笑了笑,那看来李章真是小喽啰,他并不知道上面的人有什么打算,所有如果不见到宋总,可能就无法知道那群人在想什么了,不过,说不定见了宋总也没用,因为李章不知道,宋总也不一定知道,可能要见到林董,才能知道上面是什么人在设局。
想到这里,侯佳音就放开了他,自己出了包间。
李章一脸懵逼,就这样?不逼供了?结束了?
侯佳音出了包间,陆临歌还在抽雪茄,她走过去,眉梢微动,“不用逼供了,他什么都不知道。”
陆临歌眯眼,青白色的烟雾被他吐出来,模糊了那张俊脸的轮廓,“这么肯定?”
“像他这种小喽啰,只不过是圈套里一颗棋子,能知道什么啊?想要自己事情背后的真相,那还得见那个林董才行。”
陆临歌沉吟,像是在思考她的话是否值得信赖。
“怎么?你不相信我的话?”
“不,我在思考,这几天得找个时间去拜访一下林董。”
侯佳音笑起来,“到时候记得叫上我。”
“嗯,你先回去吧,剩下的事,黑豹他们解决就行了。”
*
从俱乐部里出来,侯佳音拦了一辆计程车,一上去就翻开手机盖给何庭羲发短信:【晚上吃火锅要不要?】
何庭羲:【在我们家吃吗?】
他用的是我们,而不是我。这是邀请她同居的意思?
侯佳音的脸忍不住红了一下,飞快编辑短信:【是啊,不然你想在那里吃?】
他收到短信,笑起来:【我等下六点就可以过去。】
侯佳音:【那就吃火锅吧?我现在没事,可以去买菜。】
何庭羲:【别,外面天冷,你直接回家去,想吃什么?告诉我,我叫声送过去。】
侯佳音笑了笑,也行,便随便想了几样菜,发送给他。
何庭羲一会儿后才回复,像是在忙碌:【好了,我已经吩咐下去了,现在还有点忙,我先走开一下。】
侯佳音:【OK。】
发完这条短信,她就把脑袋缩进大衣的领口里取暖,今天出来参加聚会,已经打扮过了,晚上就无需在打扮一次了。
忽然,口袋里的手机又响了起来。
侯佳音拿出来一看,是侯世军的来电,她想了想,还是接了,“喂,爸。”
“佳音,你现在在哪呢?”电话那端,侯世军的声音有些迟疑。
侯佳音也不知道怎么了,忽然觉得好像有事似的,有些心神不宁起来,“在车上呢,怎么了?”
“你人现在在市里吗?”
“嗯。”
“你现在过来一趟吧,你妈妈过来了。”
“谁?”
“你妈妈,江蕴。”
侯佳音一怔,心里像是掀起了巨浪,“她来这干什么?”
“她说她想认回你。”
侯佳音眸色一冷,“她凭什么?不要我的时候,就把我扔下十几二十年,现在想认了,就能认回去了?她做梦!”
说完,她就把电话给挂了,但心神始终不宁,扰乱得她情绪都开始浮躁不稳。
到了地点,她从车上下来,凛冽的寒风一刮,冻得她鼻涕都下来了。
侯佳音拢紧身上的大衣冲进家属楼里,用何庭羲给的钥匙打开了门,又打开了暖气,这才好受一些。
身子暖洋洋的,就又开始想江蕴的事情,她觉得烦,就去浴室里洗澡。
结果洗着洗着,头就晕了,忽然的头重脚轻,有种想倒在浴室里的感觉……她伸手撑在浴室的玻璃上,才勉强没有摔倒……
夜间六点。
何庭羲打电话给她,始终打不通。
心里有些急,他立刻上了楼,让人送过来的菜都堆在门口,并没有人接收。
何庭羲的心猛地一沉,用钥匙打开了门。
客厅是暗的,没有人。
他转身进了卧室,床上匍匐着一个人,穿着身白色浴袍,并没有盖被子。
走近一看,侯佳音侧身背对着他,不知道是不是睡着了,趴在那,一动不动。
何庭羲这才放心下来,人没事就好,抬手按开壁灯,这才发现她在发烧,整张脸都烧得红通通的,紧皱着眉心,像很难受。
“佳音,佳音……”
耳边好像有人在叫自己。
侯佳音浑浑噩噩,睁开了眼睛,看见他的脸,轻轻笑了一下,“你回来了。”
“你发烧了,来,我帮你测一下体温。”他拿来一支耳温枪,探进她耳朵里试温度。
五分钟后,他低声道:“38。6,算高烧了,你怎么了?”
侯佳音躺在床上,好像听不清他在说什么,迷迷糊糊的,只觉得整个人都烧得慌。
“烧迷糊了么?”他沉吟片刻,去客厅里的药箱找药。
片刻后,拿着一盒药跟一杯温水回来,扶起她,轻声在她耳边低语,“佳音,你发烧了,来,张嘴,把药吃了。”
迷迷糊糊间,她垂着头,并没有动。
何庭羲觉得她的意识好像不太清楚,便俯了身,将那片药放进嘴里,封住她的唇,将药渡到她唇间去。
侯佳音被惊扰到,轻呼一声,几乎是本能地抓住了他的袖子。
何庭羲却是反扣住了她的大脑,一只臂弯抱住她,不允许她挣开,逼迫她将那片药片吃下去,然后再喂第二颗。
起初,她还在慌张,到了后面,好像是感受到了他的气息,知道他是谁,心情平和了许多,而手指,一直紧紧攥在他的袖子上,没有松开……
*
第二天。
凌晨四点多,何庭羲忽然醒来,身上还穿着昨晚的衬衣,伸手探了下侯佳音的额头,温度已经正常了。
他松了一口气,昨晚她高烧反复,他照顾了她一整夜,连澡都没来得及洗。
现下见她温度褪下去,终于放下心来,趴在她身边,沉沉睡去。
不知道过了多久,天亮了,太阳升起,到了午后……
侯佳音微微转醒,室内暖气充足,她头一转,就看到趴在自己手边睡觉的男人,他拉着自己的手,侧着头,似乎是睡得很沉,呼吸均匀。
她笑了笑,抬起手,仔细抚摸他的五官。
这是她有生之年以来,第一次生病后,有个人陪在她身边。
过去,她一直是一个人,哪怕当时有了苏柏言,也没能得到这样的关怀。
整颗心都是温暖的,她指尖轻轻滑动,描绘着他的轮廓。
高挺的鼻梁。
纤长的睫毛。
性感的薄唇。
她一一摸过,挽唇。
“你醒了?”就在这会儿,何庭羲忽然醒来,睡眼惺忪,可手却自然而然地摸到她的额头上,又探了下自己的,“温度正常。”
“我怎么了?”她问。
何庭羲看着她,面上都是关心,“你昨晚发高烧了,自己躺在床上,打你电话没回,敲门也没人来开。”
“是吗?”她眨了下睫毛,回想起昨晚的事情。
昨晚进厕所洗澡的时候,忽然觉得头重脚轻,像是想倒下似的,但后来她还是握住了门把,险险没倒下去,可走出浴室后就完全没有力气了,她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撑到卧室里的,但当时就是觉得要到床上才可以倒下,并且,她做到了。
“嗯,你当时是怎么自己躺到床上去的?我发现你的时候,你已经烧迷糊了。”
侯佳音摇摇头,“我也不知道,就是觉得要晕,强撑着就往卧室里进来了。”
“幸好卧室里有暖气啊,不然得出大事。”
她笑了一下,“昨晚是你照顾的我?”
“不然呢?”他挑眉。
“连衣服都没有换吗?”视线落到他身上微皱的衬衣上。
他看了眼自己的衣服,抬手摸她的发,“你昨晚持续高烧,我怕你有什么事情,不敢去洗澡。”
“嗯。”
“你这是怎么了?本来不是还好好的么?还约我吃火锅,怎么忽然就病倒了?”
“可能最近太忙了吧。”只要一忙起来,人的抵抗力就会跟着下降,加上江蕴回来的事情,使得她心火郁燥。
“那你现在肚子饿了没有?你烧刚退,我去给你熬个粥吧?”
“嗯。”她烧刚退,整个人懒洋洋的,不太想说话。
何庭羲去了厨房,从冰箱里拿出排骨跟玉米红萝卜,昨晚火锅的食材都被他收拾起来了,只可惜没吃上。
他熬了锅红萝卜排骨汤,随后加入泡好的米,二十分钟后,香浓可口的排骨玉米粥就做好了。
端着碗,他进了卧室,侯佳音躺在床上,侧头望着窗外的雪景,眼神里一片沉默。
他沉吟几秒,坐在她跟前,笑笑,“在看什么?”
“没什么。”
“粥熬好了。”
“嗯。”她扯了扯唇,随后,又补充了一句,“味道好香啊。”
何庭羲不动声色瞟了她一眼,虽然她没说什么,但他就是莫名的觉得她心情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