意识在遥远,恍恍惚惚的好像要睡着了,分明天气已暑热,我却好像坠入冰窖一般的冷,冷得浑身发抖。
“以南,我们来生见吧……”
“以南,奈何桥上,我一定会打翻孟婆的碗……我先走了,我在来生等你……”
我迷迷糊糊地呢喃,心格外宁静,只觉得就此睡过去,是一种再好不过的解脱。
手机铃声忽然响起,将我那逐渐离去,逐渐涣散的思维猛地聚拢,求生的本能让我支撑着睁开眼睛。
铃声是以南的专属铃声《一吻天荒》,熟悉的旋律,很执着地响着,一遍又一遍。
“只是我,曾这样深爱过,一瞬间紧紧拥抱,无处可逃,一吻天荒……”
我努力翻转身,伸出手,用指尖把跌落在地上的手机拨拢过来,按下接听。
“之雅……”
我没力气回答,把手机再靠近一点,脸无力地贴在手机屏幕。
“之雅!之雅!你怎么了?”他焦急呼唤。
我的思维再次聚拢,我鼓足劲,说了一个字:“死……”
“之雅!你别犯傻,我就在别苑对面,我马上回家!”
他一直没挂断电话,一直在那边喊我,让我的神识没有从我身体飘远。
我听到有人开门,有脚步声跑上楼来了。
“以南……”
卧室门推开了,他跑了过来,大声呼唤我。
我感觉到他在给我包扎手腕,然后把我的脚抬起来,悬挂在他的腿上。
我脑子的意识逐渐清晰,看着他,说不出话,只是泪如雨下。
“你不能这样!不能这样犯傻!再说了,鉴定结果还没出来了呢!”他颤声说,声音哽咽。
我凝视着他,深深知道,其实我和他对鉴定都不抱希望。
仅仅两天,他似老了很多,满脸的胡渣,沧桑得令我心脏绞痛。
我看到他也流泪了,我想抬起手,去给他擦拭脸颊的泪水,但是手臂毫无力气。
“你先休息一会,什么都别想,乖。”他手指轻轻梳理我的头发。
这本是我最喜欢的宠溺,以为此生契阔……
我的眼泪不觉流得更凶了,他不忍再看我,转过头去。
我想一辈子叫他老公,却不料只能叫他哥。
这是世上最恶毒的诅咒。
救护车的声音传来,我气若游丝地说:“你别离开我。”
“好,我不离开你。”他喑哑答应。
我唇角微微上扬,我现在需要他陪着,需要他一起和我走过去,我一个人承受不来。
我被送去了医院,沈以南给我弄了单独的vip病房,他在我身边,静静陪伴我。
我到第二天清晨才脱离危险,也有了一点精神。
他给我买了白米粥,一小口一小口地喂我。
白鹭站在门口,手里拿着一份文书,迟疑着不敢进来。
看她的神色,我和以南都意识到了文书的结果,那是我们的亲缘鉴定书。
“进来。”沈以南喑哑地说,声音发颤。
白鹭走进来,把文书搁在床台柜上,然后默然转身出去。
沈以南放下手里的粥,颤抖着手拿起文书,只看一眼便把文书撕个稀巴烂,狠狠砸在垃圾桶里面。
他缓缓拿起粥,继续来喂我。
我盯着他看了良久,眼泪迅疾蓄满眼眶。
嘴唇颤抖,一口粥又咽不下去了。
他看着我的眼泪掉下来,瞬间眼眶便红了,他放下碗,转身快步走去阳台,背对着我。
我看到他拿出一支烟点燃,猛吸了两口后,身子佝偻下去,伏在窗台。
他就那样石化了一般,伏了很久,才缓缓直立,又吸了两口烟。
我看着他背影,一直在哭,抽泣得越来越难以自制。
他转身了,烟火已掐灭,丢入垃圾桶里,然后阔步进来房间,坐在床沿。
眼眶依然是透着血丝的红,但他的唇角微扬了,他握住我的手,柔声说:“之雅,不哭了,哥心疼。”
“哥……”我恨这个称呼!看着他,我嘴唇颤抖,抑制不住地大哭起来。
“你不能这样,我真的心疼。”他把我抱入怀里,轻抚后背。
“我不要,不要你是我哥,不要啊……”我指甲掐着他的肩,心里有多痛,指甲的劲便有多大。
“掐吧,如果能让你好过点。”
我哭得累了,手指的劲也逐渐松下来,他把我轻轻放下,让我平躺着。
他拿起我受伤的手,沉沉说:“以后不许再做这样的傻事,我不允许!”
我噙着泪,默默点头。
“没有来生,你别傻。”他手指轻抚我额头的头发。
我还是默默点头,眼泪顺着眼角不断地流。
“把过去格式化吧。”他努力扬起嘴角。
如果大脑能一键格式化,我现在会毫不犹豫地按下按钮。
这记忆太不堪,太痛苦了,甚至不能去回味,所有的点滴,都是不能回忆的羞耻。
“睡会吧,什么都不要去想,时间总会将一切淡化在记忆的长河……”他低语,如催眠。
我闭上眼睛,让心一片空茫,不去想,什么都不再去想。
昏昏沉沉地醒了睡,睡了醒,不觉便在医院住了三天。
他一直守候着我,但是和我的肢体接触越来越少,不再拥抱我,触碰我,看我的眼神温和关切,不再有灼热的凝视。
早晨醒来时,他刚好提着餐盒从外边回来。
他刮了脸,修剪了头发,换了干净的西服,人清瘦了一些,但没有前两天的颓废沧桑,隽美依旧。
看到我醒来,他温润微笑,柔声问我:“醒来了,今天感觉好点了吗?”
看到他状态不错的样子,我的精气神也跟着好了些。
生活还得继续,我们俩终究都不能就这样哭下去、消沉下去。
我看得出来他的良苦用心,他越打起精神,越云淡风轻,我的思想包袱就会越轻,因为他的正能量,我也能在他的感染之下,尽快走出这段沼泽。
“好些了,我想回家。”我坐起来,努力扬起唇角。
他温和地看着我脸庞,点了点头。
“我们怎么办?离婚后,我住哪里?”我问他。
他沉吟一会,轻叹一声,在床沿坐下。
“总是不方便再住在一起。”我低声说。
“你想住在哪里?”他柔声问。
“别苑……”我沉默了,别苑里有太多回忆,太多他的气息,我会难受。
“住北岸那边好吗?让小晴陪你,还有王姐也过去照顾你吧。”他说。
我想了想,点头同意。
“先把粥喝了,好吗?”他打开餐盒,把肉泥红枣粥端出来。
粥很香,但我口里却毫无味觉,好像所有的味蕾都随着悲伤沉睡。
但我还是大口大口地吃着,我要振作,我不想看他担忧的眼神。
强迫自己咽下去的粥,到了胃里偏偏又造反,我匆忙起来,跑到洗手间又全都吐了。
他跟来洗手间,着急地为我轻抚后背,轻轻拍打。
我喝了口冷水漱口,抬起头时,因为吐得太难受,不自觉地流下了眼泪。
他看着镜中的我,眉心渐渐收紧。
大手抓住我手臂,他在不由自主地用力。
我潸然泪下,身子有些许发抖。
他猛地用力,我撞入他怀里,泪眼朦胧地和他对视。
他强劲的胳膊搂住我,控制几天的情感似乎突然决堤,呼吸变得急促又粗重。
大手扣住我的头,唇一点点下来,往我的唇覆盖。
“不……不能……”我忽然惊醒,双手手掌死命地撑着他的胸膛。
他也骤然惊醒,猛地松开我,怔怔地盯着我,大口喘气。
我快步出了洗漱间,趴倒在床上痛哭,洗漱间里突然传来“砰”地巨响,紧接着是玻璃砸碎在地的声音。
我忙起来,转身回去看他。
是他一拳砸碎了镜子,他站在破碎的玻璃里,面目痛苦得几近扭曲,他紧紧拽着的拳头,鲜血在一滴一滴流下。
“以南!”我跑过去,从背后抱住他,贴着他的背大哭,“不要这样,我们不要这样!”
我就知道,他所有的云淡风轻都是装出来的!
他沉默着站了很久,才轻轻掰开我的手,转过身来。
“没事,没事了,我们回家吧。”他脸色恢复正常了,还轻轻浅浅地扬起一丝微笑。
“以南……”我看着他,抽泣着说不出话。
“我们走吧,我送你回北岸,你在家好好休息,我得去公司了,几天没去处理事务,一大堆事情等着我呢。”他快步出去,用最平常的口吻和我说话。
“你的手去包扎一下吧。”我追在他身后说。
“没事,我一会去公司后,自己处理。”他笑笑,飞快地整理我的东西。
“以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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