委屈了好半天的沈烨直直朝她扑去,声音显得可怜巴巴的,“妈妈~”
沈梨听着语气,意识到不对劲,又看向父子三人奇怪的磁场。
这是吵架闹矛盾了?
她半蹲下身子,揉揉他胖乎乎的脸颊,“怎么啦?”
“我好想妈妈啊。”沈烨摇摇头,贴在她怀里,没有实话实说,他也不想爸爸一会儿挨骂。
沈梨知道他没有说真话,但也不想逼他,只是温柔地说:“妈妈也很想你啊,妈妈工作的时候很想你们俩呢,吃饭也想!”
“真的吗?”
小孩子好哄,尤其是妈妈脑的小崽子尤其好哄,沈烨所有的郁闷一扫而空,圆溜溜的大眼睛忽闪忽闪的。
“妈妈。”陆厌的嗓音清朗澄澈,却带着似有若无的沉闷,沈梨很少见他这样,陆厌并不是会意气用事的脾气。
而今天那隐隐的低落却难以掩饰,这到底是发生了什么,能让厌厌都这样。
她伸手将崽子揽在怀里,一下一下的抚摸他的脊背。
眼神却与后方的陆望在半空中对上,无声交流。
示意了怀里委屈的崽子,仿佛在说:你做了什么?怎么一个个委屈成这样。
陆望哑口无言,他也不是会把落寞形于色的人,于是只能艰涩地敛下眼眸,掩饰内心的情绪。
倒是把沈梨整不会了,怎么他也委屈了?
难不成这三人在家打架了?究竟谁能告诉她真相啊,现在她快成罪人了。
这一顿晚饭吃的也莫名其妙的,总之沈梨觉得很古怪。
到了给小家伙洗澡的时间,沈烨直接拒绝了陆望给他洗澡,独自抱着睡衣噘着嘴巴走到浴室。
等沈梨回来时,便看见书房阳台上,陆望直直站在那儿,修长的手指间夹着猩红明灭的烟。
安静的燃烧,烟雾缭绕。
陆望烦闷地吐着烟圈,轻嘲地扬起唇角,即便他如今抢了身体的支配权,但终究融入不进去这个幸福的家庭。
逆着光,沈梨再一次觉得他的背影熟悉又陌生,徐徐白烟朦胧在他淡漠的脸廓,落寞凄凉。
在她记忆里陆望没有烟瘾,可烟灰缸里的烟头似乎并非如此。
她缓缓走近,牵着他的手,紧紧握住。
陆望感受到手心的温暖后,及时又慌乱地将烟熄灭,扔进垃圾桶里,大手一挥散散气。
沈梨没有在意,只是眼里盛满关切与温情,“怎么了?是最近公司的事情很棘手吗?”
陆望的嗓音有些哑,“没……没有。”
她目光盈盈,清澈的眸子里倒映着陆望的脸庞,仿佛天地之大她的眼里只有他。
那一瞬,陆望失了神,两人静静地相望,一眼万年。
月光婆娑,爱人陷落。
陆望倾身在她唇上烙下一吻,大掌游走在纤细的腰间,最终停留在漂亮的蝴蝶骨上,紧紧地拥着沈梨贴在自己的胸膛,仿佛要将她融到骨血里。
微凉的薄唇含着柔软的唇瓣,拼命地汲取那一丝丝甜,宛如久旱逢甘霖,极尽温柔与缠绵。
良久后,两人才依依不舍地分开,沈梨如水般的眼眸缱绻而坚毅,她确实察觉到陆望身上的不对劲。
似有若无,难以捕捉。
但还是开口问道:“厌厌和烨烨呢?”
陆望如实回答,“陈妈在给他们洗澡。”
闻言沈梨明白应该是吵架了,平时那么要好的父子关系今天都不要帮忙洗澡了,而且还有一丝生疏。
好像他们不太熟。
沈梨恨铁不成钢地望着他,“你怎么又变回闷葫芦了?有事情你要和崽子们沟通啊,你不说他们也不说,那永远都解决不了事情。”
“何况你是爸爸诶,稍微让一两次还是应当的。”
陆望愣怔地看着她,这句话他已经很久没有听到了,自从她消失后,再也没有人教他了。
他的发呆也让沈梨诧异,这段日子以来陆望怎么一而再再而三的失神啊。
以前也不这样啊?难道是车祸后遗症?
门外突然传来沈烨的大嗓门,“妈妈!妈妈你在哪儿啊?”
沈梨下意识挥手散了散周围的空气,朝陆望说了一句,“看我的。”之后出去找两个小家伙。
这句话他曾经不止一次听沈梨说过,看着她离去的背影,陆望不自觉地舒展了眉,这一刻他像极了这个世界的陆望,是个有血有肉有感情的人。
“妈妈在这儿!”沈梨牵着两个小家伙的手,“走吧,妈妈给你们吹头发。”
她先给陆厌吹头发,沈烨乖乖坐在旁边等待,一天没了安全感的两人此刻和妈妈近距离待在一起,彻底安心了。
吹好一个小家伙,她对陆厌说道:“宝贝,你让爸爸把精油拿过来好吗?爸爸在书房。”
陆厌懂事地点头,随后走出去,他来到陆望旁边,“爸爸,妈妈让你拿精油。”
“嗯。”
陆望对儿童用品的熟知还停留在二十年前,一时间记忆模糊起来了,但他还是沉着稳定地在众多产品里选择。
不过陆厌可就没那么淡定了。
至少内心翻涌着,他静静地凝望着眼前的人,一举一动都不放过,眼神渐渐严肃起来。
甚至故意出言:“爸爸不知道是哪个吗?”他声音清脆,仿佛只是随口一问。
陆望立即反应过来这小子是想诈他,手停留在一瓶精油上,低头淡然地看向小萝卜头。
意味深长地笑了,笑意不达眼底。
一字一字从嘴里蹦出,第一次幼稚道:“没忘,下次记得对爸爸礼貌点。”
他对于小孩子的耐心早在这二十几年间消磨殆尽,伪装不过是为了不让沈梨看出破绽。
陆厌也知道他辨别出了他的试探,一言不发地抿了抿唇,因为他刚刚确实抱着暗讽的态度。
陆望也不再管他,只是拿着精油走了出去。听到房间内的母子俩的对话,陆望止住了脚步,当了一回偷听者。
声音断断续续的,但不妨碍陆望听清楚。
沈梨慢慢引导着沈烨,“可以告诉妈妈你今天为什么不让爸爸给你洗澡吗?”
沈烨想了好久才回答她,“妈妈,我很爱爸爸。”
突如其来的表白让门外的陆望神情一滞。
爱吗?他似乎已经有二十多年没听到这个词了。
而后沈烨的表情变得十分纠结,“可是我觉得爸爸好奇怪。”
这话一出,沈梨有些意外,“奇怪?”
沈烨猛点头,“嗯嗯,今天我去牵爸爸的手,可是爸爸把我甩开了,我生气了。”
原来事情的真相只是这样简单的一个起因啊?沈梨可算是明白了。看着他委屈的模样,不由失笑,安慰他:“你有和爸爸坦白地吗?”
他诚恳地摇摇头,“没有。”
“对啊,可是爸爸并不知道你是因为这件事情才不愿意让他洗澡,他心里一定在默默难过。”
门外的陆望扯了扯嘴角,难过吗?
接着沈梨还看着他的眼睛问道:“如果妈妈不告诉你原因就生你的气,然后不和你玩,你会伤心吗?”
“会。”
这一番将心比心,沈烨切身地代入了自己,妈妈要是这样对他,他真的会好难过好难过,他也渐渐意识到自己也有做得不对的地方。
撇了撇嘴,他果断地意识到自己的错误,抬眼认真地说道:“妈妈……那我去和爸爸道歉吧。”
欣慰地弯了弯唇,拍拍小家伙的肩膀,“嗯嗯,去和爸爸说清楚吧,他很爱你们。”
“嗯呢。”沈烨噔噔噔跑出去的时候,正好撞到陆望的腿上,看到他后甜甜地伸出手,“爸爸,抱。”
陆望对他的撒娇下意识皱眉,但还是在沈梨的目光下将他抱在怀里,沈烨贴在他胸膛,抱着他的脖子乖顺地蹭了蹭。
“爸爸,对不起,我一个人生气没有和你好好说清楚,我以为爸爸甩开我的手不喜欢我了。”
说罢睁着亮晶晶的大眼睛,“爸爸,你最爱我们了对吗?”
在他和沈梨希冀的注视下,陆望发自内心地“嗯”了一声,算是回应。
这一刻他仿佛渐渐融入到这个世界、这具身体,一颗孤寂漂浮的心落地,回暖。
他抱着怀里欢呼雀跃的崽子回房,而沈梨刚准备踏入房间,叮咚的声音响起,“梨梨姐,沈烨的黑化值下降了,回到5%了。”
“那厌厌呢?”她自顾自的问叮咚,而这时一道冰冷的眸光落在她身上,她抬头的那一瞬陆望敛眸收回了视线。
什么也没有,她疑惑万分,难道是自己看错了?
叮咚被吓得一哆嗦,连忙进入休眠状态,怎么越来越危险了。
隔了好久,她才敢出来冒个泡,“梨梨姐,陆厌的黑化值上次陆望醒来时降了,但是今天又涨了,所以还是7%。”
“好,我知道了。”
低头沉思,厌厌又是因为什么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