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梨回到家中的时候,没看见陆厌和沈烨,而陆望和陆明礼坐在沙发上。
陆望其实早就察觉到门口的动静,但显然他并不关心。
陆明礼注意到沈梨的回来,起身喊道:“嫂子,你回来了啊。”
沈梨朝他点点头,问起两个崽子,“明礼,厌厌和烨烨呢?”
陆明礼:“陈妈带他们上去洗澡了。”
沈梨:“行,那我也先上去了。”
陆明礼来来回回地看大哥大嫂,语气颇为丧气地回,“好。”
陆明礼这两年学业繁重,加上他本身报大学的时候就想逃离A市,所以这两年他很少回来,也不知陆望和沈梨的感情竟然生疏到这种程度了。
他一心以为他哥是因为今天的热搜生气了,心里不禁叹口气:大哥大嫂吵架,实在是殃及无辜啊,他夹在中间也不知道该怎么劝。
似乎是想替沈梨解释解释,“哥,嫂子她……她那件事应该不是真的。”
陆望阖上的双眼唰的睁开,如电光火石般迸溅出戾气,沉声反驳,“她不是你嫂子。”
陆明礼一听他哥这么说,瞬间不淡定了地坐起身来,眼睛瞪的像铜铃,“哥,你不会要……”可最终还是不敢将那两个字说出口。
陆望静默片刻,透过客厅澄澈的落地玻璃窗一眼看到院子里熟悉的景观,眼底划过无边的落寞。
他们不知道的是,楼梯拐角洗完澡的陆厌正好听见他们的对话,他听见了爸爸强硬的拒绝,心里很高兴,爸爸果然和他们一样,最爱妈妈,没人可以替代她。
但二叔嘴里的那件事又是什么意思,还是今天沈烨的反常失踪,一定是发生了什么。
嗯!他要搞清楚。
眉头严肃地紧皱着,手老成地扶住栏杆,一副小大人的模样。
突然想起上午的时候有人叽叽喳喳地在说新闻热搜,那应该是和这个有关了。
他悄无声息地回到房间,从书桌上拿出平板,小手灵活地在屏幕上戳戳点点,终于看见了‘真相’。
明明知道那个人不是妈妈,可他却不能忍受这个人顶着妈妈的脸做伤害妈妈名声的事情,心底对沈梨的厌恶升了一个度,
沈梨上楼后本想去看看沈烨的情况,但一想起他强烈的抗拒,终究还是脚步一转,回了卧室。
叮咚:“梨梨姐,陆厌的黑化值也上升了2%。”
“嗯,知道了。”忙碌了一天的沈梨身心俱疲,甚至连黑化值涨了都激发不了她的精神劲,纤细的右手蔫嗒嗒地扶着额头应了一声。
她进了洗手间,望着镜子里颓然失落的自己,眼底渐渐失去光亮,不该是这样的,沈梨绝对不是这副模样,骄傲自信是她无论以怎样的身份都应有的底气。
捧一把水清醒清醒,滴滴晶莹的水珠从脸颊滑落,旋即对着镜子挤出一抹笑。
忽然,陈妈慌乱的声音在走廊响起,“不好了不好了。”
沈梨心跳快得可怕,听到后快速跑出房间,询问道:“陈妈,怎么了?”
陈妈满脸焦急无措,声音带着哭腔,“夫人,刚刚我带小烨上来洗澡见他不太对劲,就想着让人帮他洗澡,可他执意要自己洗,结果许久都没有出来,我刚刚进去一看才发现他趴在地上,吐的厉害。”
沈梨已经没有任何自控力了,快步冲进儿童房内,佣人们正在收拾呕吐物,沈烨躺在床上的身子一抽一抽的,紧紧皱眉,表情难受痛苦。
她的心脏骤然间像是被一只大手死死捏住,疼得无法呼吸,一步一步迈着沉重的步子走到床边,不敢靠太近,生怕刺激到他。
陆望和陆明礼闻声上来,陆明礼咋咋呼呼地拉住陈妈 问道:“怎么了怎么了,陈妈?”
陈妈:“先生,小烨呕吐不止。”
陆望的神色陡然一转,浑身上下的怒气让人心颤,音量上扬,“家庭医生呢?”
陆明礼惊讶一吼:“什么?!”
陈妈点点头回应,“已经通知林医生过来了。”
两人走进陆厌和沈烨的儿童房,就看见沈梨面色难看得立在床边,落寞无助的背影让陆望倏的呼吸一滞,心底的刺痛感蔓延开来。
竭力将那隐隐作祟的不适感压下,陆望垂眸看向沈烨苍白的脸色,侧头问着:“医生还没来吗?”
很快,林医生匆匆忙忙赶到,朝陆望和沈梨点头,“先生,夫人。”
沈梨:“林医生,你快看看烨烨。”
林医生:“好的,夫人您先别着急。”
沈梨和陆望退开,并让其他佣人下去,只留下陈妈候在一旁,将空间留给他施展。
林医生细致地检查着沈烨的身体,来之前已经被转告了大致的情况,但为了确保万无一失,还是转向陆望和沈梨,询问:“小少爷用过餐了吗?”
沈梨出声回复,“没有,他午餐和晚餐都还没有吃。”
林医生缓缓点头表示明白,然后将检查的情况说出,“小少爷应该是受到惊吓过度,加之没有按时补充能量,情绪激动所以出现应激反应。”
“现在需要的是先补充营养,保证身体机能处于正常状态,之后需要注意的是不要让他有重大的情绪波动。”
林医生望了望周围的人,欲言又止,“还有就是……”
陆望心知他要讲的事情可能涉及沈烨的病情隐私,神色变得凌厉起来,薄唇翕动,“陈妈、明礼,把她带出去。”
这个‘她’就很有灵性。
沈梨原本在一旁聚精会神地听林医生讲,尤其是他停顿之处,屏气凝神,怕遗漏一点。
不料陆望出口就要赶她出去,她指了指自己的鼻子,不可置信地问道:“你是在说我?”
沈梨的情绪逐渐按捺不住了,敛眸望向房间里的其他人,眉宇间的松弛消散,口吻微肃,“你们先出去,林医生麻烦你先去准备烨烨所需要的东西。”
意识到沈梨的声线倏的变冷,气场疏离淡漠,陈妈、陆明礼以及林医生一一推门出去。
沈梨脸上的怒容稍显,朝对面冷漠的男人质问道:“凭什么我要出去,陆望你搞清楚点,他是我十月怀胎生下来的,我为什么不能在留在这里。”
陆望唇角一勾,嘲讽的语气深重,“这两年你做了什么,难道自己不清楚吗?”
沈梨向来不是唯唯诺诺之人,她不仅是矜贵稳重的陆家主母,也是恣意娇宠的沈家大小姐,这份夫妻感情从来都是势均力敌,她也绝不是攀附生存的菟丝子。
她抬眸直视眼前责怪自己的陆望,明明身高比陆望差了一截,气势却似乎不输于他,将心中所想悉数说出。
声音淡然如白开水,却字字珠玑,“那你呢?这两年的时间里你又参与了多少他们的成长呢?”
“你关心过他们吗?你有经常回来看他们吗?你看过他们翘首以盼等你回家的身影吗?”
“陆望你别忘了,我虽然是他们的母亲,但你也是他们的父亲,他们如今这个样子我们作为父母都有责任。”
三个灵魂拷问让陆望周身萦绕的冷气溢出,指节暗暗作响,阴郁的声音回荡在沈梨耳边,威胁道:“呵……所以你是在教育我?”
如鹰隼般锐利的凤眸像是要将沈梨的灵魂深处看穿,一字一句警告,“我的事情轮不到你来置喙,你最好管好你自己,别动不该有的心思。”
沈梨淡然一笑,红唇轻掀反击道,“那你最好也别来管我!”
话音刚落,正经的争吵在一来一回的对话中莫名变得幼稚起来,像是小学生打嘴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