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沉将棋子落下,轻轻一笑:“何为放?我一家三口本来能和和美美,祖父若是真的希望云书过得好,为何要三翻四次的阻碍她与我?”
顿了顿:“祖父殚精竭虑的为了这大梁,不让子孙有二心,可如果谢家上下因为祖父这愚忠丢了性命,若是我没有插手,祖父到九泉之下可会后悔?”
后悔?
谢老爷子捏着棋子的手指紧了又紧,恼怒又不快的看着谢沉。
“我谢家人就算是死也不会做那通敌卖国的罪臣!”
“可是大梁皇帝并不相信祖父的忠心!”
谢沉垂下英挺的眉,温淡的嗓音似嘲弄,又似漫不经心。
他看着棋盘,没有任何思考,很快落下一子。
“谢家并不是上下一条心!”
昏黄的灯火静静的吞吐着。
浴桶里,谢云书紧闭着双眼,一动也不动,直到洗澡水一点点的凉了下来,没有了热气,她才睁开眼睛,站起身来,拿过一旁的干巾布随意的擦了擦身子。
从屏风后面出来,她的脚步微微一顿,目光直直的落在那坐在桌前的男人身上。
“来了。”
她没有再看他,去了案桌前坐下,头发擦的半干后,便将巾布丢在一旁,随手翻开了一本书。
谢沉看着她这般平静,有些微微惊诧。
时间一点点过去,也不见女人有睡下的意思,他微微蹙了下眉,显然是没了耐心,握拳搁在嘴边咳嗽了两声。
谢云书从书中抬起头:“我这有治嗓子的药,你要吗?”
提到‘药’,她的语调有些微微加重,谢沉自然也听出了不妥,他看着她:“你在生气?”
谢云书冷笑一声,“难道不该生气吗?”
她看着此时仍然没有半点羞愧的男人,心底的怒火蹭蹭蹭的上涨。
“谢沉,你真是一个混蛋!”
她都答应要给他生儿子了,就是他找上门,她也由着他,结果这个男人竟然什么下三滥都能使出来。
谢云书极力的压制心底起伏的情绪,可越是压制,越是难受。
“你能好受一点。”
男人神色坦然,丝毫没有悔改之意。
谢云书看着谢沉,望着他深邃锋利的轮廓,只觉得这个男人是她认识的,又是她不认识的,以前的谢沉是不会做这样下三滥的事。
她忍不住的又想,如今在谢沉心里,她到底算什么?
让谢云书觉得最难堪的不是谢沉做了什么,而是她心里明明是抗拒的,可是偶尔想起来却对这个男人不排斥,她很清楚,她还没有对他忘情。
她抿了抿嘴:“谢沉,你走吧。”
谢沉挑了挑眉,对她的发怒是能预见到的,只是看着这样鲜活的女人,倒是让他有些怀念了。
他起身走到她的跟前,低眸凝着她,目光从她白皙姣好的脸颊往下,视线落在她单薄的白色中衣上,“不冷么?”
“我让你走,你没听见吗?”
谢沉嘴角微微一勾:“孩子都生了,你还要跟我划清界限吗?”
“谢沉!”
谢云书腾地一下起身,愤怒的盯着这个可恶的男人。
谢沉同她对视,薄唇牵出浅浅的弧度,拉过她的手,包裹在掌心。
谢云书抽了两次也没抽出来。
“你记着,都是我逼你的!”
话音一落,男人手上用力,俯身将人一把抱起,“云书,你答应要给我一个儿子的!”谢云书挣扎的厉害,又推又挠的。
谢沉直接一把将她的双手拽到头顶,捏着她的下颚,冷冷一笑:“胆肥了?”
“谢沉,你真是一个混蛋!”
谢云书身子不安分的扭动,双脚踢了又踢,就是不配合。
“混蛋?”
谢沉咀嚼着这两个字,晒然一笑,突然他道,“云书,我不能在这里留太长时间。”
谢云书身子一怔,同男人对视,几乎能猜到他的用意。
如今他刚刚将大梁这块疆土揽入手里,来她这里应该就是忙里偷闲的那么一会,只要她忍过去了,以后他再想来骚扰她就不成了。
大概以后两人真的很长时间都不会再见面了。
想到这里,谢云书就没说话了。
……
宋氏提着桶走进屋,看到女儿坐在那里打着盹,她微微皱了一下眉,走过去给女儿将书拿走。
只见往日稍稍有点动静就能惊醒的女儿这会儿睡得一点察觉都没有。
初春的天,虽然外面太阳很大,可这屋里却是冷的很。
宋氏轻叹了口气,伸手去推了推女儿:“云书,醒醒。”
谢云书一个不着,下巴险些磕在了桌上,她困得厉害,用手背赶着嘴打了个哈欠:“是没水了吗?”
宋氏看着女儿这会儿眼睛都要睁不开了,心里轻轻叹了口气:“你若是累了就去床上睡,娘待会做了午饭再来叫你。”
说完,宋氏便提着桶出去。
谢云书连忙起身追了出去,从母亲手里接过桶,“娘,还是我来吧。”
“你身子不舒服,还是娘来吧。”
宋氏觉得亏欠,有心想要弥补,如果不是她,女儿根本不会跟她一起在这里受苦,现在圆圆一个人在北周,她对不起她的女儿,女儿这个年纪了都还没有一个归宿,以后陪着她在这里,那该多么孤单,人都有生老病死,她不会陪女儿一辈子。
“我没事,娘,你去做饭吧,我很快就回来。”
谢云书拿着桶急匆匆的拉开栅栏门出去了。
宋氏有些放心不下,跟在了后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