辛文悦一听,心里更没底。
柴宗训听辛文悦居然想派人把自己赶出去,便站在那公堂文案上,大声呼唤“城管营的将士们,你们的军饷因为这辛知府被朝廷取消了,还想把我们赶出去,你们说怎么办?”
朱希亮带头喊道“不给军饷,没钱吃饭,我们就不走了,就在这知府衙门吃喝。”
“不走,不走。”士兵们也跟着起哄。而那些衙役见王府丞的态度,便知不要参与,也在一旁乐得见辛文悦吃瘪。
辛文悦陷入进退两难之境,硬是没法硬了,万一自己被人砍了,那就什么都没有了,自己好不容易当上大官,不能就这样稀里糊涂的死了。只好退一步,问道“不知郑王殿下意欲何为?”
“你赶紧上书官家,就说河南府有军士欠饷,就快营变了,想办法把军饷解决了,还有我这城管营没有驻地,你要安排一块地方给城管营扎营。”柴宗训当然是把城管营驻扎在洛阳宫保卫自己,这样说只是想诓这辛文悦一块地皮。
“城管营不是住在洛阳宫皇城么?”
“你见过守卫住在皇宫的吗?我家女眷怎么办?都是住在营地,在皇宫只是职守而已。”
“那我帮殿下到城外寻一块好地方。”辛文悦想把城管营安排到外面军队的驻扎点附近。
柴宗训本就没想过把城管营培养成冲锋陷阵的死士,而是要打造成全能型人才。“城管营乃天子近卫,岂能和那些厢兵住一块。”
辛文悦见柴宗训不肯退步,急的汗都冒出来了。只好再退一步“不知殿下看中哪一地?”
柴宗训从文案上跳下来,走到墙边的舆图上,看了一下,然后用手一圈,我就要这里。
辛文悦一看,这处地是在南市和定鼎门之间,在舆图上看,处于洛阳城的正中间位置,但现在是一片菜地,只有零星的几户人家。辛文悦见不是居民闹市区,就松了一口气。“这里是百姓种的绿菜,怕是不好安寨扎营啊。”
朱希亮见辛文悦还在墨迹,便冲到他面前,扬着下巴问到“好不好扎营乃是我城管营的事,到底给不给,你说句话。”
辛文悦一介书生,哪里见过如此鲁莽之人,这手臂比自己大腿还粗,而且来势汹汹,只要自己嘴里说出半个不字,怕是那砂钵大的拳头就要落到自己脸上了。“给给给,还请军爷息怒。”
柴宗训见这辛文悦服了软,自己目的也达到了,便想争取更大成果。“你看,现在朝廷也不发军饷给我城管营,将士们总不能饿死吧?这块地就算是用军饷卖给我城管营了,我也好让他们种点庄稼,不至于饿死。”没错,柴宗训想要的是这块地的所有权,而不是暂时的驻地。
辛文悦见那地只是菜地,作用也不大,就点点头同意了。
柴宗训乘胜追击“既然都谈妥了,这经历司的各房都在,正好把这文书给办了。”
辛文悦只好命人把文书写好,交给柴宗训。想着怎么向皇帝打小报告。
柴宗训看着地契、文书,缓缓收到衣袖。而后说道“辛知府,早知道这样,何必劳烦将士们兴师动众嘛。这块地现在还有人种着菜,还希望知府衙门出面把他们迁出去啊。要不然将士们入驻进去,发生点什么冲突,也影响你辛知府的政绩。”柴宗训就是想要衙门把征收工作做好,要不然征地一堆麻烦。
辛文悦一听,差点一口老血吐出来,这郑王殿下得了便宜还卖乖,还逼着自己去赶人。虽然地是朝廷的,但人家是有使用权的啊,上面的作物是要赔的。但现在拿柴宗训没办法,只好应承下来“这地自然是本府负责征收。”
柴宗训知道,这水泥还没这么快研制好,便多给他一点时间“这样吧,我到二月十五就正式扎营,还望辛知府动作快一些。”
辛文悦一听还有近十天时间,足够征收土地了。“那是自然,本府办事速度还是很快的。”
柴宗训见事情完美的朝自己预期发展,就准备带着城管营撤退。
哪知朱希亮却幽幽的说道:“将士们现在没军饷,今日出来这一日却还没吃饭,现在又到饭点,还望辛知府把这餐饭准备好了,不要让将士们饿了肚子。”
辛文悦听后,右手指着朱希亮“你,你,你无耻……”却说不出话来,然后直接倒在了地上。
柴宗训也一惊,不会是气死了吧?
王府丞上前拿手一探,说道“没事,只是气晕过去了。来人把辛知府送回配房休息,再请一名大夫过来替知府大人诊治诊治。”随后便笑眯眯的向柴宗训拱手行了个礼“郑王殿下年龄虽小,确实不凡,一出手便把这辛老头逼到墙角,手下将士也是有勇有谋,以后还望殿下多多提携。”
柴宗训见这绿袍王府丞有意巴结自己,自己正好缺衙门这边的办事人,安插一颗钉子在辛文悦身边也不错。“那是一定,我们以后也要多多往来才是,日后还有不少事需要王府衙照顾,升官我不敢保证,但发财,我敢说我就是这洛阳最大的财神爷。”
两人互相打着哈哈,决口不谈辛文悦,在场的六房官吏也知道,辛文悦这次栽了,以后更难使唤得动人,估计就是一个摆设了。皇帝的老师又怎么了,不懂官场规则,还不是被人耍得团团转,还没站稳脚跟,就把郑王殿下得罪了。
王府丞命人赶紧做饭,犒劳城管营的将士。
却说那辛文悦醒来之后,从书童处得知王府丞用衙门的公款请城管营将士吃饭,这下气得一口老血真的吐了出来,喷在床上,把那白色被褥镶成朵朵梅花。“陛下,你何苦把老臣安排来监视这魔鬼啊,真是要了为师的老命。”
唤书童拿来纸笔,奋笔疾书,一封小报告就写成了。辛文悦吹干墨汁准备折起来,思索了起码有半刻钟,最后还是撕掉了。“罢了,我在这势单力薄,这次就算送信给陛下,也不能拿他怎么样,只是小惩戒而已,但自己怕是更加难堪啊。”辛文悦在心里恶狠狠的诅咒道:“柴宗训,你最好不要让我逮到致命的把柄。否则,老夫叫你求死不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