像是回应他们的对话一般,天空忽然传来一声鹰叫。
卫诀抬头看见熟悉的身影,微微放心了一些:总算来了。
这是他熬的第一只鹰,到长公主府第一年偶然救下的。
东方瑾宁见他能训鹰,于是让人再找了一只鹰和一只红隼送他。
他无一例外训练成功。
如今它们又可以派上大用场了。
随着第一只鹰的叫声,另外那只鹰和红隼也终于找到了主人的踪迹,在上方盘旋了两圈,看着卫诀的指挥,然后便向着各自该去的方向振翅飞走了。
卫诀训练它们就是为了传递信息。
这可不是普通信鸽能比的。
最先找到他们的那只鹰会继续跟着他们。
而另外的一只鹰和那只红隼会带着两批忠诚于他们的人找到他们,接应他们。
东方瑾宁最是喜欢送卫诀这样的礼物了。
他的忠心丝毫不需要怀疑。
给他的东西,给他的权利,最后都还是在为她服务。
但她也不会让卫诀太亏了。
只要是他愿意一直跟着她,为她忠心耿耿地效力,她不介意让卫诀得到一切想要得到的东西。
所以卫诀对着天空做手势时,她只是靠坐在一旁,漫不经心地看着自己养大的狼崽子,眼中隐隐流露出满意的神情。
天色渐渐晚了,卫诀将刚才烤鸽子的痕迹全部清除干净,以防万一还处理了附近的车辙,东方瑾宁也在车厢内铺好了被子。
“进来车内休息。”她打开车门对卫诀说道。
夜里寒凉,又恰逢入冬,西北风就没停过,这两日更是温度骤降。
东方瑾宁觉得卫诀要是天天在外边吹冷风的话,没毛病也得吹出毛病来。
现在有条件的话,当然要好好休息一下。
过两天就算是想要睡个舒服觉只怕也不容易了。
可是……
“属下守在外面便好。”
卫诀回答的时候就已经心虚地避开东方瑾宁的视线了。
他知道主子不会喜欢他这样说的,可是她的行为在寻常人眼里着实是过于大胆了。
主子和男子整整一夜单独待在马车内,若是让人知道了,别人会怎么说她呢?
更何况他只是个低贱的暗卫。
东方瑾宁果然不悦地瞥了他一眼。
在她看来,自己找罪受纯属有毛病。
“接下来我们还有可能遇到更多事情,你打算生着病保护我?”
“属下身体好……”
卫诀没敢大声回答,因为他甚至都能想象出东方瑾宁说着“生不生病原来你还能自己决定啊?”的语气。
所以他虽然是一边说着,但还是顺从地走了过去。
然后他顶嘴得到的惩罚就是东方瑾宁故意抬着他的下巴调侃:“让本公主看看这是什么小可怜,早点乖乖听话不就好了?”
卫诀因为害羞,耳朵都红了,但他并不讨厌这样的行为,相反,他还有些喜欢。
尽管公主最近总是搞得他不知所措,但他不知道为什么,就是喜欢。
“这件大麾给你了,今晚盖着睡觉。”
“可是,这不是主子要送给二皇子殿下的礼物吗?”
“我们俩能不能安全的回到京城都成问题了,留着它做什么。再说了,皇兄又不会缺衣服。”
“……是。”
卫诀听话地躺下了,但还是尽量缩起自己的身体靠近车壁。
东方瑾宁转过来正好看见他微微脸红的样子,忍不住笑出了声。
“你是在害羞什么啊?怕我今夜对你做什么不成?”
“没有,属下不敢胡思乱想。”
“说不定呢,你这张脸长得这么好看,又正好是我喜欢的样子,万一我梦游,晚上强吻你怎么办?”
卫诀:“……”
他知道公主殿下又在开他的玩笑了,但他也真的完全不知道这种情况要怎么接话。
尤其东方瑾宁说完便躺下了,她躺下之后两人之间的距离近到让卫诀不安了起来。
他甚至能感受到她的呼吸。
这简直就是和殿下同塌而眠的程度啊!
“属下还是到外面守夜吧。”
卫诀突然“腾”地一下坐了起来,非常生硬地拉开了自己和东方瑾宁的距离,紧张到连语气都有些奇怪了起来。
“我发现你最近越来越有自己的想法了。”
“属下不敢。”
“嗯?”东方瑾宁上下打量了他一眼,用眼神示意他现在的行为就是不听话。
卫诀又乖乖躺下了,可脸也变得越来越红,活像一个受了欺负的小媳妇。
东方瑾宁强硬地拉过他的手臂直接抱着以,免他又想出去,然后闭上了眼睛准备睡觉。
卫诀没了办法,只好调节起了自己的气息。
他因为武功高强,感官也十分敏锐。
东方瑾宁逐渐变得平稳的气息轻拂他的手臂,他不可察觉地轻叹了一口气。
他十二岁就从新月阁出来跟着东方瑾宁了,他不像其他暗卫一样没有喜怒哀乐、不懂七情六欲。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他跳动的心脏有了完全不同的节奏。
他会分享她的喜悦和忧愁,为她的开心而开心,为她忧虑的事情发愁,因为看到她的笑容而欢喜,也因为看到她倔犟的努力而心疼。
正是因为懂得,所以他可以完全理解东方君川为了保护自己的妹妹,不想让他过于接近的心情。
他也明白自己不能对她生出不该有的心思。
她这样的人,值得这世间的一切美好。
他的一生所愿也是她能够平安健康、幸福快乐。
东方瑾宁睡着之后没有了白天的古灵精怪和威仪高贵,看着竟然是一副很乖的样子。
只是睡熟了之后她又渐渐地皱起了眉头。
卫诀轻轻将她额前的碎发拨开,希望她能睡得舒服一些。
可这并没有什么用。
虽然东方瑾宁没有也不可能说出来,但卫诀知道她内心其实还是有些害怕的。
毕竟现在外面有数以千计的高手在搜寻她的踪迹,想要她的命。
他很想伸手轻轻拍一拍她的背安抚她,可这样就是真的逾越规矩了。
他就这样静静看着她,久久不能入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