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欣芸洗澡出来,还看见顾逸坐在办公桌上,依旧维持着刚刚的姿势。
好似没动过。
忍着疑惑,她走了过去,伸出手,在他眼前扇了扇。
放得还特别近,顾逸不自觉眨眨眼,抬头看向她,用眼神询问,“在做什么?”
“你在想什么?”夏欣芸笑着问。
“想你。”他往后一靠,也学起了她那一套说辞。
每次她做事情的时候,若是他这样问,她答不上来的时候,“在看你,在想你。”,这些话脱口而出。
让人无奈。
“我有什么好想的,你工作做完没?”她不想站着,整个人便懒洋洋地靠在桌子边。
“不着急。”
刚刚在想事情,然后入迷了。
“那快点去洗澡。”她催促着,“一会就晚了,该睡觉了。”
现在都九点了,不能再磨蹭。
听着她说的话,顾逸没动,就看着她,轻笑,“我不急,宝贝先去睡。”
“不要。”她走过去,拉起他的手,使劲想要将他拉起来,“快点,宝贝想和你一起睡,你快点去洗澡。”
顾逸顺势就起身,望着她。
“快点。”她又催促一声。
于是,某人听话的向前迈了一步,夏欣芸以为他要向前走,哪知顾逸直接俯下身子,从背后抱住了她,薄唇贴在她的耳边,声音徐徐诱导,“宝贝陪我一起?”
小野猫当然不乐意,挣脱了几下,没挣脱出来,索性也就不理了。
“好不好?”他又问,声音柔得不能再柔。
“不好!”她态度强硬回答,“你别闹,快点去!”
两个人又不是没有一起洗过,哪一次她逃得掉?
走进去,最后都是脚软被顾逸抱出来,别提多丢人。
“宝贝陪我一起我现在就去。”顾逸也无赖起来,又出声保证,“我不碰宝贝。”
“哼!”夏欣芸明显不行,“别骗我了,你说这话就像做之前会和我说,我就在外面蹭蹭,绝对不进去是一个道理!”
闻言,顾逸忍不住轻笑,突然轻咬了下她的耳垂,“从哪学来的?”
这话倒是形容得贴切。
“男人都这样,管不住自己的下半身!”她一字一顿说着。
这句话是薛妍有一次在群里说的。
“你忘记了自己特殊时期?”他淡淡来了一句,好笑道,“宝贝怎么把我的想法想歪了。”
夏欣芸:“…”
好像也是。
这次来大姨妈没感觉,她都快忘了这回事了。
“陪不陪?”他又问。
“不陪!”夏欣芸态度坚决,“我上床等你。”
“呵。”他松开了她,丢下一句,“那你躺好了。”
说完,走到衣柜前,收拾自己的衣服,向浴室走去。
夏欣芸听不明白他说的是什么意思,一头雾水上了床。
拿起枕边的书便看了起来,上次她看要完了,就剩一小点了。
看了许多页,顾逸出了来,她也懒懒打了一个哈欠,准备等他躺下,躲在他怀里睡了。
事实上,她也真是这样做了。
顾逸一躺下,她便往他怀里躲。
小脑袋蹭了蹭,准备找个舒服的姿势睡了。
没多久,一下抓住他不老实的手,睁开眼,撅起嘴,“顾逸你要干嘛?”
不好好睡觉。
某人低头,缓缓出声,“宝贝今天问我之前怎么忍得住,我想告诉宝贝,你又挑火了,所以要灭。”
“可是我不方便。”夏欣芸振振有词,“你又不是不知道,还有,我没有挑火,是你自己想歪。”
她当然不会承认。
又不傻。
反正顾逸不会碰她,坚持耍赖就是了。
“方便的地方多得是。”顾逸倏地来了一句。
“什么意思?”
顾逸凑到她耳边,轻声说了几句,倏地,她的脸一下爆红了,“你想都别想!”
“宝贝~”顾逸抱紧她,带着力度又揉了几下。
“不要,睡觉!”她光想起来就知道多丢人了。
“火是不能乱点的知道吗?”顾逸突然有了动作,身子一翻,直接压住了她。
“唔…放…。唔…。”
“顾逸,我…”
…
等到她累瘫在床上的时候,放空看着天花板。
内心只想哭,她不该得意,不该点火,不该挑拨他。
顾逸想碰她,这个时候也是可以的。
看来,之前是对她太温柔,所以自己不长教训!
此时无比后悔。
吴清玥盯着电脑,纤细的指尖在键盘上敲打着,在寂静无比的办公室内发出声响,引起回音。
倏地,桌上的手机欢快地震动着。
思路一下被打断,抬眸看了一眼,是夏博朗。
眼里微微闪烁两下,伸手,按了挂断。
重新回到工作上,过了两分钟,期间,看了手机数次,最终,再次拿起,编辑了一条短信,发了过去。
“我现在在加班,有事待会说。”
这个待会,自然是托词。
不过,夏博朗却没有再打电话过来,即便如此,没有了打扰,她的工作效率也不及一开始的一半。
磨磨蹭蹭了一个小时,伸手揉了揉眉间,看着窗外幽静黑沉的月色,叹了一口气,关上电脑,收拾东西之后,关上门,走去了电梯。
并非有紧急的班要加,不过是心情烦闷,所以将一些不太重要的工作先处理了。
一路下了电梯,往停车场走去,
“小玥。”身后一道声音传来。
闻声,她的身影僵了一下。
停下脚步却没回头。
夏博朗快步走了上来,笑着问,“工作都完成了吗?今天怎么这么晚?”
“我最近都这么晚。”她淡淡回答。
听她这话,夏博朗嘴角的笑意僵了僵,顿了顿,又问,“那你吃饭了吗?”
他在这也等了半个多小时,若不是看着高楼上还有灯光,他都怀疑她说的工作是在家里而非办公室。
“恩。”
“那你现在要回家还是去哪?”他又问。
“回吴宅。”她没有犹豫太久,接话出言。
话音未落,夏博朗身子先一僵,动了动嘴唇,不知道应该说些什么好。
见此,吴清玥也心底也说不出什么滋味。
两人便一直站着。
一阵凉风袭来,带着刺骨的凉意,寒得让两个人的意志又清醒了一些。
“小玥,我…”夏博朗说得犹犹豫豫。
“别说了。”吴清玥深吸了一口气,闭了眼,合上之后又打开,扯了扯嘴角,看向他,“我知道你要说什么,也别说了,其实早就料到这种结局,你做的已经很好了,真的。”
他不是没有努力,还将她带回家见父母。
真的已经很好。
他很好,夏家人也很好,只是现实的问题,有一些无能为力的原因。
虽说,恩怨她不是很清楚,但的确是涉及了她,不是直接,间接也算。
没有怪任何人,缘分不到吧。
她强撑笑清清楚楚落在他眼底,被城市街道橘黄色的路灯照射着,如同在他的心上狠狠刺上一刀。
“我现在还有点事,要走了,改天有空再说吧。”她面色依旧不动声色,声音也听不出情绪。
一路坚强惯了,她便学会了伪装。
这一次装得应该也是很好吧?
对于内在的情绪,她可以装得天衣无缝。
抬腿就要重新走,刚一转身,夏博朗直接拉上了她的手,嘴角苦涩,“我知道你说的改天是不知道多久,也知道你心底已经打定了主意。”
他语气陈述,但握着她的手越来越紧,甚至,还带着隐隐她能感觉得到地颤抖。
说不清内心的情绪,但她丝毫没有他好受多少。
咬紧牙根,没有结果他的话。
夏博朗喉结耸动了两下,黑眸里溢满了痛苦,却力不从心。
“你心底也知道这条路会走得多难不是吗?”她缓缓说出了声,又继续道:“我不想去连累你,也知道你妈妈的担忧,所以,不想坚持下去了。”
说着,她抿紧唇,再次开口之时,艰难说出一句话,“对不起,我曾经让你多坚持,现在却是我先放弃,很抱歉。”
真的很抱歉,她在心底再次补充。
很想和他在一起,但是,太怕连累他。
吴尘现在还躺在医院,刚刚没有脱离安全的那几天,她就已经隐约感觉有人在跟踪她,甚至有几次,都感觉危险离她特别近。
她的第六感很准,也十分清楚知道,有人不是现在才想害她。
现在,吴尘脱离危险之后,这种感觉又消失不见了,她不是没感觉到吴尘对她的偏心,只是,这种偏心对她来说不是好事。
“小玥…”夏博朗低低呢喃一句。
“抱歉。”她一狠心,另一只手附上他的手,往下一拉,用了扯开了,转身便离去。
刹那间,她觉得心一阵抽疼,只是机械般向前走着。
不敢回头,不敢停顿,只管一直向前走着。
坐到车上时,她用尽了自己一身的力气,瘫坐在椅子上。
不知道缓了多久,才恢复了一点点力气。
夜里十一点。
q市人民医院贵宾加护病房楼层。
吴清玥拖着脚步,一步一步往尽头的病房走去。
“大小姐。”临近门口,门口的两个黑衣人恭敬唤了一声,给她打开了门。
房内,吴尘听到门口的声音,目光一直紧紧盯着门口。
吴清玥的出现在他的视线里,让他原本沉静的眼眸闪了闪,努力扯出一抹柔和的笑。
她走进来,并没有往床沿走去,向以往一样,站在了不远处,脸色没有表情看着他。
“来了?”他声线嘶哑,眼眸内却很欣慰。
“恩。”淡淡应下,又问,“你好点了吗?”
如以往的关心一样,语调平静,从她口中说出的话,像是没有情感一样。
“好多了。”他精神了些,说话声音微微大了一点,又看向桌子,连忙道:“小玥,你要吃水果吗?苹果甜,香蕉…”
“我不吃。”她打断他的话,“就是来看看你,也没事,我先回去了。”
话落,吴尘浑浊的眼顿时黯淡下来,“小玥,你是不是还恨我?”
父亲这个称呼,从她嘴里听出来都是奢侈,无论他怎么补偿,但总是一副不接受也不拒绝的样子,可他心底知道,她恨他,甚至不愿意回到吴家。
去国外之后,她还未成年,就已经努力赚钱,能养活自己之后,她再也没有用他打的钱,自己养活自己,搬出他安排的别墅,拒绝给她找的佣人,宁愿一个人住几平米的小租屋。
他既生气又无奈,也知道自己没有资格说话,也只能默默叫人暗中时刻观察着她。
好在她也足够争气,日子越过越好,虽然,其中有一些是他叫人暗中安排的。
回国之后,吴家企业那么多,她丝毫没有动心,宁愿去小公司从小职员做起。
挣那点工资,都没有他给她钱的零数。
病危的时候就在想,若是这么去了,大抵最对不起的就是她了。
闻言,吴清玥没有说话,样子像是在默认。
“我知道你在恨我,恨我害你没了母亲,在不久之后又找了一个。”吴尘说着,自己也连连叹气,无奈道,“我本想着,她去了,一个人把你拉扯大就可以了,负了她,最起码也要好好照顾你,到头来,还是食言了。”
与高媛在一起并非他所愿,糊里糊涂就睡在了一起,尔后,高媛生下吴牧一岁半了,这才找上他,被逼无奈,他也就只能接受,因为那时候他身子一天不如一天,苏芝佳去了,他也是没日没夜的工作,也便垮掉。
家族生意越来越大,但是,是有个女主人理着,一团糟,吴清玥又还小,他一个大男人哪里照顾得周到?
允许高媛住在吴家,却从未给她任何身份,在他心底,能与他结婚的只有苏芝佳一个人,其余人,没有一个人有资格。
哪曾想到,高媛有如此大的野心,因为吴牧的母亲,而且,又拉拢了他身边许多手下,被迫之下,只能将吴清玥送去国外。
这一去,便是这么多年。
他说着,整个人仿佛又苍老了不少,似在回忆从前,眼底充满悲伤。
苏芝佳是难产去世,在他刚开始闯荡的时候,事业正起,与客户谈生意,错过了她的求救电话,险些一尸两命,而在生命的最后关头,她还是保住了吴清玥。
这份愧疚,时刻折磨着他。
吴尘想着,抬头重新看向吴清玥,对方也没有一点情绪,眼眸底沉静入水,就像说的都与她无关一样。
“小玥,回家吧,爸爸…”
“我过得很好。”吴清玥终于出口,看向他,缓缓道,“我不在乎你之前怎么想的,最后也怎么做了,我现在唯一的愿望,就是和这样家彻底脱离关系,如果你觉得想补偿我,就答应的这件事。”
“吴家的一切,我都不想要。”
不是现在才有这样的决定,也不只是一时冲动说说。
这是她唯一能与夏博朗减少阻力在一起的方法,放弃,她一点都不觉得可惜。
这吴家的一切,她本就没有贪恋过。
“这不可能。”吴尘毫不犹豫,直接拒绝,“你是吴家的大小姐,是我的女儿,脱离什么关系?”
那是他和苏芝佳的女儿,是吴家唯一的大小姐,无论她多么恨她,他都不会让她与自己脱离关系,病后这几年,他便一直为她打算着,要把吴家最干净的财产交给她。
“想听真话吗?”她看向他,没等他回话,一字一顿说,“我不想当你的女儿。”
尽管知道吴尘不会同意,但她刚刚还是想试一下,在她看来,吴尘刚刚说的话,虽是忏悔,也在表达对苏芝佳的爱意,但这份爱,应该被时间磨得差不多了吧?
又或者说,没那么爱过。
一次是错误,那么第二次呢?
她不是只有一个弟弟,吴牧,还有一个吴墨。
对于苏芝佳看上这么一个男人付出生命的代价,觉得很傻,也十分不值得。
自小就被送到国外,回来一次还要被高媛明里暗里隔阂,其实她对吴家任何人都是没有太多感情的,还不如苏家人让她觉得亲近。
吴尘心底头尽管一直知道,但被自己一直想疼爱的女儿这样说,脸色自然好看不到哪里去,甚至可以说,难看至极。
要不是身子已经调理得差不多,都怕突然就气昏了过去。
“你知不知道你在说什么胡话?”他默了半天,说出这么一句。
到底身居高位多年,突然被吴清玥这么一说,面子上肯定是过意不去,加之,觉得自己是她父亲,一个女儿对父亲怎么能这么不尊重?
心里也是气得很。
“我很清楚我在说什么。”吴清玥没有被他吓到,接过他的话。
吴尘被一噎,满脸涨红,没有再吐出什么话。
“你休息吧,我先走了。”吴清玥说完,也没有给他太多斟酌词句的机会,直接就往门口走去。
这下,吴尘连拦截的机会都没有。
许是被气到,她一路走着,身后都能听到他的咳嗽声,一阵一阵,不带停歇,眼眸闪躲几下,脚底的步伐却一直向前走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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