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逸就那样僵直的看着,一动不动。
房门被夏博朗关上了,他都没有一丝察觉。
心脏仿佛被仞刀在狠狠撕裂,剧烈的疼痛席满全身,痛到发麻。
她说不要他了?
顾逸漆黑深邃的眼眸变得通红,泛起一层水光来。
怎么可能?
他的宝贝那么爱他,怎么可能说出这种话?
不,他不信。
顾逸错愣了不知多久,颤抖着手要给夏欣芸打过去电话解释,响了一下后,没人接,再次打过去,已经被拉入了黑名单。
他整个人都是懵的,还是不肯相信,怔怔抬头看着夏欣芸放在鞋柜上的项链,戒指在光的折射下闪闪发亮。
那是两人第一次发生关系的时候,他给她带上的。
清晨醒来,她看着脖子上带着的戒指,瘪着嘴说,“顾逸,你这是先斩后奏,我还没同意呢。”
话虽这样说,眉眼却一直弯着,手还懒洋洋勾上他的脖颈。
“没同意?”他记得倾身把人压下。
她惊呼一声,把他搂得更紧了,娇娇滴滴道,“顾逸,我还疼呢,你要干嘛?”
他就笑了,“你说我要干嘛?”
“不可以,我疼。”她撅着嘴说,随后低头看了看戒指,“太小了,我嫌弃。”
“那取下来,我给你还大的?”他说着就要取下来,她急忙一把护住,“送给别人的怎么能要回去?我勉为其难收下好了。”
他忍不住轻笑,她又羞又恼。
后来,他记得她说,“我才不嫌弃呢,只要顾逸送我的都很喜欢,反正我当求婚戒指了,你要娶我的!”
现在她是什么意思?
不要他了,也不嫁了吗?
一波又一波的心痛席卷了顾逸,他几乎要疼得无法呼吸,心一下便空了,他连上前拿起那枚戒指的勇气都没有。
全身的力气像是被倏然抽光,胃里翻搅针扎般痛,都不及心上的十分之一。
脚步都无法移动。
他的宝贝怎么会说出这种话?
原以为,只有自己心狠一点,夏欣芸肯去国外就没事了,到时候无论怎么认错他都能接受。
现在这个样子,是他的意料之外,无法承受的意料之外。
夏家。
夏欣芸哭过一通之后,到家也便睡着了。
“要不别去了。”夏云鹏看着小声与周晓丽说着,“她现在这个样子,去那边也不一定静得下心,过几年去也不是不行,顾逸不是都说…”
“明天都要走了,你跟我说不去?”周晓丽出声打断,“我不是陪着她一起去吗?休息一段时间不就静下心了吗?”
夏云鹏无奈叹了一口气,劝阻道,“现在这不是逼她吗?洛家那边也掀不起什么风浪,她现在和顾逸这个样子,去那边能过得多好?与其闷闷不乐的,还不如让她在国内,又不是强迫她一定要去深造,当初只是为了躲避洛家,得知她几年内会很少回来,你不是还哭了很久,现在可以不去了,你又非要送她去,你说你在想什么?”
“这么好的机会怎么能放弃?她小被恋爱冲昏头脑,你也跟着犯糊涂?”周晓丽理直气壮的反驳回去。
“她要是不觉得是一个好机会,你强硬送过去又有什么用?”夏云鹏说完,顿了顿,轻声道,“你也别太介怀上次的事,也不能怪顾逸,那个孩子也是你看着长大的,对小芸怎么样你也清楚,现在闹成这个样子,小芸肯定也不会安心去那边,她那身子还没好,去国外不一定能适应。”
周晓丽对顾逸升起了一点不满,加之望女成凤心切,各种各样的限制让她思考问题不透彻。
他倒不认为这时候送夏欣芸出国是一个好时机。
“我还陪在她身边,待一段时间不就适应了?”周晓丽有些犹豫,嘴上还是倔强着。
“身体上适应,思想和心理呢?”夏云鹏徐徐诱导,“现在两个孩子正在闹矛盾,小芸也是正在气头上,明天就算跟你去了,等她冷静下来又该怎么办?”
夏欣芸虽对顾逸那样绝情,是差不多分手的意思,但是气头上的话这么能相信?
这时候远离两个孩子,不是让他们产生隔阂吗?
他知道,周晓丽虽然对顾逸有一些气,但绝对没有想过夏欣芸与顾逸分开。
虽然周晓丽也不想高攀,但夏欣芸与顾逸是从小长大,两家人又知根知底,以韩雪对夏欣芸的感情,这是再适合不过的婆家,顾逸对夏欣芸的感情她也是看在眼里。
的确是一个很好的归属。
不出他所料,周晓丽更加犹豫了起来,纠结了起来,底气不足道,“走一步算一步好了,等她冷静下来再说好了,又不是不能回来。”
“两个人要是都拉不下脸面千里迢迢跑回来呢?”夏云鹏又道。
感情这种事,谁说得准?
万一出了什么差错呢?
周晓丽也是一阵烦躁,“什么都办好了,那你说怎么办吧?”
“你又不是没见过她刚刚哭的那个样子,你忍心现在把她送走?”他是不忍心,到底是自己的女儿。
“不忍心又能怎么样?”周晓丽也拉了脸,看了看夏欣芸房门的方向,只觉得脑瓜疼。
她又何尝不知道夏欣芸十分不想走,但是也要为以后做打算啊。
“这些天,她一直想找你好好谈谈,你不理她还冲她发脾气,明天她醒来好好和她谈谈,问问她真实的想法。”夏云鹏想了一会,出声建议道。
“我这不是气吗?”周晓丽不自然的别过脸,说完摆摆手,直接向夏欣芸的房放去,“我会好好想想的,今天我不放心,还是去守着她比较好,免得又出了什么事。”
“去吧。”夏云鹏摇了摇头。
有什么事还是说清楚比较好,就怕留下什么遗憾。
从男人的角度想,顾逸对夏欣芸还真是没话说。
清晨。
天气极好,蔚蓝的天空漂浮着朵朵极薄的云。
顾逸朦朦胧胧一醒来,胃里一阵抽疼,额头上冷汗直冒。
扶着沙发,艰难地爬了起来。
抬头望着鞋柜上放着的钻戒,脑海轰隆一声,全然清醒。
昨夜胃病犯了,夏欣芸走后不久,他心口也犯疼得厉害,也不知什么时候,他就倒在了茶几旁。
今早醒来,整个人更是不舒服。
看了一下手机,咬紧牙根爬了起来。
离夏欣芸登机还有一个半小时,这个时候,她一定是在机场了。
简单收拾了一下,顾逸着实忍不住着烧心般的疼,空腹吃了比平时多一倍的胃药,仅仅坐着缓了几分钟,拿起钥匙便往外走。
车上,顾逸疼得满脸发白,嘴唇都有些发裂起来,颤抖着给夏欣芸打着电话,还是黑名单中,根本打不进去。
这个时候,他才深深明白夏欣芸那天晚上的焦虑。
她一直不停打了几个小时,该多么心疼和委屈。
顾逸想起来,心口又开始犯疼,他果真狠心,一个电话和一条短信都没回,难怪她不要他了。
她最后居然认为他觉得她是累赘、不听话和任性、活该被送去国外。
是什么样的失望才能让她说出这样的话?
他想告诉她,不是的。
他心底从来没有这么想过,她最听话也最懂事,才不是他的累赘,是他生命里的光。
他最不想委屈的人,如今却在他这里受了最大的委屈,他觉得都不能原谅自己。
一路赶到机场,顾逸在混乱的大厅里面找着,没有看到人影。
顾逸整个人彻底慌了。
一遍又一遍的确认着时间,还没到。
难道已经过了安检?
他这样一想,愣愣站在远处,抱着一丝希望,掏出手机打给了夏博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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