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恕应该是在极力的控制住自己不要叫出声来,他的双手紧紧的抓着床沿,“娇月,你出去……”
他的声音也在轻轻的颤抖着,娇月转身冲到房门口,“立刻命人在另一角生几个炭炉,快。”
没过多久,炭炉取了来,放在屋子的另一角,立刻暖和了许多,娇月命宫人全都退下,并将门栓放下,回头看着韩恕,而他,也正与她四目相对,娇月脸上一红,转身躲入屏风后面,然后不着寸缕的走了出来,蹲在炉边将自己身体烤热,随后又跑回来钻进被窝里紧紧的抱着韩恕。
韩恕往后退着,痛苦的低吼道:“娇月,不要……不值得……”
娇月当然明白韩恕的意思,得了天花的人,病情来势汹汹,能够存活下来的,没有几人。韩恕不想娇月因为他这么一个将死之人,白白送了清誉。
“哪里来的这么多废话?”娇月红着脸斥道,“韩恕,如果你能撑过这一关,活下来,我便做你真正的妻。”
韩恕整个人都安静了下来,有些灰暗的桃花眼,因为娇月这句话,重新绽放出光彩来。接下来,娇月便重复着刚才的动作,直到韩恕再次高烧不退,她又跑出去把自己的身子冻到快要僵掉,又转回身去脱掉衣服抱着韩恕,如此一次又一次。
宫人见到娇月后来的步伐已经开始不断的踉跄连步,都心疼的扶着她,“娘娘,不如,就让奴婢们来照顾太子爷吧。”
娇月摇了摇头,再次站在院子里,只着一件单薄的衣服,茴香隔着隔离带,跪在她的面前,“娘娘,你这样乍冷乍热,身体怎么受得了?娘娘,你不要让奴婢如此担心好吗?”
娇月看着茴香,轻声说道:“如果不这样做,我的心里难安,我欠韩恕的,哪能还得清?”
说完,转身又朝着屋子里走了去,有好几次都差点倒下,娇月咬着下唇,她不能倒下,如果连她也病倒了,韩恕怎么办?
韩枭和德妃听到东宫这边的消息,都急红了眼,却也为娇月的所作所为感动,所有人一听到天花,都恨不得避得远远的,而她身娇肉贵,却肯亲自照顾一个天花病人。
就在这个时候,朝堂上也开始不清静了,朝臣纷纷上奏,“皇上,凡是染上了天花的,没有几个能够挺下来,而太子殿下这一病也已经差不多十日了,却一点好转也没有,还请皇上尽快重立太子,以免造成人心恐慌啊。”
而这些,一点风声也没有传到娇月的耳朵里,茴香他们不是不知道,而是不敢说,现在太子命悬一线,太子妃连自己的性命也不顾,不眠不休的照顾了十日,那些大臣们却在这个时候逼着皇上改立二皇子为太子,茴香恨不得将他们的肉都割下来吃了,背着娇月的时候就哭个不停。
韩枭坐于朝堂之上,纵然有心想要保住太子,可是,面对文武百官连日的上奏,也开始有些动摇,这日,极少出现在朝堂上的程唐安出现在了早朝之上,对着皇上拱手,“臣,参见皇上。”
韩枭眉头微微一皱,他知道程康安这次来是为了何事,可是,他不想让程康安成为众矢之的,而程康安却像是没有看到他的暗示,转头看着朝臣,“本候听说各位大臣都极力推荐二皇子为太子,事关国事,本候前来便是想要听听各位大臣是何意见。”
立刻有人说道:“候爷,我们也都知道令千金嫁给太子为妃,这才没有多久,现在让皇上另立太子,你必定会有所怨言,可是,事关国家江山社稷,我等也是为了束月国的将来做打算,并没有任何有恶意。”
“严大人说得没错,娇月确实刚刚嫁给太子为妃,但是,本候并未说过因为你们想要换太子而心生怨言,大家都是为了朝廷,为了江山社稷,反正也是要讨论,本候加入,并非想要造成你们的困扰,而是听听看你们的意见,仅此而已。”程康安转头看着韩枭,“皇上,先不说太子殿下现在正在重病,会不会痊愈,我等也不能代答,但是,微臣知道太子殿下是为何而病,如果不是因为一次又一次的走访患了天花的百姓,并且亲自求医问药,百姓个个都对太子赞不绝口。再则,太子数次出生入死,立下战功,功绩显著,于诸位皇子之中有过之而无不及,而最重要的,现在太子只是重病,并无一位太医站出来说过一句,太子药石无灵。而诸位大臣便在这里请求皇上另立太子,是不是太过心急了些?”
卫将军李伸也走了出来,“皇上,几位皇子之中,太子殿下论军功,无人可比,论智谋,也过于常人,而他凡事都亲力亲为,深得民心,皇上,在这个时候如果另立太子,必会民心不服。”
“卫将军此言差矣,二皇子勤俭躬亲,为诸位皇子的表率,而且我等现在也并非是让皇上立刻另立太子,只不过是早做考虑。万一太子殿下没有过了此劫,又当如何?到那时再匆匆忙忙的来另立太子么?”
李伸没有理会出言讥讽的大臣,对着韩枭拱手说道:“皇上,上次与缜南一战,如果不是太子妃身先士卒,一个弱女子独闯前线,冒着欺君之罪请来援军,我们三十万大军恐怕都会葬送于此一战,而在此一战之中,太子妃与太子联手合谋,以最少的人数对抗缜南超出我军一倍以上的人数,并且成功将缜南的要塞拿下,换得如今联姻且百年不战之约。现在太子妃连自己的命也不顾,就为了要救太子殿下于危难之中,你等没有一个人为了此次爆发的天花出谋划策,却要在这个时候落井下石,其心可鉴!”
“卫将军,你身为我束月国大将军,还要靠一个弱女子才能赢此战役,此事有何好拿来炫耀的?”
程康安只觉得喉咙里传来一阵血腥之气,将之狠狠压下,转头看着韩枭,“皇上,此事臣等只不过能给些意见罢了,并不能左右皇上的决定,但也请皇上莫要让一众于沙场出生入死的将士心寒才是。在战场上,只要兄弟们还有一口气,我们也绝对不会将他放弃,因为我束月国的安宁,都是他们的血汗换来的。而现在病倒的那个是太子,为了百姓谋福祉而陷入危难之中的太子,现在才刚刚病下,你们就如此迫不及待了,让百姓如何想,让将士如何想?皇上,请三思!”
韩枭眉头越皱越紧,“好了好了,此事容后再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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