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这种可能。
沈慕琼沉思着。
她细细回忆在陈家时陈明远说的那些话,以及陈瑶的反应。
想起陈明远说自己父亲尸骨未寒,就有一众亲戚赶来瓜分财产……
沈慕琼摇头:“不应该啊。”她说,“如你所言,若是供奉了那水虎,不应该陈家血脉接二连三地被吸取寿命啊?”
这点,在场众人都没想明白。
姜随见时间很晚了,该说的应该都说完了,便起身拱手:“沈大人,我确实想起我还有……”
话音未落,书房的门又被人推开了。
众人回头,瞧见了一脸疲惫的石江。
他一手拿着几封密信,另一手端着枸杞泡茶:“嗯?你们都在啊?”
这熟悉的开场白。
姜随看着他手里的信,又看看身旁三人,缓缓地坐下了。
石江显然没察觉出什么,径直走到桌边,将手里的信放在了桌上。
“正午你们离开之后,我让信得过的衙役外围调查了一下陈明远,这次调查和先前刚到青州那次有很大的不一样。”他说,“应该是我们在青州待久了,百姓信赖了一些,得到了很多新的消息。”
他将桌上的信分成了两份:“这是已经证实的消息,这边是尚在证实中的消息。但因为陈家祖宅太远,在扬州,飞鸽传书最快也要十几天才会有结果。”
沈慕琼一边听,一边倒出证实过的消息,只一眼,怔住了。
“陈明远和陈瑶,已经是陈家最后的血脉了?”她有些迷茫,“他不是说有很多亲戚来瓜分陈家的财产的么?”
“这件事确实是真的。”石江道,“陈家大院虽然建在半山腰上,但当时这院子尚未建成,陈家是在青州城内居住的。陈明远父亲死的时候,远的都不认识的亲戚,千里迢迢地来分财产。因为太过分,所以当时不少人谴责,这事情记得的人就多。那个时候据说陈明远才七岁左右,陈瑶刚刚三岁。”
“前后不过二十年,这些人竟然都死了?”沈慕琼越看越觉得怪异,“旁系三代的所有人,全都死了?”
听到这话,许久不言,也不曾动弹的李泽,这才上前几步,接过了那封信。
他一一看过去,算了下大致的时间。
“第一个死的时间,是陈明远母亲下葬之后第四十九天。”他说。
“你怎么知道?”沈慕琼诧异。
李泽指了指自己的耳朵:“我被他絮絮叨叨了一下午,还记得他说过这件事。”他将信放下,拿起另外一封,“他当时很开心,说着天理昭昭。”
从陈明远的角度看,这确实是天理昭昭。
欺负他兄妹二人年幼的亲戚,回家之后没过多久就死了,简直报应不爽。
可从沈慕琼的角度来看,这桩桩件件,就过于巧合了。
四十九天之后,就像是开启了一轮死亡的诅咒。
每年陈家亲戚都要死几个,和陈明远父母平辈的人,竟然在五年之内就全部去世了。
那之后,有长达十年的安稳,没再死过人。
“他们将这一切都归咎到陈明远身上,说他克全族。”石江说,“但是陈明远确实什么也没坐,我找到了以前在他家里做杂役的人,都能够证实,陈明远什么也没有做,但远在千里之外的亲戚,就一个又一个的死了。”
“硬要说他做了什么,就是每当这些亲戚去世的时候,他连去看望都不去。那时候他专注在家业上,从盐商起价的陈家,后面开始在陈明远的带领下,渐渐涉足丝绸字画,还有酒楼生意。”
也就是说,陈明远兢兢业业的在振兴自己家,外面这些事情更多的像是巧合。
沈慕琼看着信,往后翻了一页。
事情是在十年后出现反转的。
平稳了十年的陈家诅咒,忽然间又开始转动。
这一次是和陈明远同辈的那些遗孤,连带着还有他们的家人。
也是五年,一个都没留下。
“其实要说这些事情和陈明远有关系,我觉得牵强。”石江直言,“首先没有他参与进去的证据,其次是他没有收到任何好处。”
不是所有人都会做生意,也不是所有人都擅长守护财产。
当年被亲戚瓜分的陈家产业,历经二十年之后,除了陈明远手里这一份做大做强之外,竟然没有一家人有所结余。
“生意失败的失败,债台高筑的有两三家,全死了之后,还有要债的曾上门找过陈明远。但当时的陈明远已经不是那个任谁都能欺负的孩子了,他很快就摆平了这群人,陈家从此开始大发迹,没几年就成了青州首富。”石江蹙眉,“别说青州了,如今放眼整个大梁,他家的实力也是排的上的。”
互相不往来,死了也不会得到好处……
整个过程长达二十年,而陈明远却全程置身事外。
这真的只是个巧合?
“他父亲和母亲都和陈瑶是一种情况,也就是说,父亲和母亲都被水虎吸走了寿命……”沈慕琼想了想说,“那会不会这群人,也是被吸走了寿命才死的?”
“正在确认的正事这件事。”石江点头,“陈家亲戚太分散,已经动用了能动用的一切手段去核实了。这种怪病当地的人不会那么快忘记,一定能查到确切的消息。”
沈慕琼点了下头:“有结果要第一时间告诉我。”她顿了顿,“我总觉得,这件事有点怪。”
“哎呀,有什么怪的。”叶虚谷咂嘴,“您是大妖,靠自己也能活的特别滋腻。像是水虎那种级别的家伙,说难听一点,叫靠天吃饭。他就只能整天泡在水里,眼巴巴等着人掉下来。来个十几年没人掉下来的,就得饿成细鱼。”
他两手揣在袖子里:“这样吧,江河湖海的我熟悉,我让王玉堂去给你们打听一下。”
王玉堂?
沈慕琼愣了一下,她都差点忘记这个人的存在了。
“他有人型了?”她有些惊讶的问。
“没有!”叶虚谷咧嘴一笑,“就是没有才好问啊!谁能舍得对一条幼小的鱼摆摆下手呢!”
沈慕琼颇为震惊。
有道理,但不多。
她见叶虚谷这么放心,想了半天,最终什么也没说。
也是,妖怪都是靠自己,王玉堂总得有走出去的那一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