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小北跑出去找马德亮,将他帮忙找到的物证拿回来,摊放到了桌子上。
大家见到这些东西,七嘴八舌地向她发问。
“小北,你这些东西从哪里来的?这是怎么回事?”
“是啊,沈小妹,你这些像是从泥巴地里捡回来的吧?”
“这红薯肯定是从泥巴里捡回来的呀,这么多泥,一看就知道了!”
“慧芳姐、邓哥、小莉,这些东西不是从泥巴地里捡的,而是在我们洗衣服的那条河边捡的。”
对着发问的三人,沈小北从容地说道,然后意味深长地浅笑着看了孔婉婉一眼。
孔婉婉一脸心虚,低着头一直没出声。
“孔婉婉,你昨天半夜是不是出过门?”
“沈小北,你什么意思啊?你是暗指我是那个偷粮食的贼吗?”
“哼,难道你不是吗?你不光把粮食偷了,还那么缺德,把它们全都扔到河里给糟蹋了!”
“小北,这种猜测的话可不能随便乱说啊!婉婉跟我们同吃同住,她干嘛要这么做啊?”
“是啊,沈小妹,怎么可能是孔小妹偷的呢?”
“小北,你跟婉婉不合,可也不能随便冤枉她啊!她怎么可能半夜起来偷粮食,还那么远扔到河里去,她平常连老鼠都怕的,是不是婉婉?”
“小北姐,你是不是猜错了,我也不相信是婉婉姐干的。”
所有人都在为孔婉婉说好话。
这让孔婉婉既有些意想不到,心里有些小小的感动,也让她理直气壮了一些。
“沈小北,你分明就是见我抢了文礼,心里一直嫉恨,所以处心积虑地借这个事来诬陷我!”
“我诬陷你?好,孔婉婉,既然你死鸭子嘴硬,这些物证都摆在眼前了,还不肯承认,那我也不怕把这事闹大!”
“我等下就直接去县公安局报案,把这些证据全部交给公安,让他们这些专业破案的人过来查,我不信,他们会定不了你的罪?”
“不过,看在我们认识一场的份上,我也不怕提前告诉你,好让你现在就做好臭名远扬的准备!我不光有这些物证,我还有人证!”
“什么,你有什么人证?”
“人证是谁,我只讲给公安听,怎么能透露给你!反正,这次你别想抱侥幸心理,你昨晚半夜拿着粮食偷偷去河边倒时,那人可看得清清楚楚!”
“怎么可能?三更半夜的,谁还会在外面?”
孔婉婉红着脖子,情急之下辩解的话,一下就露出了破绽。
大家齐刷刷地一脸不可思议地看向她,她才懊恼地后知后觉,自己急中生乱,说错话了!
这不等于不打自招了吗?
“婉婉,真的是你干的?”
“孔小妹,你、你怎么能这么害我们大家啊?”
“婉婉,到底是怎么回事?真的是你干的?”
“婉婉姐,你怎么能这样啊!那些粮食里可也有你自己的口粮啊!”
……
大家一脸痛心疾首地给纷纷指责起孔婉婉。
孔婉婉想辩驳,可实在心虚,没有底气了,沈小北如此胸有成竹,她想,她可能真的有人证。
如果公安来查,那她是不是要坐牢?
一想到这后果,孔婉婉的身子不由害怕地战栗了一下。
见大家指责孔婉婉指责得差不多,心里的负面情绪应该发泄出来不少了,沈小北才接着说道:“孔婉婉,要想人不知,除非己莫非!”
“你能半夜出门扔粮食,自然也就有人半夜出门找粮食。我也不跟你卖关子了,就让你做个明白人。”
“昨晚看见你干坏事的人,还不只一个,而是两个,这两个人当时在附近的田里抓黄鳝。他们都认得你,也认得我们几个,所以,他们绝对不会认错人的!”
沈小北料到孔婉婉是不见棺材不掉泪的人。
所以不得不用这招,来迫使孔婉婉承认这个事。
孔婉婉听到她说的这番如此有板有眼的话,原本站着的她,像散了架似的,一脸丧气地一屁股瘫坐在旁边的凳子上。
“婉婉,你真的太过份了!”
“是啊,孔小妹,你这样做,不是在害人害己吗?”
……
大家又开始痛心疾首地指责起孔婉婉来了。
“孔婉婉,你现在彻底没话说了吧!我也没那么心狠,非要将你送到牢里才开心。”
“你现在还是有几个选择,一是拒不承认,那我只能去县公安局报案,让公安来抓你。二是,坦白从宽,你自己直接去公安局自首。”
“三是,将功补过,把你家里寄来的粮票和钱都拿出来去换大家的口粮。我知道,你手上还是有一点家底的。”
“沈小北,你兜了这么一大圈,原来就是为了逼我掏家底出来?”
孔婉婉一听到沈小北说的几个选择,顿时激动地站了起来,锐声质问道。
相比他们五人,孔婉婉确实算得上有一点家底。
可这点家底,她是存着给她和杜文礼一起偷偷打打牙祭的。
每逢下雨或是不需要上工,或是哪天实在吃得不够饱的时候,她便跟杜文礼一起到大队部的代销店去,潇洒地买两块发饼或一袋饼干。
然后两人偷偷地钻进一块小树林里吃,吃完了,再卿卿我我一番。
简直是美哉!
很多人的幸福感,往往是通过和身边人比较出来的,当然,不幸福的感受也是。
这下乡干农活的日子,虽然体力上挺辛苦,但是,毕竟孔婉婉手头比身边其他人还是要宽裕一点,而且身边又有一个长相不错又听话的男朋友。
所以,孔婉婉还是能勉强适应这种生活,而且,也一直有股优越感。
但现在,沈小北竟然要她把她的家底全部掏出来,给大家一起用,她自然是恼羞成怒,不愿妥协。
“孔婉婉,不是我逼你,是你自己把你自己逼到这一步的!你问问慧芳姐,邓哥,还有小莉,谁心里不清楚你手头上还存有粮票和钱的?”
“可这次大家都要喝西北风了,哪一个人开口提出,让你把你的粮票和钱掏出来给大家一起用?他们都有底线,所以做不出对你进行道德绑架的事!”
“可你呢,你对大家有底线吗?”
“你非但不主动把粮票和钱掏出来,眼睁睁地看着慧芳姐这么自责,大家这么犯愁。还三番两次反过来对我进行道德绑架,逼我今天解决大家的粮食问题!”
“如今,我如你所愿,用这个法子来解决大家的粮食问题,你却不愿配合,你说,你到底想怎样?”
“难不成,你真的想把你干的这件丑事闹得人尽皆知,臭名远扬,然后,还顺便蹲蹲大牢?”
“婉婉,要不,你还是把粮票和钱拿出来吧,咱们还不知道得在这里生活多少年呢,可别把事情闹大了!”
如果孔婉婉名声臭了,那杜文礼以后也不好意思跟她谈恋爱了。
想了想这其中的利弊,他赶忙劝起了孔婉婉。
其他人都没出声,毕竟,让别人从口袋里掏钱出来,这事的确挺难以启齿的。
不过樊慧芳、邓育良、柯小莉他们三人此刻的心里,也的确是希望孔婉婉能选择将功补过,把粮票和钱拿出来,帮大家度过这次难关。
何况,这次的难关,本就是她造成的,如今由她来善后,也不过份。
“婉婉,这次你就听我的,把粮票和钱拿出来吧,这样,你干的这件事,就不会闹得人尽皆知了,你的名声还能保住!小北,你说是不是?”
“杜文礼说得没错!我之所以刚才不在马队长面前揭穿你,就是想着家丑能不外扬,就不外扬,毕竟咱们六个人是住在一个屋檐下。一个人名声臭了,其他人自然也跟着受牵连!”
“所以,我也拜托了那两个人证,这事帮我们保密!”
“不过,孔婉婉,如果你一点儿代价都不愿意付出,那我也顾不了那么多了,那这件家丑只能公开!”
“婉婉,你还是——”
“行,我拿!沈小北,算你狠!”
杜文礼正准备继续劝孔婉婉,一下被孔婉婉打断了,她充满怨恨地看着沈小北,咬牙切齿地答应了将功补过。
其实孔婉婉平常在物质上不算一个很小气的人。
只是,她不甘心被沈小北胁迫。
说完后,她走进房里,将藏在一条裤子口袋里,用手绢包起来的粮票和钱拿了出来。
“啪”地一声,重重地放在沈小北面前的桌子上。
然后扭着身子,一脸心有不甘走出了堂屋。
大家没有理会她的态度,见到这些粮票和钱,虽然只是薄薄的,看起来也没多少,可已然能解了大家现在的燃眉之急了。
不由得都一脸喜色,暗暗地松了一口气。
樊慧芳将粮票和钱拿起来数了数,然后算了下。
一脸喜悦地说道:“小北,这些换成粮食回来,咱们省着点吃,应该可以撑到月底了!”
“慧芳姐,不用那么省,我明天跟马队长请个假去县里一趟,跟我表叔表婶借点钱,到时再买点粮食回来。”
“咱们天天都是干体力活儿,如果连续十几天都清汤寡水的,大家的身体也受不了。而且,我也想买几只鸡仔回来养,到时鸡生蛋,咱们以后就能经常有蛋吃了!”
“小北,咱们每个月的粮食都不够自己吃,哪还有多余的粮食喂给鸡吃啊?”
“那咱们就把菜园再向四周扩一扩,再多种点菜,到时多喂点菜叶子给鸡吃!反正,慧芳姐,你放心好了,买鸡仔和养鸡的事,全都包在我身上,你们到时就等着吃鸡蛋好了!”
“耶,太好了,小北姐,我早就想吃鸡蛋了!”
柯小莉一听到有鸡蛋吃,开心地欢呼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