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经和袁一撕破了脸,又抓住了袁一左膀右臂之一的袁风。
连喘口气的时间都没有给他,转身又将涉及阉党的案子收入怀中。
君歌看着苏辰坐在地牢里的侧颜,整个人严肃的可怕。
袁一又不是小孩子,他几十年都能横在宫中让皇族动弹不得,必然是因为足够的心狠手辣,足够的敢于动手。
所以留给他的时间并不多了,袁一的杀手随时随地都有可能出现。
面上说是三法司会审,但御史台的大牢里,实际上只有关风和彭应松两个人。
和苏辰预料的一样,二皇子在不确定谁输谁赢的现在,仍旧选择按兵不动。
“所以,你其实很清楚这条商路尽头是连接仓加皇室?”关风正襟危坐,眉头紧锁。
他眼角的余光望向苏辰,眉眼中满是忧虑。
袁风被扣在牢里,不耐烦的白了关风一眼:“尽头是谁不关我事啊!”他说,“我只负责沿途清点,到地方了就按账本下银子,每个郡县分多少,装车之前都是有定数的。”
“定数!”关风冷哼,“你知道那些银子做什么用的吗?”
听到这话,袁风面颊上的神情更是不屑:“知道啊。”他歪了下嘴,“赈灾的灾银啊!”
“咣当!”关风更气,猛敲了一把卷头案,“你还知道?!”
“怎么?”谁知,袁风的声音比他更大,“知道又怎么样了?区区减产而已,朝廷拨款千万两,就只是为了救一个县!”
他看着关风:“一个县多少人口?满打满算三万户,均下来每户三四百两!”
袁风冷笑:“关大人每年多少俸禄?”他呸了一声,“你还不如那减产的穷县富裕!”
“你们这些高高在上的人从来都没想过,就算给了他们这么多银子,有什么用?他们能买什么?一个个好吃懒做地在家躺着,来年减产只会更厉害,这本就是一个恶性循环!”
“还不如让中间郡县得些实惠,以京城为中心,起码也能富庶整个东部!”
“我呸!”关风猛然站起来,面红脖子粗的指着他,“厚颜无耻,厚颜无耻!”
“唉呀……”彭应松端起一盏茶水,“关大人消消气,消消气,审案子,没必要气到自己。”
关风吹胡子瞪眼看着彭应松,嘴唇紧了又紧,只觉七窍生烟:“怎么就出了你这么个!”他话到了嘴边又咽了回去,一甩衣袖,冷哼一声,直接走了。
见他离开,彭应松目光落在了许久不开口,像是个旁观者一般的苏辰身上。
他手指从茶盏边缘擦过,沉默了一息才说:“我去看看关大人。这里就有劳苏门主了。”
迟疑片刻,见苏辰没有应声,彭应松才起身,端着那杯茶水追了出去。
御史台的地牢里,此时只剩下苏辰君歌,与袁风面对面。
“让郡县得些实惠……”苏辰缓缓开口,“是你的意思,还是袁一的意思?”
袁风愣住了。
这个问题过于犀利,如果说是袁一的意思,相当于直接指认了袁一,那他就全身在大牢,也一样难逃灭口命运。
可如果说是自己的意思,也就意味着承认了贪污赈灾银两,侵吞税银,这么大数目,一样是死。
为了活着,袁风看着苏辰,故意避开不回答:“苏辰,我养父待你可是不薄。”他轻笑,“你一无所有的时候,是他帮你建功立业,让你一步步走到现在的位置!”
“你现在翅膀硬了,就忘恩负义了?”袁风瞪着他,“面对你这样不忠不义的人,是我的意思,还是袁公公的意思,重要么?”
他冷冷一笑:“到你这里,不都是一样的,你说是什么就是什么的结局?”
听完他这些话,苏辰不恼,点了下头:“也就是说,是袁一了。”
“你哪只耳朵听到我说是袁公公了!”袁风声音更大,“苏辰!你不要得寸进尺!给脸不要脸!”
“你!”他咬牙切齿,“就是我们养的一条狗!一条狗而已!”
因为暴怒而嘶哑的吼声,在地牢里荡漾开。回声如浪,登时如寒潮,冻上了三伏天的尾巴。
地牢外吹胡子瞪眼,一肚子火无处发泄的关风,瞧着眼前的彭应松,火灭了一半。
他蹙眉,回头望着地牢,面颊上闪过一抹不安。
“这人证可不能死。”他嘶了一声,“不行,我得回去。”说完他立马转身,向着大牢就走。
彭应松忙伸手拦住了他:“哎呀,有君歌在,你怕什么?”
“你到底是真糊涂还是假糊涂啊!”关风压低声音,“那就是因为有君歌在,我才怕!谁知道那阉狗急了跳墙,能把什么事儿撂出来?万一……”
“嗨!”彭应松拍了他肩头一把,方才面颊上那一抹谄媚的笑意散了,郑重道,“早晚都会知道,这早知道了也不一定是坏事。”
关风站在原地,看着笑盈盈的彭应松,终于反应过来了。
他咂嘴:“这局,你收拾。”他不可思议的背手,往一眼四周,“我可不帮你。”
“你也帮不上不是。”彭应松哈哈笑起,“狗急跳墙,为求活路,一定会把君歌父亲是怎么死的这件事,彻底抖出来。”
他抬眼望天,两手揣进了袖口里:“但愿风平浪静。”他意有所指,“这天下,可真经不起再折腾一回了。”
上一次,袁一为了肃清米元思一派,将米家扣上莫须有的罪名,满门抄斩。
其冤案持续三年,连累朝野里半数官员。
为求自保,不少人倒戈至袁一脚下,以至于朝野上下一时间竟然摘不出几个和阉党没关系的官员来。
那之后,为了安抚袁一,破天荒的允许了宦官娶妻认子。
也正因如此,才终于给了青龙卫喘息修养的机会。
差点被连根拔起之后,青龙卫里能真正威胁到袁一的人,也就只剩下君维安一个人了。
地牢里,袁风骂累了,像是个大爷一样靠在椅子上,轻蔑的看着苏辰:“识相的话,早些放了大爷。”
他冷哼,探身前倾:“没有人比大爷更了解你。”
他目光落在君歌的面颊上,微微一笑:“苏辰,你这没有背景没有势力的孤儿,你是怎么能拥有六扇门,怎么能成为大阁领的……”
袁风的话里带着警告:“你忘了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