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未寒还是大笑:“哈哈,江湖传言,卫弱智表面弱智,内心嘹亮,果然名不虚传。”
笑声中,他的目光落在那两双手上面——别人是两只手握手,他俩是四只手握手。
看起来特别奇怪。
他暗忖:果然奇葩都是成双出现的,连握个手都这么诡异。
不过,很快,二人就松手了。
卫微言还是淡淡地:“年小姐,我有一言相告,这个人算不上什么大奸大恶,但也不是多好的人。所以,你最好距离他远一点。”
云未寒面不改色:“好家伙,别人都是背后诋毁,你这是当面拆我的台?”
“我来之前,已经详细调查过你的身家背景。云未寒,你的确是个罕见的怪才,可是,有些东西,并不适合用来欺骗女孩子……而且,你会发现,有些女孩子,你其实也是骗不了的。那样,就很掉价了,是不是?”
“……”
卫微言看都不看他,径直对年子挥挥手:“以后,他的聚会,你最好少来。毕竟,渐渐地,你会发现,他的朋友很多都是你的敌人。”
云未寒盯着他:“难怪江湖上都说你卫弱智浑身是刺,今天第一次见面我也算是领教你的毒舌功力了,所以,没什么朋友也是可以理解的了……”
“牛羊才一群一群,猛兽都独来独往。”
二人眼睁睁地看着他扬长而去。
直到他的背影彻底消失,年子才回头,长嘘一口气。
云未寒意味深长:“看来,我今天真的不该请卫微言的……”
年子不吭声。
“今天聚会的全是脑科方面的杰出人才,其中好几个人提到了卫微言,认为这种聚会不能没有他……当然,我也是想试一试,看看你们俩面对面是什么效果……”
他自嘲一笑:“看来,我这冒险是失策了,搞不好偷鸡不成蚀把米……”
年子噗嗤一声笑出来:“你说卫微言是鸡?”
“……”
云未寒死死盯着她的眼睛:“年姑娘,我希望他今天的言辞没有影响到你对我的观感……”
她很平静:“我有自己的判断力。”
“这就好。”
他低声道:“实不相瞒,其实我一直担心你对他不死心,而且,我自视甚高,无法容忍我喜欢的姑娘眼中有比我更好的人,所以一直愤愤的,才这样画蛇添足,结果自我出丑……”
年子对他的举动本来是很有点不以为然的,可听得他如此坦率,反而释然了。
真小人,远远胜过伪君子。
“唉,我以前对卫微言其实也是不以为然的,可见面远远胜过闻名,单论人物之高下,他的确胜过一干青年才俊……”
他忽然又笑起来:“最重要的是,他居然认为你是不会被我欺骗的姑娘,看来,他对你的评价还挺高的……”
年子也笑起来。
能获得卫微言的好评,是真不容易的。
她不知道该受宠若惊还是佯装不知。
“但是,有一点,我也得提醒年姑娘,一般,男人对一个女人的评价越高,就越是意味着消除了她自身的女性属性(女性魅力)。举例,许多人都高度评价默克尔,那便是把她当成了一个没有性别之分的政治家(男人),而不是以一个女人的角度来看她。同理,卫微言对你评价越高,越是证明他对你可能没什么男女之外的想法……”
她一扬眉:“你不说还好,你一解释,我彻底糊涂了。”
“哈哈,难道我要的不就是这种效果吗?”
他收起笑容:“年姑娘,我们不开玩笑了,我送你一件礼物,你看看喜不喜欢……”
“又送礼物?你是要用礼物砸死我吗?”
他狡黠地眨眨眼:“卫某人从不送礼物,所以,他这是找死……”
年子哑然失笑。
年子以为他要从箱子里拿出什么真金白银,却见他拿出了一份文件:“年姑娘,你看一看……”
年子粗粗瞄一眼,顿时欣喜若狂。
仔细看完,忍不住地满脸笑容了。
“林教头,真是太谢谢你了,这才是你送我的最好的礼物……”
他很平静:“专业的人才能做专业的事情。事实上,这个世界很大,社会分工已经深入和细化,一个人想单打独斗是不行的,个人英雄纵不说是无用武之力。至少远不如团队之力……”
这是事实。
年子深以为然。
就比如她手里的这份“留守儿童课外作业基金”管理文件。
云未寒直接找了一个专业的“慈善基金”团队,将他上次慈善晚宴上募集到的几百万交给团队打理,让团队定期拿出方案,公布账目明细,真正做到专款专用。
否则,年子还真不敢想象,要是自己一家一家去找,该从何做起?而且,你私人名义去,当地人不见得接待你,搞不好,会以为你别有用心。
可有专业团队出马就不一样了,他们经验丰富,知道如何跟当地人(政府)打交道,知道该如何最大程度免费调动资源。
这份文件写得很明白,该管理团队已经预计到西部几个省的十几个偏远地区进行考察,先对留守儿童最多最集中的地方进行定点修建“课外作业辅导站”,并招募文化程度较高的志愿者定期去辅导,组织相应的文化活动,提高孩子们的素养,拓展他们的视野。
为了杜绝挪用或者浪费等情况,还制定了极其详尽的方案,小到每一次考察人员的车旅费食宿等等都做了严格的规定。更重要的是,团队细化到附上了各地详细的物价水平,意思是,任何人都不要想谎报冒领或者任意虚高。
比如,当地一斤土豆是8毛,你不能采购的时候说是3元一斤。你住一晚小旅馆是50元,你不能报账说是80元。
年子不得不承认,云未寒是绝对严谨又认真的一个人——他把一件与己无关的事情也当成科研的态度来精确处理。
如果许多人都是他这种态度,可以想象,这世界会变成什么样?那些虚假成风的事情还有生存的土壤吗?
这一刻,她是真的改变了对他的看法——
(抛开私品)至少,他是一个俗世意义上的“好人”。
她只是狐疑:“林教头,你这几百万是怎么募集的?该不会是你私人垫付的吧?”
他云淡风轻:“刷脸来的。”
“……”
“如果我愿意,还可以多刷十倍百倍。但是,我觉得这种事情不能操之过急。因为,还在摸索阶段,暂时不知道效果会怎样。”
“……”
“无可讳言,其中一部分来自冷c或者跟他们一样的富豪。这年头,做慈善也是为自己脸上贴金,换个好的社会形象。就像有些人晚上杀人放火抢劫一万两银子白天修桥补路捐赠十两银子,于是,他们就成了大善人。既然他们有这个需要,我们也有这个需要,又何不一拍即合?坏人的钱,也是钱!”
是的,坏人的钱,也是钱!!!
年子迷惑地看着林教头,竟然觉得,这个亦正亦邪的人物,自己其实从来都看不透。
就如卫微言所说:他没你想象的那么好,但是,也绝对没你想象的那么坏。
那天,云未寒像往常一样送年子回家。
每一次约会前后,他都是亲自接送——至少,合格男友该有的样子,他都是有的。
在小院门口,车子停下。
年子正准备下车,他轻轻拉住了她的手。
“年姑娘,我们以后能不能真的全心全意交往,而不是这样彼此试探,原地不前?”
年子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她很认真地想了想,慢慢地:“我现在还没有爱你。”
“我明白,所以说,才需要真正全情交往。”
他笑嘻嘻的:“其实,相处一段时间之后,你会发现,要爱上我绝对不是什么难事。”
也许吧。
年子其实也不知道。
返回的时候,云未寒在会所门口停下。
一名保安过来,对他低语了几句。
他淡淡地:“我看看。”
那是会所的监控视频。
监控显示,卫微言并未“扬长而去”,而是等他送年子的车离去之后才走的。
他自言自语道:“卫微言啊卫微言,莫不成你还担心我用强?你也太小看我了。”
可是,这也很奇怪啊,江湖传言,卫弱智一度爱的是仙女般的薇薇,怎么说年子这样的女孩也不是他的菜啊。莫非江湖传闻都是假的???
那天晚上,年子彻底失眠了。
老是想起卫微言的话:你最好距离他远一点。
可是,她愤愤地:我凭什么要距离他远一点?
她忽然很后悔,当时怎么不面对面问一句卫微言:你为什么要管我的闲事(你和薇薇到底有没有在恋爱?)
或者,真如林教头所说:他对你评价越高越是把你当成一个男人?
越想,越是心乱如麻。
她忍不住,给癞蛤蟆发红包:“快出来聊五毛钱的天。”
癞蛤蟆不回答,红包也没人领。
她连发了七八个红包,对方依旧没有丝毫音讯。
她索性气鼓鼓地直接发了一句:“喂,你说个实话,你到底有没有喜欢过你的前女友?”
“没有!”
她没料到对方这么干脆,这么迅疾,反而傻眼了。
忽然觉得自己的问题有问题——这个前女友到底是自己还是薇薇?
如果是自己——尼玛,这也太令人伤心(伤自尊)了。
她默默地放下手机,觉得这天没法聊下去了。
“小姐,你这么问的意思是什么?”
“……”
“是不是想问到一个结果,然后,好给自己一个交代,于是,安安心心地想劈腿就劈腿?其实,想劈腿也没啥,人之常情,根本没有必要故作姿态……”
年子当时就火冒三丈了。
“喂,哥们,你搞清楚一点,我单身!我单身!我单身!!!重要的事情说三遍!我想找谁就找谁,不存在劈腿不劈腿的!就算我犹豫不决,但又如何?那是身为单身汉应有(唯一)的权利,我有自由选择的权利,你懂不懂?”
“呵呵,我还以为你是对你的高富帅不太满意了,想换一个人(比如我),原来是我理解反了,抱歉,抱歉……”
年子是真的一口血差点喷在手机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