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姐,我都差点失身了,快安慰安慰我吧……”
“怎么个安慰法?”
“发个红包呗。”
年子今天心情好,马上给他发一个红包。
手一抽,干脆一口气给他发了十个五毛。
“哇,小姐,今天怎么这么大方,你发财了?”
“哈哈哈,你没看到我朋友圈的炫富贴?现在起,请叫我七万元土豪。”
“土豪,请收下我的肉体……哦,不,我的膝盖……”
“哈哈哈,你要是长得帅,我真的就包养你了。”
“哇,这么爽?小姐,我可要当真了。包养从哪天开始?你一个月给我多少包养费?”
“五毛。”
“……”
癞蛤蟆发了一排菜刀,又问:“小姐,你的择偶条件能否透露一二?”
“你问我?我不挑剔的。”
“怎么个不挑剔法?生熟不拘?性别不限?老少通吃?”
“第一,我不远嫁,男方家最好不出三环;第二,男方的三观要和五官一样端正。”
“没别的了?”
“没了。”
“车房彩礼这些不说说?”
“不存在的,我本人有车有房有钱。看不上的千万富豪也不嫁,看得上的,亿万富豪也嫁。”
“好拽!”
“小姐,你这么潇洒,那你父母呢?对未来的女婿有什么要求吗?”
“我父母一向尊重我的选择。”
“父母们不是最爱催婚的吗?他们不怕你成老剩女?”
“得了吧,我爸曾经告诉我:结婚,是找到了想结婚的那个人,而不是因为年龄到了必须完成任务!”
“哈哈,我老丈人格调蛮高的嘛,难得的一股清流啊……”
“我呸……”
“小姐,我预定这个老丈人如何?”
年子不理他了。
躺在床上,闭着眼睛,睡不着。
不知怎地,又想起“林教头”。
这妖人,好长时间没有丝毫消息了。有时候想起来,总觉得他是假的。只有梦里才会出现的人物。
她希望他别再来骚扰自己了,也最好不要再见面了。可是,隐隐地,总是有些不安。
好像冥冥之中,他操控了一切似的。
她寻思着,找个机会好好去玫瑰农场查查他的底细,却又有点胆怯。
对于一些“坑”,你最好是远离,而不是非要跳下去探个究竟。
春节快到了。
大街小巷,过年的气氛越来越浓郁。
无论情人节多么洋气,圣诞节多么热闹……可是,千百年来,没有任何节日比得上春节。
柏芸芸来看年子,说明天就要回家了。
年子有点意外,问她:“你们放这么长的假?”
“我有五天年假,凑一起,早点回去。唉,不过说实在的,我根本不想这么早回去,但是,我妈一直反复催,说是我弟弟腊月二十六结婚,我必须早点回去帮忙。”
按照吾国的风俗,弟弟结婚,身为姐姐,出钱出力是免不了的。
尤其是尚未结婚的姐姐。
最好把薪水,积蓄,全部毫无怨尤地双手奉上。
“唉,回去帮忙也就罢了,可是,我妈各种明示暗示,希望我出五万块……三天两头在电话里说,谁的姐姐帮弟弟买车子房子,谁的姐姐给了十万八万,听得我头大,我卡上总共的积蓄也就三万块,我打算给2万,总不能自己一分不留吧?万一我有个急事,他们又不可能给我一毛钱……”
年子苦笑。
“对了,昨天校方又给我打电话,说是秀秀的父母回来过年了,问你愿不愿意当面和他们沟通一下?你要是愿意的话,可以顺路跟我一起……”
柏芸芸的老家在本省一个18线偏僻小县城,定向捐助的那所乡村小学距离柏芸芸的老家不过十几公里。
她很是热切:“春运不好坐车,你要是去,我正好蹭你的顺风车,你看怎么样?”
“可我开车技术不太好……”
年子已经拿了四年驾照,但开车的时间少,平时都环保出行,所以,对于两个多小时的高速路程有点心怯。
“放心,我开车技术好得很,只不过,我平常开的是公司的车子,春节不让开回家。”
年子很是踌躇,偏偏这时候,微信提示收到消息了。
居然是林a发来的一张图片!
林a果然捐赠了10万块,这图就是她拍摄的收据。
她急不可耐地问:“年小明,我已经捐款了,你今天下午有空吗?”
年子回了一句“改天吧”,转向柏芸芸:“好吧,我明天跟你走一趟。”
“真是太好了。这样我也可以多带点东西了。”
第二天早上8点,年子开车到柏芸芸租屋门口,被她的七八个大包震住了。
“你居然买这么多东西?”
“没法,我一年多没回去了,我妈已经多次骂我没良心,这次多给她们带点东西,看对我态度好点不。”
年子想:你若是一口气给他们十万,他们的态度保证好得很。
但是,她没说出口。
柏芸芸开车,一路上还算顺利,不到11点,就到了“连山桥”村。
小学,就在村口。
学校已经放了寒假,只有学校安排的一个负责老师等在门口,见了她俩,很是热情,迎上来握手:“年同志,柏同志,你们好……”
年子不知道该怎么回答这个中年女教师,只是笑着点头:“刘老师,真是不好意思,放假了还劳你在这里等我们,给你添麻烦了……”
“没有没有,你们热心出钱出力,这都是我应该的……”
二人把刘老师接上车,车子,驶上了一条狭窄的乡村公路。
捐赠之事,一直是刘老师负责跟进的。刘老师把大致情况向年子介绍了一下,末了,叹道:“我们学校一共有150多名小学生,其中110人都是程度不等的留守儿童……”
年子很吃惊:“居然比例这么高?”
“唉,没法,现在的年轻人都不愿意留在乡下,到了年纪结婚生子,然后,小两口就结伴出去打工,把小孩扔给爷爷奶奶或者外公外婆。好一点的人家,母亲会留在家带孩子,但是,绝大多数孩子一年到头难见到妈妈一面……”
农村适婚女孩稀缺,高额彩礼的双重压力下,好不容易娶到儿媳妇的人家,自然不敢丝毫得罪这群“女神”,她们要随丈夫一起出去打工就出去,愿意在家带孩子的,那就是真的带孩子,此外,什么事情都不干。往往是公公婆婆老公三个人做活供养一个人,年轻的媳妇只管吃好穿好,每天打打麻将,玩玩手机,不亦乐乎,所谓的“农村少奶奶”群体,应运而生。
“恃高额彩礼而娇”的母亲们素质如此,当然也别指望她们能把孩子教育得多好。事实上,她们除了看一下孩子或者接送上下学,其余的时间都花在麻将、手机上了。
真正辅导孩子,教育孩子,很少有人能够做到。
当然,凭借她们自身的受教育程度,本来也没这个能力。
这些都还是好的,更多的孩子,根本一年到头也难得见到父母一面,一应事务全靠爷爷奶奶外公外婆处理。
“……当然,秀秀这种情况也是很少的,她没有任何监护人,我们都觉得不可思议,也多次跟她父母沟通,最初她父母还接一下电话,后来根本不接电话了……”
刘老师是个好老师,但是,很悲观:“现在别说农村,就是小城市的教育资源也很落后,乡下的娃娃要赶上城里的,根本不可能了。唉,越穷的家长越是不重视教育,简直是自断前程啊……”
谈话间,车子已经停在了一栋二层小楼门口。
小楼水泥墙外面,没有任何装饰。
但年子还是微微意外:秀秀家没有自己想象的那么穷。
一个三十来岁的妇女闻声迎出来,很是热情:“刘老师,这二位就是?”
“是的,她们便是好心的捐赠者年同志和柏同志……”
“哟,二位小姐这么年轻漂亮,真是难得啊,快进来坐……”
秀秀和她的弟弟站在小院门口,怯怯地打量两个陌生人。
年子招呼她,她很害羞,小小声地叫“阿姨”。
秀秀的母亲端了一盘瓜子和橘子,接连唉声叹气:“她爸又出去打麻将了,唉,现在越来越挣不到钱,一回家就晓得打麻将……”
年子单刀直入:“你们这么把秀秀一个人丢在老家,不怕她遇到危险或者出什么事吗?”
“她5岁就会自己做饭吃,现在已经8岁了,洗衣做饭都没问题,能出什么事情?”
“可是,社会新闻版经常有小女孩遭到邻居或者熟人侵害什么的……再说,她一个人在家,晚上也怕啊……”
秀秀的母亲不以为然:“那是自己不要脸的贱人才会遇到这些事情。再说,我们也没法啊,你看,我们这房子修好了几年也没钱装修,什么家具都没有,不出去打工一家人喝西北风吗?而且,两个孩子都带出去读书,根本供不起,大城市的消费你们也是晓得的……”
秀秀的母亲巴拉巴拉不停口说了一大堆,大意就是:反正困难比天还大,儿子已经惨得不得了,实在是没法顾秀秀了。
年子在一边,不经意地看旁听的秀秀,心道:这八岁的小女孩,听到自己的母亲这么说,会是什么感觉呢?
资源有限,顾得了弟弟顾不了她——她会不会自己也认为这是天经地义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