偃雨听到后面又有人落下来,下意识地端起手电,朝吴林那边照了照。网
吴林刚下来的时候,那状态跟死人也没什么两样了,整个人都混沌不清,一双眼睛也是上翻的。
要说偃雨这人,烦是烦了点,抠也是真抠,但他的本性还是好的,一看到吴林这副模样,立即跳下人偶,手脚并用上了大冢,慌慌张张朝着吴林爬了过去。
“嘿,哥们,醒醒来,还能看见光吗?”偃雨一边冲着吴林大声呼喊,一边端起手电,直冲着吴林的瞳孔上照。
我也攀上冢顶,拍拍偃雨的肩:“不用管他,他没事。”
“这还没事呢,你看看,你看看他都伤成什么样子了!”
“相信我,他没事。”
说话间,我就经偃雨架起来,并让先站在一边等着。
这货刚才摇晃吴林的时候下手很重,我就怕他这么一摆弄,吴林不但没什么起色,反倒伤上加伤。
偃雨现在是又惊又紧张,被我推开以后就忘了自己该干什么了,只是傻愣愣地站在原地,盯着吴林出起了神。
我也没再多管他,当即拿出手电,朝着头顶上照了过去。
距离我头顶上方一米左右的位置,就是一块凹凸不平的大石顶,只在石顶中央有一片水涔涔的痕迹,而我们刚才就是从这个位置坠落下来的。
我拿出之前断了的那把工兵铲,用铲柄戳了戳那块水涔涔的区域,那好像就是一块半固态的胶质,被铲柄这么一戳,还快速抖了两下。
吴林下来的时候没有将飞蛾一起带进来,足以说明这块胶质能够挡住那些蛾子。
我正端着手机观察那团胶质,吴林突然发出“呵——”的一声长呼,背脊挺直地坐了起来,那动作,简直就是活脱脱的诈尸啊。
偃雨被吴林吓了一跳,险些从冢顶上一头栽下去,得亏我手快,一把将他拉住了。
刚才吴林被伤到了脑神经,导致恢复速度变慢,这会儿他的大脑应该恢复得差不多了,自愈能力也直线上升,此时已能清楚地看到他头上和肩膀的伤口处快速长出肉芽。
偃雨本来就受到了惊险,现在看到吴林身体上的变化,心理上受到双重暴击,整个人就像失神了一样。
前后过了约莫一分多钟,吴林身上的伤全部愈合,就连头发都长得跟先前一样长了。
除了肩膀上的衣服没能重新长出来,他看起来和平日没两样。
就听偃雨战战兢兢地吐出来一句:“你们到底是人是鬼?”
我当时想抬手给他后脑勺一巴掌,可又想起他比我大不少,这么干有点不尊敬,于是放下了悬在半空中的手:“你见过鬼身上长肉啊?”
“没见过,”偃雨的表情渐渐从呆滞中恢复正常:“可我也没见过那个活人没了肩膀,还能重新长出来的。”
说真的,我特别怕偃雨说到这儿的时候,吴林突然来一句:“我本来就不是人类,你们人类都是低等生物。”,偃雨好不容易恢复正常了,乍听到这么一句话会有什么样的反应,谁也说不准,弄不好直接疯了也说不定。
为防吴林先开口,我只能转移话题:“他的自愈力能确实比一般人强很多,可这和我有什么关系,你看我,从头到脚哪里不像人了。”
偃雨仔细打量了我一下:“从头到脚都像人,可除了长相,别的都不像人。你身上那股力气,还有身板的硬度,都不是一般人能有的。还有你在机关术上的造诣,也不正常。我爸说过,地底下的冷焰,只有我们偃家人有办法驱散,鬼楼外的机关,也只有我们老偃家的人才能破解。可你不但驱散了冷焰,还破解了机关,你你你……不是人。”
说到最后,他仿佛被自己的话吓到了一样,嘴唇不停地打颤,我也不知道他脑子里联想到了什么。
我说:“老哥,你这思路有点问题啊。鬼楼外面的机关明明是你用偃家代代相传的灵血打开的,我能驱散冷焰,那是因为我是阴差,能召忘川水,阴差,那必须是活着的人才能生人,死人当差不叫阴差,那叫鬼差,这个逻辑关系你能捋明白吗?”
偃雨的脑袋摇得跟拨浪鼓似的。
我就问他:“你特么还是行当里的人吗,面对我们两个大活人吓成这样?别说我们确实是活人了,就算我们是鬼,你也不应该怕,咱们这个行当里哪还有怕鬼的人!”
别说,这番话还真管用,偃雨一下子被我给激怒了,但他可能是觉得现在发火没什么道理,于是就梗着脖子嘴硬道:“谁说我怕你们了,我就是……就是怀疑你们的身份而已。”
这时吴林插了一句:“都走到这儿里,你现在怀疑我们还有什么用?”
偃雨斜着眼睛沉思了一会儿,可能是觉得吴林的话确实有道理,就闭上了嘴,不再啰嗦了。
休息了一阵子,吴林总算彻底恢复过来,于是便爬起来,招呼我和偃雨一起找路。
这地方小得很,绕着走一圈也就是不到一分钟的功夫,我们却花了很长时间探查种族周遭的细节,没有任何发现。
没有暗门。
没有偃家人布置的机关。
最后,我们将视线放在了密室中央的那座石冢上。
这里的时间流转应该是正常的,我能从石冢上闻到一股很浓的香味,暂且推测它的建立时间应该也在三千年前,甚至它有可能就是偃师亲手造出来的
我问偃雨:“上一次你的父辈人进来时,最远走到哪,走到这儿了吗?”
偃雨想了想,说:“反正我父亲他们肯定上了鬼楼,至于有没有到这儿来,就不知道了。不过我父亲提起那段经历的时候,没说鬼楼底下还压着这么一座古冢。”
如果他的父辈人没有来过这里,那他所谓的“折损阳寿”之物,说得应该就是鬼楼里的大片叶蛾了。
不过,如果他的父辈人遭到叶蛾袭击,应该早就死在墓里了,如果没有被袭击,也不太可能凭空折寿。
这所谓的“这阳寿”,又是从何说起的呢?
我和偃雨说话的档,吴林已经爬上了冢顶,他俯下身子,将鼻子凑在冢顶的弧面上反复嗅了几下,随后又拿出工兵铲,在冢顶上敲击。
之前我就已经敲打过这个老冢了,每块砖传来的回音都是又闷又涩,说明大冢完全是实心的。
见吴林敲打冢顶的样子异常专注,我不由地疑惑:“老吴,嘛呢?这个冢是实心的,要想拆开它,必须从侧壁斜挖,开顶的难度太大,上头压的石砖都是千斤级的。”
“不就是千斤重的石头么,你又不是拉不动,”吴林直起身来,用兵工铲的柄尾敲了敲冢顶:“这里头应该有个气口,我刚才闻了一下,就这地方的土腥味儿格外重。”
他的话一下子点醒了我,这里明明是个四面封闭的密室,如果完全没有通气口的话,我们仨早就因为氧气不足被憋死在里头了。
通气口所在的位置,就是通往其他区域的通道。
想到这儿,我立即爬上冢顶,也俯身嗅了嗅冢顶的味道,别说,还真有一股子浓重的土腥味儿。
由于我平时下墓的时候经常闻到这样的味道,刚才竟然忽略了它的存在。
吴林从背包里摸出两颗手雷:“怎么着,拆不拆?”
我敲了敲冢顶的压板,估测了一下难度,随后点头:“拆,我先打个洞下去,如果碰上碎土层再考虑爆破。”
所谓碎土层,就是一种用碎石和粘土混合起来的特殊土层,那玩意儿自然阴干以后,硬度和混泥土比也不遑多让,挖掘难度极高。
不让吴林一上来就用炸弹,主要还是考虑冢内可能装有致命机关。
吴林下了冢,我便拿出钩针,先将一块石砖拉起来,等到砖缘完全暴露在空气中,我才上手扒着砖缘,将它整个掀翻。
压冢石被掀开以后,冢内先是压了一层烧硬的陶土,陶土层下一米深才是坚硬的泥层,再挖开一米深的泥层,果然看到了碎土层。
不管是陶土层、泥层,还是碎土层,都坚硬而不易变形,这是为了保证一条穿插在三道冢层中的通气道不会因为结构层垮塌而被堵住,这条通气道应该是用一条青铜管开辟出来的,这么多年过去,青铜管已经被腐蚀得无影无踪,只在通气道的道壁上还残留了一点点铜锈。
由于通气道比较窄,加上用来压冢的石板又太厚,导致我上一次用铃锤敲打冢顶的时候,无法发现古冢内部还有这样的小型中空结构。
为什么要特意在古冢中建立这么一条通气道呢,难道就是怕进入此地的人被憋死吗?
这让我有一种错觉,这个地下暗墓之所以被建立起来,就是为了让后人来盗的。
我朝吴林招了招手:“上雷!”
吴林快速来到我身边:“碎土层大概多厚?”
“如果冢内藏有棺椁的话,厚度应该在一米左右,如果没有棺椁,厚度能达到一米半以上。”
吴林点点头,将一枚手雷收起来,另一枚手雷被拔掉拉环,甩入了我刚刚挖好的盗洞中。
我和吴林快速卧倒,就听“乓”一声闷响,古冢快速颤了一下,大股碎石层被炸碎后扬起的飞尘顺着盗洞的洞口铺洒出来,与此同时,盗洞中还冲出了一股浓郁的血腥味儿。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