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是一个12升的压缩气瓶就接近30斤重,再加上其他的潜水设备和登山索一类的东西,每个人身上带的东西足足有七十多斤的重量。青崖子和老温光是爬到隧道出口体力就耗得差不多了,我用工兵铲扩宽洞口的时候,他们两个就趴在后面狂喘粗气。
多了半个多消小时,洞口已经扩大到足够三个人并排坐下了,我收起工兵铲,回头问他们:“之前有过潜水经验吗?”
青崖子冲我做了一个“OK”的手势,老温也点了点头。
随后大家都开始穿戴装备,空间比之前大了不少,可装备太多,三个人同时活动起来还是有点狭窄,这一折腾又是半个多小时过去,外面的天色估计已经黑透了。
等他们两个把自己收拾利索了,我就拿出登山索,打算先把他们两个放下去,我再自己爬下去。
老温一看我从防水袋里抽出钢索,顿时皱起了眉头:“这么着急啊,不先歇会?”
我说:“这不都歇了一个多小时了吗,还歇?”
青崖子就在一旁叹气:“把这么重的东西穿在身上,那可不得消耗不少体力么,你以为别人都跟你似的。”
行,既然他们想歇,那就继续歇着吧,在体力不济的情况下下水也不安全。
不过我觉得吧,他们两个不是累了,就是不想这么早入水。
我给了他们二十分钟时间休息,二十分钟一过,说什么也不能再拖了。
青崖子和老温将钢索套在自己身上,我拎着两条钢索,将他们慢慢放入水中,随后又在洞口附近打了一枚登山钉,将钢索镶结实了,才双手箍着钢索,慢慢滑入水中。
水面和洞口间的垂直距离足有十多米,洞口附近温度还算正常,可一入水,就能明显感觉到凉意了。
老温和青崖子一早打开了水下探照灯,之玩意儿在水里的穿透力比军用手电还强,而且照亮范围也比较广,大片水域被照亮,我才发现水中漂浮着很多蜘蛛网似的东西。
青崖子举着手,将面前一缕网子抓到面前仔细看了看,我没没有水下通信设备,无法用语言交流,过了小片刻,青崖子就朝我这边游了游,将手里的网絮递给我。
我也仔细看了看手里的东西,这玩意儿离远了看像是网絮,近看却像是透明度很高的薄纱,试着扯了扯,韧性还挺足,不太容易扯断。
老温在手里挥动手臂,让探照灯的光束在周围逛了一圈,附近全都漂浮着这样的东西。之前还以为井水清澈,没想到杂物这么多,好在这东西几乎不遮光。
我指了指下方,示意大家继续下潜。
青崖子是我们三个中年龄最大的,他在行当里行走的时间长,经验也足,于是就当起了队头,我跟在他身后,老温殿后。
因为担心水下可能有暗流,三个人的间距不敢太大,万一暗流很凶,离太远了救不到前面的人。
随着不断下潜,身上的压力变得越来越强,我担心青崖子和老温扛不住,时不时要留意一下他们的情况。
水里非常暗,除了光线照亮的区域就是一抹黑,什么都看不见。
下潜到七十多米的时候,水压就已经比较大了,我以前从来没潜到过这么深的地方,顿时有些不适,不是说身体抗不住,主要是心理不舒服,身周的大片区域都被黑暗笼罩着,双脚也不着地,让我有一种在深渊中持续下坠的感觉,而且你根本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坠到底。
处在我前方的青崖子突然停了下来,我心里顿时一紧,心想这家伙不会是被声色犬马掏空了身子,这会儿要扛不住了吧。
就见青崖子侧过身子朝我和老温摆摆手,示意我们也停下,随后他就端起探照灯,照着正前方照了过去。
一小片黑暗被光线穿透,在灯光照亮的位置,隐约浮现出了一张惨白的人脸,那张脸已经被水泡发了,皮肉全都发涨,舌头被挤压出口腔,一双眼珠子向外突着,几乎要从眼眶里暴出来。
青崖子摆动脚蹼,朝着那张脸游了过去,光束慢慢贴过去,水中的脸变得越来越清晰,这时我们才看清楚,那就是一颗浮在水中的人头,没有身子。
老温稍稍加快速度,到了我身边,青崖子则再一次停了下来,他一手端着探照灯,一手掏出鱼叉枪,对准那颗头颅按下了扳机。
李淮山准备的这种渔枪,说白了就是一种长度不到一尺的小弩,弩失上套着一条细线,和弩身相连。这东西杀伤力很有限,不过好在弩矢还算锋利,当场就把那张脸刺两个对穿。
刚刚我还在想,青崖子这是想干什么。就见人脸被弩失刺穿以后,脸上的五官竟然扭成一团,作出一副非常痛苦的表情。
竟然是活的!
青崖子也不敢把弩失收回来了,只能弃了弩。
之后他又转回头来,老温的探照灯照穿了他的防护镜,我就见他皱着眉头,好像有事要和我商量。
这地方又不能说话,商量个屁!
我指了指身子下方,让他继续下潜。
青崖子稍微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摆动身子,朝着更深处游了过去。
其实现在我也有些担心,就怕水太深,再潜下去的话,青崖子和老温肯定抗不住,下来之前我曾想过,如果水深不超过两百米,他们两个应该问题不大,可刚才青崖子的眼神里明显有点难受的意思,我估计两百米的深度他够呛能潜下去。
也是万幸,大约到了将近一百米的位置,探照灯朝着下方打光,就能看到明显的光斑了。估计我们现在离井底,也就是三四十米的距离。
在灯光能照亮的位置,能看到一个铁匣子样的东西,那好像是个大箱子,离得有点远,也看不真切。
直到我们不断靠近井底,我才看清那是一个锈迹斑斑的矿车,它倾斜着倒在地上,旁边还有两条笔直的梁子,好像是条铁轨。
除了这两样东西,井底还有不少浮尸,这些尸体好像都被什么东西撕碎了,几乎没有一具是完整的,不是少了胳膊,就是少了腿,还有一些没有头颅,就剩下半截残缺不全的身子。
来到井底以后,我们三个也不急着动,仔细朝周边扫了扫光,观察井底的情况。
浮尸加起来大概能有二十多具,井底的地面是用石板压成的,上面铺了一条铁轨,还有两三辆歪倒的旧矿车。
而在铁轨两端的井壁上,各开了一个弧形的洞口,有一个洞塌了,另一个基本完好。
我感觉没什么危险,就在青崖子的压缩瓶上推了一把,示意他朝那个稍微崩塌的洞口走。
青崖子还是有点犹豫,我见他扭扭捏捏的,心里不由地有些躁气,也不再催促他,径直朝前方的洞口游了过去。
途中碰到一具挡路的浮尸,就伸手推了一些,没想到被我这么一碰,那具浮尸竟然甩动着手臂挣扎起来,那副样子,就像是一个在水中挣扎的活人。
我不由地皱了皱眉,猛地发力,将它推远了点。
浮尸飘飘荡荡在水中滑行,最后撞在一辆倒地的矿车上,发出一阵非常沉闷的声音。在这之后,所有浮尸都动了起来,它们好像没有意识,也不主动攻击我们,可光是看到那股死命挣扎的样子,就让人心里发紧。
我转身朝青崖子和老温招招手,示意他们抓紧时间离开。
洞口后面连着一条隧道,我用探照灯打了打光,就见这条隧道以很缓的坡度倾斜向上延伸,铁轨也沿着这条路朝前方蔓延。
我估计前面应该有个出口,于是就松了松心,顺着隧道的坡度快速向前游动。
就这么游了大概四十多分钟,果然看到了水面反射来的粼光。
随着哗啦啦一阵碎浪声,我们三个前后脚钻出水面,在水里待了这么久,每个人心里都非常压抑,现在总算是能松口气了。
探照灯还开着,能看到路面和铁轨都变成了水平延伸,在光线照亮的区域外围,还有一片很浓的绿色,那是一片挡在隧道出口的灌木,这地方很久没人来过了,灌木长得很厚,我们花了很大力气才从这些植被中砍出一条通道。
隧道外面竟然是一个狭窄的山谷,这倒是超乎了我的预料。
老温卸下身上的装备,长吐一口大气:“我还以为铁轨后头连着一个地下仓库呢,没想到竟然跑到地面上来了。”
我也摘了防护镜,晃着探照灯,朝附近打了打光,在谷地的两侧,长满了枝叶繁茂的大树,枝杈和叶子将这里挡得非常严实,要是从别的山头上看,根本看不出这地方有道山谷。
这时青崖子已经卸下了潜水设备,他打着灯,照亮了铁轨旁边的一块石碑,上面刻着两行很小的日文,不知道是什么意思。
青崖子蹙了蹙眉,对我说:“日本人曾排了一支180人的中队进山,还在这儿建了营地。”
我就问他:“你是怎么知道的?”
青崖子晃了晃探照灯,让光束在石碑上来回扫了两下:“石碑上就是这么写的。”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