控制青枣蛊对于江老板来说,似乎是件极耗体力的事,我用双手扶着她的肩膀,就能感觉到她的内息非常乱,盘在丹田里的一口念力也不停地来回跳动,似乎随时都有消散的危险。
我担心江老板出事,赶紧冲着卧房那边喊:“丹拓,老温,快出来看看!”
他们几个刚进屋没多久,这会儿还没睡熟,一听到我的声音,温老板第一个冲出屋门,他见到江老板陷入昏迷,却也不着急,站在门口朝院子里观望两眼,视线最终落在了我脚旁那滩血水上。
在温老板之后,俞老板也跑出来了,最后才是丹拓和李淮山他们。
李淮山一出门就径直朝我这边奔了过来,和我一起扶着江老板,嘴上还急躁地问着:“江老板这是怎么了,内息怎么全乱了?”
俞老板和温老板一样,也是一副不慌不忙得样子,他走到我跟前来,仔细看了看地上的血水,又抬起头来问我:“这就是飞头蛮么?”
我狠狠皱了两下眉头,没搭理他。
倒是丹拓走过来看了看江老板的情况,长吐一口气说:“这几年,老江的道行又精进了不少啊。”
我顿时有些火了:“人都昏过去了,你们还有心思说这些!”
俞老板笑了笑,说:“老江每次召出青枣蛊,都是这个样子,你不用担心,她休息几个小时就恢复过来了。”
我看了看江老板,她的内息确实在慢慢地恢复平稳,似乎没有太大的问题。
这时俞老板又对我说:“你也去休息吧,剩下的事就交给我们。看你这黑眼圈,估计打昨天晚上开始就没合眼吧?”
从昨夜到现在,我确实没合过眼,之前还没什么感觉,可听俞老板这么一说,现在却也觉得有些乏了。
温老板一边朝我们这边走,一边说着:“下一班我和淮山来守吧,你们去休息。”
我也没多客气,扶着江老板进了屋,俞老板和丹拓也一前一后地跟上我们。
卧房里只有一张大床,我们几个大男人怎么都能凑合,江老板身子还有些发虚,大家就很自觉地将仅有的一张床位让给了她,其他人就甩开睡袋,在冰冷的地面上休息。
温老板倒了一杯热水,端到江老板床前,又从口袋里摸出了一些药粉似的东西,均匀地涂抹在江老板额头上,丹拓则坐在了沙发上,守着那两个中过鬼皮降的苦主,金向前则凑在窗户附近,时不时朝院子里看上一眼。
看样子今天晚上,大家都没有睡觉的心思啊。
但我向来不管那么多,反正屋子里还有这么多人守着,估计也不会出乱子,于是就钻进了睡袋,不一会就睡着了。
在入睡的前一刻,我还在反复思考大小黑说的话,我就是幽冥通宝,这话到底是什么意思?
也不知道是这样的疑惑对我造成的影响,还是因为第一次离开国土,心中有些不适,以至于潜意识中出现了一些波动,这一夜,我的梦境出现了变化。
和过去一样,刚一入睡,耳边就传来了水流拍击铁板的碎响,随着声音变得越来越清晰,梦境中的黑暗变成了大片沙丘,紧接着,天地开始塌缩,一座座沙丘从我的视线中极速划过,当最后一座金字塔形得沙丘从我的身体里穿过后,太阳墓出现了。
若在过去,只要太阳墓一出现,梦境就会嘎然消失,世界重新回归寂静的黑暗。
可这一次,我的身子却在太阳墓前高高地浮起,随后又极速下沉,一直沉入黄沙,沉入岩层。
此刻我站在了一条宽阔的墓道中,前方有一朵亮白色的火光正在半空中上下浮动着,它仿佛在示意我过去。
我试着在梦里迈开右腿,可脚下却像是灌了铅一样,沉重得无法挪动分毫。
前方的火光不再管我,径直朝着墓道深处飘去,我站在原地,可视线却随着它渐渐拉远,这道目光穿越了墓道和硕大的石厅,最后来到了六扇石门前。
光线很暗,只有那道白色的火照亮了前方的石壁,六扇门正好就耸立在被光线照亮的区域中,我只能隐约看清门的轮廓,却无法看清门板上的石雕,随着一阵石壁被挤压的“咯咯”声,位于正前方的两道门缓缓开启了。
它们开启的速度如此之慢,仿佛过了一个世纪,却只张开了一条三指宽的缝隙。
我试图看清楚门的另一侧有什么,可这种想法刚刚出现在脑海中,火光就突然消失,六道石门也随之被黑暗笼罩。
世界又恢复了极端的寂静,我的意识也在这无垠的黑暗中渐渐淡去,最终陷入真正的沉眠。
睁眼的时候,天色已经大亮,门开着,一道刺眼的阳光铺洒进来,正好落在我的脸上。
我抬手挡着强光,快速从睡袋里爬出来,看一眼手表,才发现现在已经是中午了。
卧房里只有我一个人,就连江老板睡得那间里屋也是空空荡荡,只剩下了一张床,以及床沿下的地洞。
俞老板的声音不早不晚地在院子响起:“下了这么大一场雨,山里的路,怕是不好走啊。”
接下来就是丹拓的声音:“谁说不是呢,这两天正好赶上雨云,最大的一场雨,估计会在五天以后出现。”
我凑到门前看了一眼,见大家都在院子里坐着,附近的几个屋子都被雨水冲刷过,在阳光下显得有些油亮,屋檐处还有一缕缕雨水落下,在墙角处形成一弯很浅的水泊。
李淮山回头朝卧房这边看了一眼,见我正靠着门框朝他们那边看,就冲我笑了:“你起得还真是时候,雨刚停。”
我震了一下肩膀,从门框上离开,迈开步子进了院子:“那三个苦主呢?怎么不见人?”
丹拓回过头来对我说:“老太太一恢复神志,我就让他们趁着雨赶去城区了。你们昨天晚上弄死的那个飞头蛮,是蝙蝠教的弃徒,这人没什么根基,也不知道为什么会盯上巴赞家的人。”
江老板说:“估计他的目标不是巴赞家的人,而是咱们几个。我觉得若非推测可能是对的,咱们这次进山,确实有人跟踪。”
我问江老板:“你怎么样了?”
江老板一脸平和地笑了笑:“我没事了。昨天晚上的那个飞头蛮确实厉害,我拿出了压箱底的手艺,才勉强把它压制住。”
“没事就好。”我点了点头,又朝院子里扫了一眼,没看到恶鬼,于是问丹拓:“老太太把恶鬼带走了?”
丹拓:“带走了,你放心吧,巴赞家在密支那这边势力还算深厚,要在市区藏下一只恶鬼,对他们来说也不是什么难事。”
温老板适时地插上了话:“海云灯已经到手了,咱们什么时候进山?”
我想了想,问江老板:“江老板,你除了会做小面,还会做别的菜吗?会炒鸡吗?”
江老板顿时笑了:“会啊,姐姐我手艺好着呢?”
我说:“弄点吃的吧,老宅子里应该有厨房。”
听我这么一说,俞老板可就瞪眼了:“哎,不是,我说你什么意思啊,不趁着雨停了赶紧进山,还吃什么炒鸡啊?”
我摆了摆手:“没什么意思,就是饿了。”
江老板倒是没废话,立即就拉着温老板到地窖里抓鸡去了,俞老板瞪着一双牛眼盯着我,好像是想看穿我心里得算盘似的。
我没什么算盘,就是饿了,另外,趁着雨停进山,也不是一个明智的选择。
如今我们在明,敌人在暗,你不知道他们有多少人,也不知道他们到底想干什么。
就拿海云灯的事来说,如果说,跟踪者已经找到了巴赞老宅,还控制了巴赞家得老主母,为什么他们没去找海云灯呢?如果他们就是打算让我们带着海云灯先行进山寻墓,等我们把能蹚的雷都蹚了再突然杀出来,那他们为什么还要多此一举,在老主母身上种下降头,这不是明摆着告诉我们,他们已经跟过来了吗?
也许飞头蛮并不是跟踪者,也许他和巴赞家有私仇,才冒着暴露行踪的危险,在巴赞老主母身上种下了降头,也许这其中,还有别的原因。
可不管怎么说,飞头蛮得身份绝不简单,尾随在我们身后的跟踪者,似乎也不喜欢按常理出牌。
我以为,现在我们能做的,只有打乱原有的计划,所有事随心而行,这样对方就看不懂我们的套路,行动中必然出现纰漏。
毕竟连我们自己都不知道自己下一步要干什么,对方就更没法推测我们的动向了。
说起来,这一招还是我在西安暂住的时候,从一个叫王翰鼎得奸商拿学来的,这家伙是生意场上的常胜将军,他最擅长干的事,就是通过随性改变自己的行动来打乱对手的阵脚,在他手底下吃过亏的商场大贾可谓不计其数。
李淮山也见识过这位王老板的厉害,很快就明白我要干什么了,就抱起了手,远远地冲着我坏笑。
可俞老板好像越发看不明白我要干什么了,依旧是一脸的疑惑。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