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林这边的话音还没等落地,飞僵的身影就在光束照耀下猛地一顿。
现在想想飞僵当时的样子,似乎是打算半途停下来。但在当时,我根本没有心思想这些,只是看到飞僵的身子顿了一下,接着耳边又响起了枪声。
飞僵的脑袋上又是火星一现,它没有在下一刻停在半空,反倒陡然加快了速度。
吴林第一次开枪的时候,我就在丹田中凝练出了念力,本来是打算施展八卦悬山,无奈那只飞僵的速度比一阵旋风还快,眨眼就到了离我不足五米的地方,我一边甩动手腕,一边用最快的速度估算了一下它的行动轨迹,在它离我大概还有两三米的时候,八卦钱在阳线的驱动下飞了出去。
枪鸣声在同一瞬间响起,飞僵的脑袋上先后擦出了两道火星。
子弹飞行的速度终究要比八卦钱快得多,飞僵被它击中以后几乎没有收到任何影响。八卦钱跟在子弹身后打在了飞僵的额头上,钱币上充沛的阳气压垮了非常头顶上的一小撮炁场,它的身子在半空中稍作停滞,可我还没等收回八卦钱,它又猛地加速,直冲着我顶了过来。
那真得是“顶”过来了,在飞僵身子停滞的瞬间,我亲眼看到它低了低头,让天灵盖正冲着我的胸口。
我没时间思考它想干什么,只知道事情不妙,赶紧咬破舌尖,奋力将一大口带着煞气的舌尖血喷了出去。
血雾蔓延间,飞僵的脑袋已经出现在了我的眼前。
我立即后退,可惜晚了,它的头顶重重压在我的胸口上,那感觉就好比是有人用几十斤重的铁锥生生砸在了我身上,我吃不住力,当场被震退了好几步,手电筒也不知道荡飞到什么地方去了。
等我稳住重心的时候才反应过来,刚才退得那么急,按说应该撞在吴林身上才对,可我连他的衣服都没碰到。
此时我的手电飞了出去,身后依然有道光笔直地从我身边穿过,将我面前的飞僵照亮。
血雾在光束的照耀下慢慢浮动着,那只飞僵在撞到我之后就快速后撤了一小段距离,离开血雾覆盖的范围。
以我的念力和煞气,虽说不足以对飞僵造成实质性的伤害,但依然能给它造成一些压力。
这时吴林的声音在后面响起:“怎么弄它?”
我将嘴里的血全都吐向前方,逼着飞僵又后撤两步,完了才回应:“这东西你对付不了,还是交给我吧。如果你看我要完,上来帮我解解围就行了。”
吴林:“我在后面给你点亮。”
这家伙从一开始就没打算和飞僵硬拼,不然刚才也不可能撤得那么快,我就怕等一会万一我被飞僵抓住,他直接舍下我自己跑了。
现在说什么也晚了,人家不想硬拼我也不能逼人家,再说我也确实需要有人在后面帮我打光。
细想我这一年多从仉家学来的术法,似乎都无法应付眼前的情况。
当初我能在冰室干掉龙身,说白了那是因为龙身早已被削弱得不成样子,再加上一点运气的成分,才让我捡了那么个便宜,可如今对上飞僵,我真是一点办法也没有。
飞僵半天没行动,给了我胡思乱想的时间,我一边数落着自己的学艺不精,一边在慢慢后退的同时取出了幽冥通宝。
不知道从地府召来的鬼门能不能镇住飞僵。
这时飞僵突然朝着我们这边挪了挪,我心里一紧,知道不能再想这些有啊没啊的了,立即靠着念力引动周围的阴阳炁场,将它们融入血液中,并配合血液中原有的煞气,将自身炁场按照三阳六阴一煞的比例进行调和。
在这样的地下墓穴中,空气中的阳气浓度非常低,我只能一点一点地调配炁场。
时间过得很慢,我在调配炁场的同时后退,每向后踏出一步,飞僵就朝着我这边挪动一步。
我觉得这可能是老天爷看我可怜,不想让我这么早死,才特意拖住了飞僵的步伐。
直到我将炁场调和好,那只飞僵才像是受到了某种刺激一样,身子突然一颤,接着就冲我飞了过来。
我也没废话,立即催动幽冥通宝,企图召出鬼门。
可当我试着将刚刚调和好的炁场注入钱孔的时候,却突然出了问题。一股不阴不阳、混乱无比的炁场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在了我的体内,瞬间打乱了我体内的炁场比例,让我刚才做出的努力付诸东流。
经历了极短暂的疑惑,我立刻知道这股半道杀出来的炁场是怎么回事了。
飞僵发现我和李淮山之前,我的血液才刚刚将这股炁场完全消化。
鬼门没被召出来,飞僵却已经到了我跟前。
这次它没拿脑袋顶我,飞到我面前之后,就以肉眼无法捕捉的速度张开双手,死死钳住了我的脖子。
这些飞僵看似干瘦,力量却非常大,我被它掐着脖子,都能听到颈椎在咔咔作响。
从吴林那边照过来的光束快转动,直直打在了飞僵的脸上。
这东西的长相和活人非常相似,但因为身体高度脱水,脸上皮就像是皱巴巴的草纸一样,一条条皱纹拧一起,看起来和干枯的老树皮没什么两样。
顺着它脸上的皱纹往上看,我发现它的额头上的皮出现了三道很长的裂缝,其中有一道格外深,其宽度也就是一毫米左右,一看就是八卦钱割出来的。
阳气、煞气,都是这家伙害怕的东西。
虽然我体内的炁场很乱,但总归还有不少阳气滞留,我立即设法将大部分阴气排出体外,随后咬破舌尖,将一大口温热的鲜血直接喷到了飞僵脸上。
可让我没想到的是,真正让牵制飞僵的,不是我从外界引入体内的大量阳气,也不是老仉家代代相传的煞气,而是那道从地底蹿出,又融入到我血液中的怪异炁场。
鲜血一出口,阳气和煞气在接触到空气以后,竟然全都消散了,唯独那股怪异的炁场格外坚挺,血雾飘散,可它却在半空中慢慢凝聚,汇成一股朝非常奔了过去。
刚沾到我的血液时,飞僵根本没有遭受任何伤害,但当那股炁场扑到它脸上的时候,它却像是被硫酸泼到了一样,满脸的皮肤开始大面积溃烂。
飞僵感觉不到疼痛,但它能感觉到自己体内的尸气正以极快的速度土崩瓦解。
它立刻松开我的脖子,并将双手压在我的肩膀上,猛力推了我一把,我本想接着它离我近的机会再喷一口血出去,但还没来得及从舌尖嘬出第二口血,就趔趄着后退了好记步。
“你给他整了个容啊。”吴林在我身后调笑似地说。
这家伙竟然还有心思开玩笑,也不知道他是疯了还是傻了。
其实不只是他,那时候就连我也有点不正常,明明到了命悬一线的时候,可脑子里却总是不受控制地想些乌七八糟的事。
你猜我当时在想什么?我在想眼前这只飞僵在尸变之前长什么样子。
毕竟是生死攸关,即便脑子里有些乱,但我依然知道自己该干什么。
既然那股不知名的怪异炁场能克制飞僵,我索性就一点一点地从舌尖的伤口中慢慢吸出新的血液,将这口血存在嘴里,以备不时之需。
我今天好像注定要走背字,刚嘬出小半口血,那道融在我血液中的炁场竟然一下子消失了。
我也不知道它到底是怎么消失的,就是有那么一个瞬间,我突然就感应不到它了。
起初我还以为是自己的炁场感知能力出现了问题,可接下来发生的事却明明白白地告诉我,它确实消失了。
飞僵也察觉到了我身上的炁场变化,刚才它还不敢上前,现在却纵身朝我扑了过来。
一看情况不对,我又一次甩动阳线,八卦钱在半空中划过一道悠长的弧线,从飞僵的脑袋上蹭了过去。
本来我是想打它的眼睛,可它的速度实在太快,我一时间失了准头,八卦钱只在它的头顶上留下了一道狭长的伤口。
眼看飞僵的竹筷子似的十指又要压在我的脖子上了,我却感觉后腰一沉,接着就开始以更快的速度后退。
吴林抓着我的腰带奋力向后跑了两步,随后又扣动了扳机,子弹擦过飞僵的太阳穴,又是一阵火星四溅。
像这样的小口径弹药根本挡不住飞僵,火光方现,那双干枯的手掌就到了我脸前。
我下意识地快速侧过身子,想避开飞僵的攻击,可它竟然能在我做出动作一瞬间改变姿势,手腕在空中一旋,又朝我这边抓了过来。
吴林不知道什么来到了我跟前,飞僵的手腕刚刚沉下来,他的拳头就落在了飞僵的肘关节上。
看那样子,他好像是想讲飞僵看似干瘦的胳膊打断,可事情哪有那么简单,这一拳只让飞僵的手臂偏了偏方向,反倒是吴林疼得倒吸一口凉气。
不管怎么说,既然吴林的拳头能让飞僵的手臂偏转,就说明飞僵的力道还没有我想象中那么强悍,至少和二爷相比还有一段距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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