祝景澜拿过他读过的信笺,点火烧了。
尽量让自己声音放平和:
“你五姐姐的意思,看你自己的选择,这是一条艰难的路,你想好了,就照我的做。
你不愿意,就当今日没见过我。”
黄之松疑虑:“我还有的选吗?”
祝景澜收好手边他带来的信笺:
“当然,不然你五姐姐也不会拿着你的信,读了无数遍,日思夜想替你谋出路。”
黄之松艰难的咽了咽口水:“什么选择?”
祝景澜轻描淡写:
“一,你陪国公府全部覆灭,不包括驰勇将军。
二,你背井离乡,改头换面,国公府只折损大房,甚至只折损你大哥和你七妹妹。”
此话没有一丝顾忌就说了出来。
黄之松又看了他手中的信笺。
他确信他的书房里,没有一丝被人动过的痕迹,但信就是被他拿走了。
黄之松更加相信,他们做过的事儿,其实别人一清二楚,而且有证据。
他没有选择。
“第二个。”黄之松说。
“想好了?我没那么多功夫,跟你玩出尔反尔。”祝景澜面无表情的盯着他。
来自祝景澜身上的那种压迫感,让黄之松没有犹豫的机会,“确定!”
祝景澜点头:“国公府的人,虽不是个个聪明,却都爽快。”
抬了抬手,身后出来一个人,气场虽没有祝景澜强大,却比他看起来亲和多了。
“小的见过六爷。”
祝景澜介绍:“这是我的随从,怎么做,他会告诉你。我还有其他的事儿,失陪了,之松。”
他喊他“之松”,不是“黄六爷”,或者其他的。
也许真的当他是小舅子,黄之松想。
但他依然恭敬的起身相送:“祝将军,慢走。”
其实祝景澜要黄之松做的也不难。
太子受伤后,盘离根据自己的药效,和太子当时的情景,来断定太子不能人道。
当时毕竟没有实实在在的诊断。
而给太子看诊的太医,是从太子幼时,就一直伺候到如今的。
对太子的忠诚和拥护,不是一时半会儿能瓦解的。
不论几个皇子的斗争有多激烈,那位太医依然不问窗外事儿,跟任何人都没有私交。
这也就是为何太子妃病逝,鲁家找不到实证的原因:
太子殿下没发话,那位太医只给了“感染风寒,日益加重,不得而治”的结论。
就像如今太子隐私,只有西陵王自己人知道,却无法证实。
李征散出的谣言,很快平息,没有激起水花。
东宫的锦庭殿里,兰侧妃依然隔三差五的叫水。
李征想了许多办法,明的,暗的,都不行。甚至去太医院偷,都没找出太子殿下的诊籍。
祝景澜只想让黄之松证实,太子殿下身体状况到底如何。
若太子殿下真不能人道,想法寻到太子殿下的病情诊籍。
毕竟皇上,只相信那位太医的话。
皇上看中并喜欢这个太子,从太子一出生就开始了。
据说自从太子出生后,皇上一路顺风顺水。
虽然太子是个实打实的蠢货,虽然他们手中握了不少兵权,但都抵不过“太子旺皇上”,这个皇后娘娘造出来的谣言。
西陵王想要名正言顺的回京,入主东宫,只能让太子自己失去继承大统的资格。
比如德行有亏,比如失去助力,比如子嗣单薄·····
跟黄之松的交易还在进行中,祝景澜又开始收集左丞相老家的信息。
一天后,黄之松交出下乡收集蜱虫的下人,太医院里领取防治害虫的记录。
也见到了盘离,五姐姐口中游方的郎中。
那份洒脱从容的气度,竟和他启蒙的先生有几分相似。
祝景澜拿到证据,也得知黄之松的决心,以杜守恒好友的身份,拜访鲁国公府。
祝英珏成婚,来将军府贺喜的人中,多出了许多没有发帖子的人,包括彭纹陆家。
威源将军没有拒绝,让下人收下了礼品。
但韩国公府黄家大爷,亲自登门送来的礼品,冯夫人叫门房传话拒绝了。
门房是这么传话的:
“我们夫人说了,谢韩国公府记挂着。
但我们少夫人如今身子矜贵,恐知道了心里不悦,我们夫人不敢收。”
黄大爷脸臊的通红,回去后把情况同长辈们禀明,老夫人气的敲着拐杖骂道:
“什么东西,区区戍边的将军府,还跟咱们国公府拿乔。”
黄大老爷劝道:
“母亲莫生气,只是侧妃的意思。不过是看祝家的大爷,能为太子殿下效力而已。”
“祝家那小子,也是个不长眼的。
一直待在荣西,好容易回趟京城,知道去拜见太子殿下,却不知来国公府拜见。”
老夫人满眼的嫌弃和不甘。
黄大爷嘟囔道:
“祖母说的对,虽说在荣西他兵权在握,可在京城,也算不得什么。朝堂上还排不到前头的。
可就那样,看到孙儿,理都不理的。”
黄大老爷瞪了他一眼,嫌他话多了。
如今丁忧在家,也就是赋闲在家,他却有空思考了。
怎么就感觉祝家不对劲呢?
再怎么着狂妄,也该留些情面,怎么能上门送礼还敢拒绝?
祝家那小子,见到大舅哥都不见礼的。
但他又说不出哪里不对劲。
祝景澜离京的时候,一切都没有动静,京城平静的如往昔一般。
只是在他走后,
黄家六爷执意要和离。
二老爷把六爷打了一顿,才得知他儿子身体不适,恐不能长寿。
黄六爷执意把娘子送回娘家,连同嫁妆、聘礼、女儿将来的嫁妆,一道送了回去。
任二夫人怎么哭求都没用。
因着黄家的刻意隐瞒,这件事儿,在偌大的京城,并没有引人注意。
四月,黄之桐顺利生下一名男婴,母子平安。
月子里每每见到婴儿,都感叹长的不好看。
有一次被祝景澜听到了,反驳道:
“男人要长的好看也烦,不若长相一般,有本事最重要。”
黄之桐便质问:“怎地?有此烦恼了?!”
吓得忙否定:“哪里的事儿,快躺下养好身子。”
黄之桐便不再自寻烦恼。
西陵王差人送了贺礼,另外专门送黄之桐一间,陵山的水泥窑。
堂堂正正写上黄之桐的名字,是所有窑场里场地最大的。
黄之桐拿着地契欢喜道:“这世上的男人,最了解我喜好的,当属西陵王。”
差点被祝景澜吃了。
只得嬉皮笑脸的讨好求饶:“除了夫君以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