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是走的急,就这么一不留神,大哥儿从假山石上头的路上,摔了下来。
好巧不巧,摔在路过的兰侧妃身上,兰侧妃一个轱辘翻几圈。
大哥儿自己也摔的不轻,还忙向兰侧妃赔礼道歉。
她一个侧妃,又不能把皇家的长皇孙怎么苛责。
只得回自己殿中休养,速速去寻太医。
偏生那天不仅晁太医,好几个太医去给皇上看诊,不得空。
黄六爷那日身体不适,没有当值。
院里留值的太医,先顾着摔伤的大哥儿。
等到她这里时,便只有不太熟识的太医,到了才知道她有身孕。
才有慌忙给她施针、开药用于保胎。
然而那胎儿终究是没保住。
一切都像是巧合,她不能怪罪任何人,没有一个人能寻出疑点。
可是,她的孩子就这样没了。
她一边疼着,一边哭着。
哭她没成型的孩子,哭她悲惨的命运。
锦庭殿里,安慰她的,只有浑身是汗的黄六爷。
可是,黄六爷的安慰,如同干枯了几十天的大地上,落下的一滴水,没有一丁点作用。
当天,太子殿下听说皇上的龙体又感不适,哪里顾得上她,忙跑去太和宫里伺候。
这一伺候就是几日,等回到东宫,方知大哥儿摔了,兰侧妃流产了。
太子殿下看望过摔伤的大哥儿,才顶着一脸的疲惫来安慰她:
“你就当是给父皇挡灾了,给大哥儿挡灾了。
你看,他们都没事了。你真是本王的福星啊。”
然后太子就走了,太子自己要歇息,他太累了。
兰侧妃叫天天不灵,叫地地不灵。
皇上病了,自有太医,自有身边的人伺候,难道太子殿下在太和宫里,真得要亲手侍疾吗?
真的有那么疲累吗?疲累到连多陪她一会儿,都做不到?
她失去的是她辛辛苦苦苦怀上的孩子,好容易调理了一年多身体,可是在太子殿下那里,就是一句挡灾,就完事了?
兰侧妃一时没了主张。
到底是该自己查实谁害的她,还是当做没有发生过,继续讨好太子殿下,争取下一胎快点怀上。
她就这么消沉的躺了多天,任谁劝都没有用。
直到那一日,王嬷嬷屏退了所有人,说出一件奇怪的事情:
“怡静公主见到老奴,那笑容不对劲。
似是一抹冷笑,比嘲讽更甚。
像极了做了某件事情,得逞后的笑意。”
兰侧妃忽地从榻上坐起身,她就知道不对劲,世上哪有那么巧的事情。
大哥儿去怡静的寝殿,偏生要从花园里穿过。
走花园里,偏生要走假山石上面,
偏生在她正在花园里散步的时候,偏生说没瞧见他,
偏生又摔倒了,偏生又摔在她身上!
只是她不敢想象,怡静才十二岁,大哥儿才十岁,两个没娘的孩子,能这么大胆子,来害她。
说出来谁都不相信啊。
太子东宫里子嗣不丰,原太子妃只有这两个孩子。
另外还有一个二哥儿成活,如今九岁。
三哥儿两岁多夭折。
另外就是两个公主,年龄尚小。
再往下就没有出生过孩子了。
所以东宫的孩子,也是娇生惯养的,怎么会有这种算计?
“你确定?当真看清楚了?”兰侧妃不敢置信。
“老奴确信,没有看错!”王嬷嬷坚定道。
“他们还都是孩子呢,背后定是有人指使的。”
“就因为是孩子,才没藏住,见到老奴急急忙忙给侧妃拿药,一时没掩饰住神态。”
王嬷嬷老奸巨猾,又跟进宫多年,自是不会判断错误。
兰侧妃要传黄六爷进宫,王嬷嬷提醒道:
“侧妃,六爷不是个能做大事的。大爷最近也不得空,再说宫里的事儿,大爷手也伸不进来。”
“六哥不顶用,可大哥在忙什么?”
“大爷要开的那个窑场,好像一直不太顺利。为此很恼火,说是寻什么人,寻不到。
而且大爷,最近和那个戏子打得火热。”王嬷嬷回道。
兰侧妃气的差点喘不过气来:
“大哥也真是的,一个戏子,养做外室也就罢了,还当了真!
要是让人家知道,他在孝期养外室,有他好果子吃。”
“老奴递个话出去,就说侧妃命他收敛一点。”王嬷嬷替兰侧妃分忧。
“对了,他要寻找何人?”兰侧妃又问道。
“说是五,祝黄氏身边的人。”王嬷嬷答道。
“蠢货!祝黄氏身边的人,还寻不到!直接找祝黄氏不就得了。
再不济,认回五姑奶奶不就行了。”
兰侧妃对她娘家,也是不知做何评价合适。
当初信了那戏子的话,愣是以为五姑奶奶已经和离,被祝家厌弃。
祖父丧事,不给人家进门奔丧,闹得京城人尽皆知。
后来才得知,人家根本没有和离,不过夫妻俩拌了几句嘴。
五姑奶奶一时在气头上,搬出来在赵西漫处,住些日子而已。
祝家少将军,得空就去哄,早已哄好了。
此时要去寻五姑奶奶身边的人,不如趁此机会,同五姑奶奶重修旧好。
那女人不能为黄家做些什么,可她那夫君,如今可是皇上嘴里,常常夸奖的人。
要大荣国的戍边军,守城军,都效仿他们荣西道大军的治军之道。
“老奴明白,把侧妃的意思都转达给大爷。”
“去吧,我这边连个助力的人都没有,他也指望不上,太子殿下也靠不住。”兰侧妃叹气,背靠着软枕,一时感觉无力极了。
“侧妃先养好身子,来日方长。”王嬷嬷劝解道。
当然要养好身子,来日方长,她黄芝兰不能轻易的,被两个孩子整垮了。
太子殿下之所以顾不上他的兰侧妃,因为他自己眼前一团乱麻。
皇上下旨要求彻查,荣东沿海官匪勾结一事儿,本来挺让人高兴的。
左丞相把他们查了个底朝天,罪证清清楚楚,明明白白的。
老四受到牵连,手下折了大半的人,以后怕也是没有气数了。
他刚暗自高兴,再也没有人威胁他太子之位。
眼看父皇身体身体一天不如一天,等他拿到东部兵权,坐上皇位成为板上钉钉的事儿。
谁知病中的父皇,以东部兵权交给别人不放心为由,居然交给了蒙卓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