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着担忧道,“在城门口见到杜主事和小东子跟着,怕是他们真要去鹿鸣山。要是大爷不在,赵夫人和杜主事有危险怎么办?”
“如今外出的人少,杜主事没理由不顾安危的,把赵夫人约在鹿鸣山,不想被人打搅又让咱们去,本就自相矛盾,一定有鬼了。
至于危险,应该不会!以祝景澜对杜守恒那个好,不会让他有事。放心吧!”黄之桐笃定。
“咱们停留片刻再去窑场吧。”谷雨谨慎道,“奴婢笨拙,万一有人跟来,未必一定能知晓。”
“好。咱们好容易女装出来的,索性先赏会儿春光再去,一进窑场又要灰头土脸的。”黄之桐瞅着身上裙装,一年也穿不了一回。
谷雨也是难得见少夫人有这机会,每次从这里路过都是行色匆匆,
“往南走越过一个小土坡,土坡南边是一个村庄,村庄边上有一片梨树林,此时正是梨花刚开放的时候。”
黄之桐在车厢里揶揄她:“附近没少跑啊,春景都看了个遍吧?”
谷雨红了脸:“也就出来几回,他非要见我一眼。”
黄之桐叹道:“女大不中留啊。要是让清明知道了,又得呲道你。”
“她受了伤,不是有人急的跟热锅上蚂蚁似的。”
“哦?谁啊?”黄之桐八卦之心立马活跃。
“少夫人没看出来?刘其间呀。”谷雨也有藏不住秘密的时候。
黄之桐恍然,刘其间二十出头,还没成亲。每日辛苦往城里住宅跑果然是有目的。
“花儿一开,自有蝶来。真是一个恋爱的季节啊!”黄之桐感叹。
“嗯?”谷雨似乎没听懂。
马车朝梨树林慢慢驶去,黄之桐悠闲的依着马车壁,瞧着春日的田野,这田野她几乎天天瞧着,却日日有新变化,绿色一天一天慢慢覆盖着裸露的地面。
在梨树林的附近,谷雨却停了下来。
她看到那边一对兄妹正走在田垄间,哥哥在前面走着,妹妹在后面紧紧的跟着。像极了她和哥哥的幼时,可惜哥哥已经不在了。
不远处传来孩子的嬉闹声,黄之桐抬眼望去,一群孩子在梨树园外的田野玩耍。
“要不我们下来走走?”黄之桐提议道。
“嗯,去看孩子们在干嘛。”谷雨说。
那对兄妹走到河边,河边已经聚集了几个孩子,正拿着自制的工具在捉鱼,有的孩子已经脱鞋下了水。
“这个天就下水,不冷吗?”黄之桐情不自禁微笑着。
“大概不觉得冷吧。”谷雨接话。
河里的孩童大声叫着:“不冷的。”
“那里好多小蝌蚪!”黄之桐看到黑压压一群蝌蚪在河边水草里。
“贵人,那是‘癞和目仔’(音)”孩童告诉她。
大概是方言吧,黄之桐点头:“我知道的,青蛙小时候的样子。”
孩童笑着纠正她:“贵人,这不是青蛙小时候,这是癞蛤蟆小时候。长得差不多,但不一样。”
好吧,黄之桐闭嘴,免得暴露自己太无知。
可是就这么一会儿的功夫,让黄之桐特别的放松和愉快。
看了一阵子孩子们捉鱼,二人才起身朝梨树林那边走去。
放眼望去有几亩的梨树,开出一片白色的花海,在绿色的田野间,彷如那一片落了一地的白雪。
走的近了,那白雪朵朵俏丽在枝头,疏影横斜,盈盈脉脉,暗香浮动。
等祝景澜寻到她们时,裙裾飘飘的女子就那么安静的站在梨花树下,舒眉展目,红唇翘弯,迎着春风,映着梨花,若有所思的微笑着,如同仙子降临人间。
她在赏花,他在赏她。
祝景澜看的痴了,一切应该不算太晚。
谷雨惊慌的碰了碰黄之桐,黄之桐回过神来,看见祝景澜在不远处正呆呆的看着自己。
她定了定神:“这么巧。”
祝景澜清了清干涸的嗓子:“不是巧,专门寻过来的。”
黄之桐心知肚明,不计较他怎么寻过来的,也不想他破坏自己此刻的好心情。
她是喜欢白色的花朵吗?香橼的,水仙的,还有眼前的。
祝景澜努力的找话说:“娘子喜欢白色的花?”
黄之桐:“祝大人,改称呼!”
祝景澜顿了一下,乖觉的改正:“之桐,许久未见。一切安好?”
黄之桐有几分窒息,“你觉得呢?这都能让你寻到。”
祝景澜压不住的笑意:“怎么没同赵夫人一起去鹿鸣山赏桃花?”
“人家郎情妾意的赏桃花,我冒冒失失的跟去算什么?”
“我······”祝景澜想说跟他一起看桃花,到底没敢开口。
他在鹿鸣上,听了老杜的建议,着人布置了场地,准备了物品,想跟她好好赏花,品酒,还给准备了她爱吃的果子,糕点。
“鹿鸣山的桃花正是绚烂的时候。”他道。
黄之桐当然不知道他在鹿鸣上的安排,只是跟他唱反调:“桃花灼灼,自是春日里拔头筹的娇艳,但这默默无闻的婆婆丁,马兰头,皆是春日里盛开的生命。”
指着梨花道:“这梨花也怒放着,不值得欣赏吗?”
“值得,梨花亦颇妖娆。”祝景澜的确承认。
“梨花落了,便开始结梨子了,梨子成熟了,水水甜甜的。祝大人喜欢吃梨吗?”黄之桐神神叨叨的。
“不喜!”这个缺货还听懂了,“只喜欢陪娘子看花。”
“改称呼!”黄之桐再一次提醒他,正色的看着他:“祝大人,既然你已经寻到我,不妨跟你讲一声,能不能不打扰我。”
“我叨扰到你了?”祝景澜一脸无辜。
“你这么隔几天的就往赵家送物品,还打着我的名号不叫打扰吗?我无法阻拦你巴结赵同知,可你也不能太过分。”
祝景澜纠正她:“我犯不着去巴结赵西屏,那些物品本就是给你的。”
“我好好的住着,不劳公子兴师动众的惦记,以后别过去了。这么打扰人家也不好。”
东西送到赵府,再转交给她,黄之桐真是不胜其烦。
祝景澜却觉得理所当然:“我祝家人在赵府客居,总不能平白的就住着,自然得打发些东西过去。”
“我也没白吃白住。”黄之桐让他不要瞎操心。
“可我也不能叫你自己,往外掏体己银子。”祝景澜还是一根筋。
“我平日里怎么开销,是我自己的事儿,不劳大人操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