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音方落,场中众臣,皆是思索起来。
他们心中都明白,既然楚王能提出此事,那心中必然是应允了,眼下所要思虑的,就该是如何办了。
“启禀大王,臣以为该全太后南氏之心,令其去往咸阳。”
第一个出声者,乃是新任司败彭里。
果然是才思敏捷,这么快就有了主意。
“寡人想听司败再细细说说?”
彭里再度起身,站到了寝宫正中。
“大王,太后南氏者,有其二罪,一乃是僭越监国,干涉国政;二乃是密谋废王,另立此子。此二罪者,大王已是昭示天下,我楚国何人不知,何人不晓,如此之太后,本该当罪,是楚王念及孝道,方才令其在宫中居住,此为其一。”
“臣之其二者,我楚国有楚王槐者,曾在武关会盟之时,被秦人所俘获,今楚秦为盟,大王意欲派遣使者,迎回楚王槐,太后南氏愿随使者队伍,同往楚国,以说服秦王,以让楚王归国。”
“臣之其三,太后使者出使后,再派遣一使臣,奔赴楚国,言于我楚王槐,告其南太后在楚国所生之事,倘若回国,大王必治其罪,楚王槐如此一思,必然就不会回来了,南太后也可以此而留在咸阳。”
“臣之其四,乃是三月之后,宣告群臣,有太后南氏,陪伴楚王左右,不愿归国,有楚王槐者,不愿见我楚一国二君之局面,愿在秦终老,大王可再度派遣使者,送金银于楚王槐,告知国人,另立大王生母刘妃为后。”
“大王须知,王之家事,便是我楚之国事,若是家事理不清,那国事自然是剪不断,为了我大楚安定,请大王以臣之策!”
洋洋洒洒说了半天,将所有的事都给安排的明明白白,如此既保全了楚王的名声,也让南太后与楚王槐都安心的留在咸阳,对谁来说,都是有好处的。
“大王,臣以为司败之策,言之有理,不如就以司败之策而行之!”
另一个说话的,乃是楚王的亲舅舅刘启。
到这时候他倒是积极起来,必然是听闻刘太妃可以为太后,突然激动起来。
“大王,臣以为可。”
令尹屈原,再度一锤定音。
其余臣子众人不语,此事都可以定下来。
这就是将权力归于国事府,归于这几人的另外一个好处,楚国上下,由他们来掌舵,他们之间又可互相掣肘,趋于平衡,而楚王只需要把握住,国事府臣子的任命即可。
嘉靖二十年不上朝,靠的就是控制内阁之术,皇帝虽不露面,但意志可以一直萦绕在群臣的头上。
“诸位若无异议,此事就这般定了,外事纵横乃是典客之责,此事就交由典客去办,若遇难处,皆可禀于令尹。”
具体的事,让具体的人去办,但令尹一直是领导他们的。
屈原与郑介起身领命道:“臣遵令。”
“此为第一件事,寡人今日要与诸位再议一事,我楚国事府一位令尹,六位臣子,所掌我楚国方方面面,却是唯独不掌我楚军也,皆是因寡人深感南太后景鲤当初之策不错,我楚不能缺大将军府也。”
上将军是一个人,上将军府是一个机构,二者有本质的区别。
相信此事纵然熊横今日不提,也会有人询问的,毕竟楚国还有一位大司马昭滑,可一直在前方替大王征战,未入国务府呢。
“大王英明,大将军者,掌管我出楚之军,楚国积弱,与军弱离不开关系,大将军于我楚而言,干系甚重,臣举荐执圭大夫景翠,为我楚国大将军也!”
说此话的,乃是司宫子玦。
至于为何是他提出,自然是熊横的授意了。
到了此时此刻,聪明如昭雎,也早是看明白了,荆山行宫事变之后,楚王独以景翠北上,率领大军三万,而同为后将军的昭滑,麾下就只有三千兵马而已。
大王倾向于谁,不言而喻。
景翠此人,有迎去临淄迎立楚王之功,说不定在那时候,就已经被楚王所用了。
“启禀大王,臣也以为,大将军非执圭大夫是也。”
出声说话者,正是昭雎。
有人第一个应允,那自然就有人第二个应允,景翠的大将军一职,自然是无人相争了。
“哈哈,看来诸位是没有听清楚,寡人的意思,寡人其意在于大将军府,而非在与大将军一人,这大将军府中,需得有前将军管战事,后将军管粮草、左将军训新军、右将军主征募,大将军则如令尹一般,可统率三军,景翠是大将军,其余四位将军,却暂且未定下呢!”
熊横这是要将文武分家,军事系统单独列出来,自成一脉,只忠于楚王一人,五位将军组成楚国军事委会,共同掌管楚国军事。
楚王虽未说变法,但却已经在变法了,而且还是如此地彻底。
“还不等群臣说话,就听得楚王继续说道:“寡人以为,有大司徒昭滑,久掌我楚军事,素有军事才能,可为我楚国前将军,主我楚之战事;有典令成謇,之前就曾辅佐大司马,屡立大功,可为后将军也;有鄢城将军成謇,最善训练新军,可谓左将军是也,其幕僚徐召,在平定景华景季叛乱中,立功不小,可为右将军,如今诸位将军虽不在郢都,但寡人以为此事可先与诸位议定,等到将军们回来,再行诏告国人!”
楚王此举,不可谓不高,将之前的一切俱是推翻,重新开锅起灶,只要等上些许日子,等到这锅烧开了,楚国上上下下,尽皆在楚王手中之握。
到那时候,不管是变法还是变什么,只需一封诏书即可。
熊横所云这五人,一个本来就是典令,一个本来就是大司马,一个本来就是抗秦副将,一个已经是鄢城将军,就唯独多了一个没有根基的徐召而已,该是无人反对就是。
果然,群臣起身尽是应允。
许多人还是原先的位置,还是原先的权力,可事不是那么回事了。
此事定下后,熊横再望向司吏刘启:“好,就由司吏起一份诏书,再由令尹交到司宫处,司宫加盖王玺,便可下与国人。”
刘启立即回应道:“臣遵令。”
翌日,楚王撤消令尹府,立国事府的消息,张贴在郢都王宫之外。
两日后,诏书又张贴在了鄢城宫门后,然后扩散到楚国各方,这样一个简单的雏形,就算是完成了。
总领朝政屈原,将来可以退出一条条的法令,来将变法彻底完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