战车当中,带有干粮与水,各个卫士,也是随身携带食物,倒是不用担心会饿的问题。
随着楚王令下,几十号人又是往前行了约莫五六里路,彻底钻入到那密林当中,到这时候战车被树木挡住,再难前进。
郎中南井见了,又上前来道:“启禀大王,战车难行,就连马儿也不可骑,再下去就只能靠走了!”
熊横表现出浑然不在意样,他将手一挥,大喝道:“人下人,甲士去甲,只带干粮和水,弓弩与长剑,不久可以继续通行呢?”
“可臣主要是担忧大王劳顿?”
南井开始劝阻起来。
熊横抬手,拍在南井肩头:“哈哈,郎中真忠心也,可如今山林就在眼前,岂可不进,安国君以为呢?”
只有他才懂得,楚王此时正在性头上,要顺其而为:“大王精力充足,乃虎踞龙盘之相,不如就让大王暂且往里走一走,若实在难走了,再回来也不迟!”
南井略作思付,也只得如此。
楚王脱下披挂,走在前列,剩余士卒,尽皆跟上。
越是往里,则山林越密,树木越高。
此地乃属秦岭之南,常年降水丰富,植被茂密,又因人口稀少,因而到处都是原始森林。
到了这里,已是古树参天,将太阳遮蔽,空气里忽然间也阴冷潮湿下来。
这一走,又是五六里路,南井心中着急,但头一次见到如此景致的楚王,却是边看边走,越走越兴奋,丝毫没有疲惫的迹象。
“大王,山高林密,不知去处,不如就此停住?”
生性谨慎的他,是生怕楚王出了岔子。
“哈哈,郎中又在说笑了,你且看这地上,依旧有猎人行走的小道,岂能不知去处,若要回去,还是等寡人累了吧!”
巨树根下,草木丛中,依稀可见鲜花蘑菇之物,山林越深,植被越多,景色也越来越好看。
什么人!
忽然间,前方开路的士卒一声质问传来。
等到上前一看,原来是不知什么时候,前方蹲着三个猎户。
他们手执简易弓弩,以麻绳为弦,只有在那箭矢之上,方才见得些许青铜,三人中两人弓弩,一人执长矛,蓑衣斗笠,看来如入山已是时日不短。
待到有卫士说过,楚王乃在此狩猎,三人俱是跪拜下来:“国人獾氏兄弟,拜见大王!”
好一个獾氏!
不愧是猎人取得姓氏。
那些大氏族不断地繁衍,不断的衍生出旁系,渐渐地的这些旁系就与大氏族越来越远,因而这些乱七八糟的氏,也就越来越多了。
这个时代文字少,平明所能知道的字则更少,指不定那一天听说了个獾字,便以此为姓氏了。
“起来吧,寡人今日乃是一猎人,专为猎熊的猎人,你们可无需多寡人行礼!”
听此一言,三人俱是起身。
正中一个,似乎年长一些,他朝着熊横说道:“大王若要猎熊,我等兄弟可谓大王领路?”
熊横顿时来了兴趣:“你们知道这山中有熊?”
“回大王,我们三人居于山下,常年在此狩猎,卖些皮毛来换取粮食度日。近日以来,这山中来了一只大熊,我等对其追踪多日,知晓了那大熊的方位,可将其猎杀后,献给大王!”
熊横大笑着望向南井:“寡人说什么来者,此乃我楚大吉之兆,岂能无熊焉!”
还不待南井答话,安国君就抢先说道:“大王真乃我楚圣明之君,若我大王一力坚持,岂能有熊。”
闻言,熊横笑的更是得意,更是张狂。
南井则在一旁,默不吭声。
笑过之后,熊横又望向安国君:“寡人乃楚国之主,岂能与一猎户所争,不知安国君身上可有黄金,借寡人一用?”
安国君在怀中摸索一阵,很快就掏出一袋子钱财来。
“臣虽没有黄金,可有这数百钱,臣食之禄,皆因大王所来,谈何借用。”
熊横不再理会,一把将钱袋子接过来,丢给獾氏三兄弟:“这是寡人赏你们的,走,前面带路!”
得了钱财,三人又连连告谢,在前方开路。
再往前走,就不只是林密那么简单,而且是路越来越陡峭,正是往山坡上行去,到后面就连牵着马也费劲起来,无奈就只得将马栓在原地,留下两人看守,继续望山。
此时南井再要说什么,却也是不可能了。
大王此番真要是猎了一头熊回去行祭祀大典,那他这个跟随在王侧的郎中,也算是有功。
山路陡峭,众人皆是气喘吁吁。
好在有人带路,倒也不是特别困难。
渐渐地的,树木越长越矮,草木也越来越稀少,这是因为方才是在山谷中,而现在则在山坡上,山坡上因为水少风大,植被自然就稀疏一些。
到这时候,早已没有了路,猎人们在沿着熊留下的粪便,还有足迹在行走。
“大王,天冷之时,熊便藏于洞中不出,等到来年天暖,方才出行,我等所见这熊,今时今日都还未入洞,必然是还没有吃饱,因而大王所来,这正是时候!”
獾氏兄弟中的老大,为熊横解释道。
“那你以为,这熊如今在何处?”
“大王,过了这山坡,又临一山谷,此时那熊多半就在谷中觅食,那熊身长远超一丈,周身玄色,届时还请大王小心,由我兄弟三人前往猎杀!”
早在刚才熊横见到那熊掌时,就已猜到了这头黑熊的体魄。
“哈哈,寡人何惧一熊焉!”
再往前走,眼见得太阳逐渐西斜之时,临近了那山谷之中。
嗷!
方今站立,就听的一声嚎叫,在这里响彻。
走了许久,终于是遇到正主了。
南井十分机警,大家一声:“保护大王与安国君!”
一群手执利剑的卫士,立即将熊横团团围在中央。
“大王如今在熊的领地内,它必然会朝此处寻来。”
就在说话间,山林里一阵风过,紧跟着就是草木索索的声音。
此时的南井,早已是大弓射箭,朝着前方树林一箭射出。
嗷!
有一声嚎叫。
似乎是这一箭中了。
“将军好剑法!”
獾氏老大称赞道。
就在他话音刚落之际,一道黑影自落箭处而出,以极快的速度奔杀过来。
熊横放眼望去,虽然早有准备,但心中还是同样一惊,那种浓浓的压迫感扑面而来,如一片乌云盖在头上。
南井刚才射出去的箭矢,此时就在黑熊肚皮上,就只是进去了四五寸而已,对体型如此庞大的黑熊来说,不过就是皮外之伤。
嗖嗖!
猎人们出手了,又是两箭射出。
一箭正中脖颈,另外一箭正中一只眼睛。
难怪敢在这山中猎熊,原来是有这样的手段。
这种黑熊不仅是皮厚,那皮下的脂肪更是厚,要将其击杀,就必须得要击其要害,否则就是无用之功。
黑熊吃痛,再度嘶嚎起来,往这边奔来的速度,也是明显地放缓。
南井似乎是想到了什么,他再次大弓射箭,弓如满月,这一箭又准又快,正中黑熊另外一只眼睛,转眼间黑熊双目失明,彻底成为了熊瞎子。
“郎中好剑术!”
熊横拍手叫好起来。
那黑熊似乎是明白不是这伙人的对手,开始调转身形,朝另一个方向奔跑。
四足尽皆着地,速度极快。
可惜,双目失明的它,就只能是乱打乱状,不远处一棵小树应声而断,黑熊也跌落在地上。
南井瞅准时机,对着那厚厚的熊掌又是一箭,直接将其脚掌洞穿,这下是想跑也跑不了了。
“快上,别让这黑熊逃了!”
南井一声令下,楚国众卫士涌了上去,没有弓弩在身,早就按耐不住的项阳,提着大戟更是一马当先,跑在了猎人的前头。
稳健如南井,下令之后抽出剑,依旧护卫在楚王左右。
“让开,寡人也要上去看看!”
楚王掀开四周卫士,长剑出鞘也紧跟上去。
就在这一转眼的工夫里,獾氏三兄弟、项阳以及卫士们都已围成了一圈,将黑熊围困在其中。
双目失明的黑熊就只有在人群中跳来跳去,被卫士用弓弩和大戟围堵,眼见的气力衰竭,倒地再无抵抗之力时,熊横上前一剑迅速刺出,直透黑熊脖颈,滚热的鲜血如注,在最后的哀嚎后,黑熊才也没了生息。
好一个补刀!
这样一来猎杀黑熊的将士楚王,或许还会被历史上浓重笔墨的记载下来,楚王之勇,不亚于秦武王也!
楚王举剑大笑,大王威武的声音,响彻整个树林。
“大王好剑术,相信此事不久之后,便会传唱诸国,皆是天下人人都将认可大王的霸主威名!”
安国君此人,不愧饱读诗书,说话就是好听。
“哈哈,这全仰仗诸位之功,否则寡人岂有这手段!”
熊横毕竟还是要脸的,捡便宜可以,但说话也不要太过分了。
“大王雷霆一剑,力斩黑熊,臣等俱是瞧得清清楚楚。”
……
“大王,此熊重量恐怕近乎千斤,此间山路难行,也无车马,恐怕这熊是带不出去了?”
还是南井务实一些,处处都在想接下来该怎么办。
望着大黑熊,熊横略微思付了一阵:“熊掌最是肥美,可带回去奉献于母后母妃二人,这熊皮为寡人做一软塌,正好御寒,还有那熊胆听说可入药,也不能舍弃,至于胸肉就只得割下一些,以敬先祖。”
“臣遵令。”
由猎人掌刀,开始剥皮,待到熊被处理好,天将要黑。
南井只得令人在这密林中举起火把,继续赶路。
所幸有猎人引路,所幸有月亮余光,最终是平安出了山,又到了营地之中。
楚王猎熊,满载而归,祭祀之物也已经有了,再加上南太后从宫中来信催促,只得在次日而归。
熊横严重怀疑,南井拿来的太后之令,必然是早就书写好的,就是怕他在外不回郢都,提前让南井做好准备。
否则这一拉一回,太后的令怎么能这么快就送达。
南太后这么着急的想让他回去,熊横猜测,多半不是因为关心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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