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车在府邸前停住,还未等到熊横进去,景翠已经一路走了出来。
也许,是太子从清早出门,傍晚回来,他还以为是出了事,可不是一脸的焦急,不过,当他很快看到酒气冲天的熊横时,顿时不知该说些什么。
“太子可真是好雅兴,如今非常之时,凡事都须得谨慎,免得出了岔子啊!”
熊横浑不在意的拍拍景翠肩膀:“执圭大夫倘若知道我今日去见了谁,可就不会这么说了!”
说话间,两人已是进了府中。
“是谁?”
“嘿嘿,齐国相国田文,对了,你往这里看!”
熊横将手一指,姜且姑娘刚刚下了马车,怯生生地跟上来。
“此女名为姜且,乃田文所赠美姬,我大方地收下了,因此这事情如何,大夫该能猜到一二了吧!”
一边说,一边走,熊横进到府中大殿,一屁股坐下。
那姜且是个机灵的人,知道他饮酒过度,赶忙从旁边端过清水,又将蜂蜜和上后,送到熊横面前。
熊横接过,一饮而尽。
“太子是说,齐相愿意出力,帮太子回国?”
“不错,好甜,好甜啊!如今有了田文助力,就只等齐王首肯了,据我推测,不日之内,便可面见齐王地,之后归国,你要早做准备了,不仅是要准备车马之物,还得要有不少的护卫!”
景翠神色一冷,瞧了一眼旁边姜且后说道:“莫非那辛戎还不死心,会在半路上将太子截杀?”
辛戎何人,秦太后何人,秦王又是何人,熊横对此十分了解。
楚王众位公子中,就只有两位最合适继承王位,一位乃公子子兰,深受宠爱,在郢都当中颇有势力,尤其是这些年,太子久在国外为质,子兰更是如鱼得水,得到不少楚国贵族的支持。
还有一位,自然是楚王嫡长子、楚国的太子熊横了。
如今这两位公子,一个跟随楚王前往武关会盟,被押着去往咸阳,一个则在齐国为人质,因此只要能将在齐国的熊横杀了,那一时之间楚国会陷入混乱,到时候还真有可能,楚国大臣会向秦国妥协,割让两郡之地,以换回楚王。
至少,秦国的狼崽子们,是一定会这么想的。
“自然是了。”
景翠点头道:“我也正要与太子细说此事,这几日上柱国大夫已陆陆续续派遣死士过来,已有五十余人在城外候命,我等一旦离开临淄,他们可保太子安危,不仅如此,上柱国还派遣我大楚国猛士项阳将军,以确保太子万无一失!”
他所说的上柱国大夫,自然指的是昭雎了,此乃爵位,要比景翠这个执圭大夫,高上一筹。
除去楚王外,楚国最有权势者乃是令尹景鲤,其后乃是上将军,而上柱国大夫昭雎可排在第三。
景翠所言这项阳,熊横从未听说过,不过他是一名猛士,又出自项氏,说不好是项羽的爷爷、太爷爷什么的。
“项阳猛士如今在何处?”
“太子,就在府中,是否要见?”
“我的安危在他身上,自然要是见了。”
熊横本就没醉,无非就是饮酒太多,头有些晕乎乎,现在休息了一阵,已是恢复过来,在这期间,姜且就一直乖巧地,侍奉在他身边。
不一会儿间,门外一阵脚步声传来,等到吱呀一声,房门推开时,一位雄壮似铁塔的般的汉子,就立在外面。
仔细看,身量九尺之余,威压不下。
着一件灰色布衣,蹬一双皮革长靴,双臂抱着护腕,腰间扎着皮革,虎目豹头,虬髯倒竖,雄武、富有压迫力。
男子上前两步,拜在大殿中央,声如洪钟,嗡嗡作响:“右军千人项阳,拜见太子!”
千人,乃楚国官名,麾下率领千人之伍。
这楚国军制,从一开始遵循的乃是大周之礼,共有左、中、右三军,正所谓“天子六军,诸侯三军”,便是此理。
到后来,楚国任用吴起变法,不仅大改了军制,更是又训练出一支新军出来,如今之军制,与秦国、魏国多有相似。
其五人为一伍,设伍长一名,两伍为一什,设什长一名,五什为一属,设属长一名,两属为一闾,设闾长一名,五闾设五百主,千人则设千人,再要往上便是将军了。
项阳自称千人,那自然是在军中任职了。
看到如此护卫,熊横不由得多出几分安全感来,他走至大殿正央,将比自己高了半个头的项阳扶起。
“哈哈,真猛士也,当年秦悼武王麾下,有猛士乌获、孟贲之流,今日得见项阳,方知我铮铮大楚,也有这等猛士!”
“谢太子夸奖,此番辅佐太子回楚,项阳必定竭尽全力,纵然是受万箭穿心而死,也要保得太子周全!”
熊横重重在项阳臂膀上拍了拍,宛如钢筋铁骨。
“不可说这般丧气的话,郢都我们都可周全回去!”
项阳又行一礼:“是,太子。”
见两人寒暄作罢,景翠又继续说起:“太子,项阳还带来了上柱国大夫的口信,说秦王无耻,派遣使者冯章在我郢都,给令尹景鲤送去了黄金百益,甚至更是许下诺言,只要答应割让黔中、巫郡两地,便再增汉中百里之地,以为景鲤家财,听说那老匹夫已然宠宠欲动,正准备答应秦人条件,准备迎回我王!”
景鲤,芈姓,与景翠一样,都是出自景氏一族,不同的是,景翠是可坚定的抗秦派,而这位景鲤,则是和亲派。
当初劝阻楚王前往武关会盟的,有他一个。
熊横听后,暗骂一句。
真要是被这老东西成了,那楚国还有他什么事。
“哼,这有些人就是骨头软,但凡一点好处,就忘记自己是哪国人了,尤其是那些……唉,算了,说正事,秦人既然能派遣使者去说服景鲤,那必然就不想让我回到郢都,如此来看,单单五十死士,只怕是不够用了!”
听闻,景翠略微思付。
“太子,既然如此,那我火速去书信一封到郢都,再派遣一批死士来。”
熊横摇了摇头:“现在只怕来不及了,如今秦国使者就在郢都,我们晚回去一日,遭遇的变故就多上一分,是万万不能再耽搁了,至于人手……”
“……我们则可以向孟尝君求救,麾下三千门客,且又仗义疏财的他,这点小忙是一定不会介意的!”
“是,太子。”
商议定了,景翠、项阳离去,熊横望着旁边仅剩的姜且姑娘,又陷入沉思。
不知一会儿青雉见了,会作何想?
她会不会生气,不理他了!
对于青雉,熊横可不是什么狗屁的一见钟情,他纯粹就是见色起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