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士奇等人同样面露惊愕之色。
怎么都没有料到,朱瞻墉口中一直提到的院长,竟然就是皇上!
最关键的是,面对朱瞻墉的提议,皇上竟然还答应了。
到底是怎么说服皇上的,能让皇上屈尊成为一院之长。
文乾同样吓得额头冷汗直冒,倘若这一切实际上都是在皇上的允准下进行的,他们刚才的发言岂不是在反驳圣意?!
朱棣瞥了眼几人,轻哼一声,没有反驳朱瞻墉的话!
朱高煦原本紧张的神情顿时放松了下来。
这小子,有两把刷子啊!
他当即转移话题,开口道:“大家一路过来也辛苦了,先在客栈住下吧。”
乐安的客栈格局和规模是仿照良友酒店建造的,都是同一批技术工人。
吕震和文乾两人失魂落魄跟在后方,迟迟找不到开口认错的机会,心中忐忑不已,惴惴不安。
朱高煦在最后领着朱棣来到客房后,跟进去的朱瞻墉顺势合上屋门。
在朱棣坐下的刹那,朱瞻墉“噗通”一声,动作十分干脆,当场跪下!
这一举动将朱高煦都惊住了,一时间两眼发懵,不明白自己该不该跟着跪下来。
他稍作犹豫,还是跟着跪下。
朱瞻墉认错道:“爷爷,孙子知错了,所有责罚,我愿一人承担!”
朱棣脸上看不出喜怒之色,恰恰正是如此,朱高煦心里估摸老爷子心情可能不是很好!
朱棣轻轻咂嘴,眼眸一抬:“你何罪之有啊?”
“当初说学院的事情,把朕一阵忽悠,不就是等着拿朕来压住这些反对的声音吗?”
朱高煦的眼睛猛然大睁,难以置信地看向朱瞻墉。
自己这侄子竟然敢算计皇上?!
难怪认错如此爽快,这一个不小心,小命都可能会保不住。
至少这么多年来,他绝对不敢做这种事。
因为他很清楚朱棣的原则和不可触及的红线,挑衅皇威,那绝对是找死!
他毫不犹豫出声认错:“儿臣有错!”
朱棣看向朱高煦:“我看你全程什么都不知道的样子,不也是被他给忽悠了?”
朱高煦咽了口唾沫,紧张回答道:“瞻墉如何和皇上谈及此事,我的确什么都不知道。”
“可是新学开办,是儿臣一力促成的,不管怎么说,这都有我的一份责任!”
朱棣深深望了眼朱高煦,冰冷的脸颊上浮起一抹笑意:“还算诚实,这会儿你们要是胆敢在朕面前耍半点心眼子,朕都绝对不会轻饶你们!”
“都别藏着掖着了,你们到底在乐安捣鼓了什么,一一交代出来吧。”
朱高煦下意识看向朱瞻墉,寻思这该由提议者来说。
谁知朱棣直接点名:“老二,你来说!”
朱高煦闻言,回忆了过去近两年的忙碌时光,就乐安的改造和发展规划娓娓道来。
天黑时,朱高煦只觉得口干舌燥,不知不觉他说了太多太多,将曾经和朱瞻墉侃大山时规划的愿景蓝图全说了出来。
朱棣全程沉默,没有发表任何评价。
朱高煦呼吸都跟着轻微起来,生怕自己刚才无意识间说错了话!
朱瞻墉的心也在跟着“砰砰”直跳。
短暂的静寂后,朱棣率先开口打破了沉默:“做得好!”
朱高煦的神色一愣,预料中的斥责并未出现,这让他有些不太适应。
朱棣欣慰地看向朱高煦:“老二,你能将自己的心思全部投入进来,还让孩子们都脚踏实地加入建设。”
“现在的你是一个合格的藩王,也是一个当之无愧的汉王!”
“这些事情总会有人来做,必须得有人来当先行者,别人不行,但你们两个合作,尚可一试!”
朱瞻墉的脸上露出欣喜之色,看来皇上还是知大体的,明白他们的初衷是为了让大明更好。
他扭头看向朱高煦,寻思这下对方总该放心了吧。
没想到的是,他愕然发现自己二叔竟然落泪了?!
朱高煦眼眶发红,泪珠一滴滴从眼角不自觉滑落。
他不知道自己到底是怎么了,只觉得内心从未如此温暖,父子之间过去的隔阂,似乎也因为老爷子的认可和赞同消散而去!
自己过去无论怎么争取表现,换来的只有指责和批评。
就算对他战绩有所褒赞,也不代表真的认可他这个人!
他本觉得这一辈子注定如履薄冰,小心翼翼,再无法于皇族亲人之中感受到温情。
可朱棣的一番话,让他的内心跟随动摇!
“爹,我真的做对了吗?”他颤声问道,就像一个辛苦做事,渴望得到赞赏的孩童。
朱棣欣然颔首:“做得非常好,这两年你们兼顾多事,为了大明保守秘密,试点这么多项目,还不依靠朝廷的财力,辛苦你们了!”
朱高煦埋下脑袋,肩膀颤抖,嘴里不断喃喃:“那就好……那就好……”
朱棣接着扭头看向朱瞻墉:“你小子别以为这件事就这么揭过去了!”
“我们全被你小子给耍得团团转,老实交代,你还有没有别的小心思?”
朱瞻墉讪笑摇头,连忙回答道:“没有了!”
“爷爷,你也清楚,新学这事只有您能压得住,光靠我和二叔,搞不好还会遭受非议,就像今日吕尚书那样。”
朱棣眉头轻皱,今日吕震的确说得有些过分,可这样的人在朝中也代表着一方势力。
他平日也经常让吕震办事,心里也清楚,对方只是讲出顾虑,并非要刻意针对谁。
这样的人,小小惩戒一下即可,还是得留着!
他想到这里,没好气道:“现在说这些为时尚早,别指望我能一直帮你们,不过好在你爹对这方面也挺看重,新学这事,你得和他讲!”
“有些大事你爹更懂得如何去运转,只要他肯帮忙,你们会轻松很多!”
朱瞻墉闻言,心中一动。
副院长的位置不是还空着的吗,干脆让爹来当副院长,到时候在侧边也立一个爹的雕像!
这么有面的事情,自己到时候再忽悠一回,肯定没问题!
朱棣瞧着朱瞻墉那若有所思的神情,笑道:“你还想忽悠你爹?他可是人精,很多事情心里比谁都清楚,只是不说而已。”
“我劝你与其动心眼子,不如直接和他讲明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