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在对面,扎着两个短辫的壮汉撇嘴道:“还能怎么看,脱欢此人诡计多端,谁知道他说得是不是真的?”
坐在旁边的花白头发的老者跟着点头道:“捏烈忽之前过来的时候,可从来没有提及脱欢和金帐汗的关系。”
阿寨台吉眼神一凝:“也可能是捏烈忽还不够格,知道这些隐秘的消息呢。”
“脱欢可不是空口胡言,送来的带有金帐汗国印的信纸,想必各位都看到了。”
“消息可能会伪造,这份与金帐汗来往的信纸,可不假!”
“我知道诸位在顾忌什么,捏烈忽开出的条件的确诱人,可同样他对我们的态度,明显和脱欢不同!”
“脱欢与金帐汗合作,很清楚他是在为谁稳固北边的江山,反观捏烈忽,不过就是把我们当成了一个合作者。”
“就算往后得到斡难河北边的领地又如何,诸位就此满足了?”
“捏烈忽一旦掌控大局,到时候拿出的态度,可能还比不得脱欢。”
话音一落,在场的贵族们都陷入了沉默。
坐在上首的不里牙惕新族长图雅神情紧张道:“诸位,现在我们对于脱欢和金帐汗的关系尚未调查清楚。”
“就算他们有紧密的合作,金帐汗距离此处甚远,就算出了什么意外,鞭长莫及!”
“现在大明不死心陈兵南端,迟早会打过来,以我们现在的战力根本不敌,不如顺势北撤,先拿回斡难河领地……”
他都还没有说完,阿寨台吉就打断道:“图雅族长,你似乎还没有看明白形势,现在我们往后退,那今后呢?”
“乞求脱欢收留我们吗?”
“我认为,现在应该与脱欢建立联系,既能在最初占据主导位置,同时也方便应对明军后续的动向!”
“现在明军并非全力北上,脱欢与我们联系,足以看出他与大明对抗的决心。”
“我们与他们联合起来,未必不是明军的对手,而且现在我们手里还有一些明军之前给的军备!”
“真要交手,胜负还不一定!”
其他的旧元贵族对视一眼,纷纷点头。
他们不像图雅,可不仅仅满足斡难河北边那点地盘!
如果能凌驾于脱欢之上,彻底一统瓦剌和东蒙古,联合金帐汗复辟旧元辉煌。
终有一日,他们定会挥兵南下,夺回昔日的辉煌!
图雅望着眼前的局面,心里开始后悔了。
他本以为和这些旧元贵族联合起来,说不定往后自己地位能水涨船高,做出远超前任族长的惊人成就!
然而梦想是丰满的,现实是骨感的。
这一刻,他发现自己在这些人面前,根本没有话语权。
原本他想利用这些旧元贵族,可现在他发现他根本无法驾驭,自己潜移默化中,反而变成了傀儡!
只是他现在已经没有了回头路,只能一条路走到黑。
就在旧元贵族依旧还有些犹豫的时候,一个离谱的消息传开了!
消息的源头似乎是不里牙惕分裂后,被旧元贵族掌控的一派的人传出来的,说贤义王捏烈忽暗中找不里牙惕寻求合作,意图推翻首领脱欢的统治!
这下可谓是一石激起千层浪,消息很快就传到了脱欢的耳朵里!
脱欢如何都没料到,这些闹剧背后还有捏烈忽的身影。
他一气之下,立刻派人去将捏烈忽找来质问。
然而捏烈忽这边早就不见踪影,算是默认了。
与此同时,眼见合作败露,旧元贵族也不再犹豫,选择与脱欢接触,彻底将捏烈忽给卖了!
本以为和脱欢联合,大明这边肯定很快就会有大动作。
然而驻守在南端的军队依旧不见进攻,似乎对于现在东蒙古的局势视而不见。
这让脱欢和不里牙惕这边都觉得有些匪夷所思。
不过旧元贵族这边却开始催促脱欢,找金帐汗调援兵过来!
不管怎么样,他们和大明之间终有一战,这一战也将奠定他们从此在草原上的主导地位。
风雨交加的一个夜晚,捏烈忽狼狈现身于安铃所在的部族。
他蒙着面,浑身泥泞,旁边跟着的护卫依仁脸色依旧警惕。
他们现在已经分不清该信任谁了,不里牙惕翻脸比翻书还快,让他内心又懊悔又愤恨。
安铃坐在上首,让人端来了热茶放在了两人身前的桌上。
“你们的手下已经安排妥当,不过鉴于你们现在特殊的遭遇,我们无法久留你们。”
依仁咬牙道:“这是要赶人的意思?”
安铃面具一转,冷淡道:“有问题吗?白莲教和你们从未有过合作,也没有收到过你们的好处。”
“留你们一夜已经是仁至义尽,要不你们去找不里牙惕,看看他们容得下你们吗。”
摘下面巾的捏烈忽苦涩一笑,无奈道:“是我看走了眼,怎么都没有想到,他们会如此无耻,言而无信,还自称贵族!”
“早知道当初我们就该直接来找你们,至少你们没有别的歪心思。”
依仁听后,却暗暗撇嘴。
在他看来,知人知面不知心,白莲教能和不里牙惕混在一起,也不是什么好鸟!
捏烈忽喝了口热茶,驱散了身体的寒意后,忍不住问道:“我们之前的合作,还作数吗?”
安铃疑惑道:“贤义王,你现在什么都没有了,脱欢正在到处派人追杀你们。”
“你们要人没人,要地位没地位。”
“请问我们和你们合作,有什么好处?”
捏烈忽眼神一凝:“我们现在看着是有些狼狈,可不代表我们真的落魄了!”
“这次的事件,我们有意引导舆论,将矛头全都指向我一人,以此保全与我有关的部族。”
“其中和我暗中有联系的部族,他们都没有暴露。”
“脱欢同样对此毫不知情,我现在人虽然不在瓦剌,但其实能办到的事情,和之前并没有多大差别。”
“白莲教如果想要继续渗透瓦剌,我依旧可以帮到忙!”
“我要让不里牙惕明白,与我为敌,是他们这辈子最错误的决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