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什么人?”一个衙役上前将人拦了下来,照例询问了一句。
“大人,民妇姓林,杜尚书大人曾搭救过民妇一家人,还请大人行个方便,民妇只是想给恩人送口水,大人,求求您了。”那个妇女身着粗布衣裳,虽普通却干净整洁,左手牵着一个八九岁的孩童,右胳膊上提着一个篮子,上面盖着一块蓝色方格布。
那个衙役并未自作主张,而是看向了一旁的人,让他代替自己拦住人,自己去请示前面的监刑大人。
“殿下,芜大人,那边有个妇人带着孩子,想给杜工部送行,您看,这?”那个衙役语气有些迟疑。不怪他多疑,只是这次的案子牵连甚广,今日在此处刑的,都曾是朝中重臣及其家眷,别的百姓避之不及,一个普普通通的妇人却要靠近犯人,若是出了什么差错,他有十个脑袋都不够砍的。
要知道今日这些犯人,可都是朝中结党私营,贪污受贿的大罪,若不是他们真的触了陛下的逆鳞,怎么会在除夕刚过便抄府拿人,上元节便处刑呢。
“无妨。让她过去便可。”芜城转身看向那个方向,语气平淡。“带人去囚车那。”
“是。”那个衙役拱手应下,神色郑重,亲自带了人去了杜工部的囚车旁。
“多谢大人。”那个姓林的妇人一手扯着自己的孩子弯腰给那个衙役道谢,脸上都是感激。“多谢大人。”
“不用,抓紧时间。”那个衙役将人带到囚车旁,执刀立在一旁。
“是,民妇明白了。多谢大人。”那个妇人神色感激,拉了孩子便走近了囚车前一身犯人服的杜工部,而后母子二人一起恭恭敬敬的跪了下去。那个妇人眼中含泪,看了一眼面前的人,而后嘱咐自己的儿子道,“幼林,给恩人磕头。”
“恩人,您喝口水。”母子二人磕了头之后依旧跪在那,那个妇人伸手将篮子里的碗端了出来,双手捧过了头顶,声音哽咽,“恩人,民妇携儿子幼林给您送行。”
杜祈峰深深地叹了口气,双手接了过来,看向二人的眼神掺杂着不忍。“本官已经是戴罪之身,你们母子今日不该来的。何苦呢。”
他是朝廷的罪人,想安安生生的过日子的人,不该和他扯上一星半点关系。尤其她们母子又只是普通的百姓,给他送行,并不是明智之举。当初,他也不过是顺手在一伙地痞流氓手下救了她们母子而已。
“若是没有恩人,民妇母子二人已然生死相隔,大人大恩,民妇母子没齿难忘。”那个妇人神色坚毅,来的路上,不少邻居意图劝阻她,可是为了一己之私,便连恩人都不管不顾,枉为人。“能为大人送行,是我母子二人应尽的本分。望大人笑纳。”
“多谢。”杜祈峰声音发沉,觉得手中的碗似有千斤重。他叹了口气,仰头一饮而尽,弯腰将碗放回了篮子。“带孩子回去吧,别吓到孩子。”
“恩人,一路走好。”那个妇人再一次福了下去,行了个跪拜大礼,泪滴在了地上。
“回吧。”杜祈峰并未上前扶起母子二人,而是抬头看天,语气沧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