偌大的东宫内空空荡荡的只有几个人,太子心情不佳,将服侍的公公宫女全部撵了出去。
雨丝敲打在干枯了的枝叶上,滴滴答答的声音在空气中回响着。
他猛然抬起脑袋,听见一阵绵软的脚步声在稀薄的空气中作响。
“殿下……”
“闭嘴。”太子看也不想看眼前的这个女人,这个他曾经最宠爱的女人。
飘莺欲哭无泪,她知道自己一时被蒙蔽了头脑,被人利用所以才闹到了今天这个地步。她本欲一死了之,可又实在没有那个勇气。
“殿下,你不要这样消沉,你想打我骂我都可以,求求你……我不知道事情会发展成这样,我只是想对太子妃报仇而已,若我知道这件事会连累你和母后,我无论如何也不会这样做的。”
太子冷冷一哼,这岂止是连累了他和母后,更是将他与那丞相之间的关系完全搞僵了!
“殿下……”
“闭嘴!”他大喝一声,眼睛猩红,“当时我不听母后与太子妃的话,将你娶进来就是个天大的错误!”
飘莺不觉一愣,从未想过自己有一天竟然会受到这样的苛责。曾经太子的甜言蜜语现在全部化为了锋利的刀子,在她心口一深一浅地捅着,让她难受得生不如死。
她曾经是那样相信他会如承诺般一生一世一双人,可在现实权力的驱使下,他连结发之妻都能杀害,更别提她这个侍妾了!
太子深深吸了一口气,无力般,道:“你当真看见了太子妃的丫鬟做那些事?”
飘莺颤了颤,默了一会儿,方才回话,“妾身没有看见,有一日妾身回屋,瞧见窗前有一封信,信上面写了如何扳倒太子妃的方法,妾身对太子妃恨之入骨,所以就……”
太子猛然一怔,一封信?!
若是那封信还在,他完全可以稍加利用,扳回局面来!
他冷冷地挑了嘴角,这秦游措的王妃再如何精明,也一定有百密一疏的时候!
“那封信现在何处?”
飘莺见太子突然精神抖擞,便明白事情大约能有所转机,忙就起了身来,领太子回房,献宝似的将那封信拿了出来。
太子握着那封信,好似抓住了生机一般,打开信件的手指都不住地颤抖起来。
而他这样的表情便停留在看见信的那一刻。
这封信完全是一张白纸,上面没有任何字迹!
飘莺见他面色不好,忙就探头过去与他一同看了看,不觉一怔。
“怎么会没有字呢?之前明明有的!”她不可思议地又看了几眼,心情缓缓沉入了谷底。
太子转过身瞧着她,眸中的怒火呼之欲出,她还来不及反应,只见太子的巴掌扇了过来,她一个踉跄向后倒了下去,整个人跌坐在地上,脸颊火辣辣的,疼痛得厉害。
“你个贱人,是在逗本太子玩吗?!”
飘莺捂着脸颊,眼泪不由自主地掉落了下来,想当初她满怀欣喜进入东宫时,这宫中的老人便告诉她,身份地位悬殊太大没有好结局,那时她并不相信,可是看看如今的太子,哪有半分与她初识时的样子。
她好恨!恨自己看走了眼!更恨自己做错了事!
“妾身也不知道为何会这样,这上面以前分明是有字的,可是现在……”
太子冷笑一声,叹了一口气,“本太子听说过一种古墨,写上去后字迹只会保留十二个时辰,时间过后,字迹便会自动消失。”
没有想到那个王妃做事竟然这样滴水不漏!
他闭了闭眸子,本觉得已经无望了,可却又突然想起了一个关键人物来。
“来人!”
门口候着的太监慌忙跑了进来,“殿下有何吩咐?”
“太子妃的贴身丫头,那个叫茜梅的,上哪里去了?!”
太监摇了摇头,表示并不知情,前几日中秋佳宴太乱,皇后太子太子妃连番出事,谁有空去管一个丫头呢?
太子摆了摆手,已经失望透顶了。不用多想,他便知道一定是王妃把茜梅趁乱弄出宫去了。
他看着窗外淅淅沥沥的秋雨,心里蔓延过一阵寒冷。
与东宫情形不同的,便是那颐和殿。
颐和殿中一片欢声笑语,月光虽然被细雨阻挡,但顾贵妃命人铺满了红烛,将殿内装点得亮若白昼。
宫门紧锁,密不透风,大有一番叙话谈心之势。
顾贵妃格外亲切地握着赵亦钰的小手,眼见赵亦钰的羽睫轻轻地眨动着,轻盈而俏丽。
“玉兰,这一次你做得实在是太棒了,皇后那个女人被打入冷宫了,废后只是迟早的事情,哎,终究是有人替本宫出了一口恶气!本宫都不知道怎么谢谢你才好。”
赵亦钰轻轻一笑,“母妃哪里的话,玉兰嫁给了王爷,母妃也是玉兰的亲人,自家人何必如此客气呢?”
“玉兰说得对,倒是本宫生分了。”顾贵妃喜笑颜开,道。
赵亦钰看着顾贵妃,顾贵妃虽然已年近四十,面上却无一丝皱纹,整个人比少女多了一份沉淀与风采,她还听说顾贵妃精通琴棋书画,能与皇上对诗作赋。
然而这么一个人,她的十年青春竟是在大悲寺里度过,连亲生儿子都无法抚养与见面。
光是想想这件事,赵亦钰便能清楚知道顾贵妃对皇后抱有多大的恨意。
“玉兰,你一定好奇为什么这么多年我不出手对付皇后吧?”
这确实是她心中的疑惑,赵亦钰点了点头,毫不掩饰。
顾贵妃笑了笑,“以前时机不够成熟,本宫一直在等,小不忍则乱大谋,如今时机已经到了,皇后的娘家人犯下了一个致命的错误,只要将她的娘家人拉下水,皇后很快就会被废了。”
赵亦钰自从中秋宴会后就大睡了三日,之后又与秦游措去青楼玩了一阵,并不知道顾贵妃所指的这个“错误”是什么。
顾贵妃抿唇笑了笑,目光轻轻掠向空处。
从颐和殿出来已很晚了,赵亦钰却不慌不忙地走着,似乎并不急着回王府。
刚才她从顾贵妃口中得知的那件事情,若是稍加利用,的确是扳倒皇后的良机。
只不过她不觉得皇后是个坐以待毙之人,皇后的反击也是她需要提防的。
她勾了勾嘴角,轻轻一跃,朝皇后禁足的冷宫去了。
西秦规定,禁足冷宫不准任何人探视,赵亦钰便躲到了石柱的后面,观察着这里的动静。
也不知过了多久,只见皇后的贴身太监小德子一阵小跑过来,还四下张望了一番,似乎是要确定有没有人发现他。
赵亦钰冷冷一笑,一个箭步伸手就提溜了小德子。
小德子见是赵亦钰,吓得半跪到了地上去。
“你是皇后的贴身太监,德公公吧?”
小德子点了点头,这个女人的气场太过强大,让他根本不敢抬头直视。
赵亦钰眯了眯眼睛,伸手抓住了他的肩膀。他愣了愣,哆哆嗦嗦地道:“王……王妃,您要做什么?”
“也不做什么,只是麻烦公公和我走一趟!”
赵亦钰抓起小德子来,飞身一跃,消失不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