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盯着她半晌,闹得顾贵妃看不下去了,直直咳嗽了起来。
太子这才回了神,只听顾贵妃的声音不冷不淡,道:“莫非玉兰冲撞了太子?怎地太子总是盯着她打量?”
非礼勿视,这是太子从小就学过,如今一听顾贵妃的责问,面儿上的确挂不住了。
不过这个玉兰公主,怎地会与南赵公主如此相似?乍看之下竟是同一个人,不过细看之下,似乎也是同一个人。
“贵妃娘娘误会了,我只是觉得十王妃看起来眼熟……”
“太子殿下当是见过妾身的画像。”赵亦钰低声道。
这太子十有**已经认得她是谁了,不过又不可能百分百确定,她就来个死不承认,量这太子也没有办法。再说那玉兰公主的画像她见过,与她十分相像,混淆视听绝对是没问题的!
太子低头想了想,他是偶然见过玉兰公主的画像,确与面前的女子并没有什么差别,若说眼前这个女子是南赵公主赵亦钰,也确实太过荒谬。
以南赵和姜国的关系,姜国人逮到了南赵公主,还不除之而后快?怎么会让赵亦钰假扮玉兰来和亲?再说了,姜国将画像送来之时,南赵并未灭亡,时间也对不上。
他叹了一口气,只当是自己多想了,毕竟去出使南赵已是两年前的事情,他记忆出现了模糊也未可知。
“弟妹说的是,那日父皇将画像拿给十弟看时,我确实在场,不想姜国画师水平如此高超,弟妹与画像中的模样并无分别,如出一辙。”
“太子殿下过奖了。”赵亦钰行了福礼,暗暗舒了一口气。看来这个太子已经没有什么疑心了,不过这么久以来她一直忙东忙西,倒是忽略了一个问题。
为何她会与那玉兰公主有七八分相似呢?
还没来得及细想,就见顾贵妃起身告退了,她忙跟着顾贵妃一起退了下去。
火红的夕阳融暖了她白皙的肌肤,落日的余晖如娇艳的火光,轻轻铺洒下来,拓印出一片耐人寻味的韵。
赵亦钰别过顾贵妃,倒也没直接回王府,而是让轿夫先行回去,自己则在大街上随意逛逛。
都说要认识一个地方,就要认识那里的市集。
她瞧着熙攘的人群,越看越是有趣。
小贩们扯着嗓子叫卖与吆喝,文弱书生轻摇羽扇,以文笔字画谋生,装神弄鬼的道士与算命先生争抢饭碗,衣衫艳丽的千金小姐用薄纱掩面,她们穿梭在这拥挤的街道上,又迷失在洪大的人群里。
突然她眼前亮了亮,不过可不是因为她见着了什么潇洒公子,而是她眼见一个衣衫普通的小偷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扯掉了一位姑娘的钱袋子。
虽然她不是个路见不平一声吼的英雄,但怎么说她也有颗维护正义的心。
赵亦钰左右瞧了瞧,见并无什么认识的人,便就跟上了那个小偷。
小偷很快就七拐八拐到了一条小道上去,这条道路上一个人也没有,小偷不禁有些得意,因为他很快就要逃出生天了。
赵亦钰更是得意,因为没有人看着,她就可以大显身手了,对小偷拳脚相向了。
“哎呦!”
小偷只觉得自己的耳朵被人给揪住了,转头一看,竟是个姑娘家。
小偷胆子不由肥了,先是骂了两句,紧接着就挥拳朝赵亦钰抡了过来。
赵亦钰怎会是吃素的,她扯着小偷耳朵,轻轻一闪,便躲开了他的拳头,不等小偷反应,她照着小偷的膝盖就是两脚,又来了一个过肩摔,踩住了小偷的胸口,小偷就这样在惊疑与呆滞中,被她驯服了。
她拍了拍手,拿过被小偷抢的钱袋来。
“光天化日之下竟敢这么为非作歹!”赵亦钰拍了拍钱袋,踢了小偷一脚,“走,和我去见官!”
“姑奶奶饶命啊!”小偷忙哭丧着个脸,“我上有老,下有小,实在是走投无路才来偷东西的,姑奶奶您念在我是初犯的份儿上,饶了我吧!”
赵亦钰懒得听他解释,但她也不想管得过多,“你正是年轻力壮之时,什么活计做不得?为何偏偏要做扒手?我也懒得管这么多,给你一次悔过的机会,以后要是再让我瞧见你偷东西,那可没有这么简单了。”
“是是是……”小偷忙点头哈腰。
赵亦钰拍了拍手,放了小偷,转身准备走了,却觉得身旁突然闪过一丝凉意,一个有力又温暖的臂膀将她半搂在怀里。
她还没来得及大喊“流氓”,就见着那小偷已经倒在了地上,而小偷的手边,却是一把匕首。
这把匕首是用来干什么的随便一想就想得明白,显然是准备偷袭她的。
也就是说这位正搂着她的“流氓”救了她一命。
那人轻轻松开了她,与她适当拉开了一段距离来。她抬眼看他,只见着他面容白皙,面如冠玉,眉宇之间却透着隐隐约约的落落寡欢,头束青色发带,眼睛里似乎泛着一丝淡淡的柔光,透着难掩的贵族之气。
“刚才为救姑娘,不得不出手冒犯,望姑娘谅解。”他双手作揖,道。
赵亦钰忙回了礼,“公子客气了,刚才若没有公子出手相救,我早已去找孟婆报道了。”
那公子略略一笑,唇角上扬,极为安静礼貌。
赵亦钰看得不觉愣了,心里不知怎地就想到了秦游措,如果秦游措能有这公子一半的翩翩有礼就好了,也省得她天天生气。
“姑娘身手极好,不过这世上却是人心叵测,姑娘今后定也要小心这些小人。”
“是。”赵亦钰低头应了,心里却有一丝疑惑。她一直觉得这公子眉宇间有些让人熟悉的意味,但究竟是熟悉在哪里,她却说不出个所以然来。
“不知姑娘家住何处?在下可护送姑娘回去,以免姑娘再遇不测。”
赵亦钰忙摆了摆手,“谢谢公子好意,只不过我已成家,若与公子过多接触,恐怕夫君误会。”
那公子的笑容微微一怔,似乎凝结了一秒,旋即,又恢复了常态。
“既是如此,那也不便打扰了,不过路上仍是要小心。”
“是。”
赵亦钰忙低头离去了,心里却是扑通扑通跳得厉害,也不知道是被那小偷吓得,还是被刚才这个公子给闹得。
刚一进王府的门,就见着秦游措正独自坐在院落里。阳光缓缓落在他英俊的侧颜上,给他镀上了一层淡淡的光芒。
她咳嗽了两声,他这才抬眸朝她看了来。
“王妃回来了?”他戏谑地勾了勾嘴角。
赵亦钰嗯了一声,打算回房休息,却听他又道:“见过母妃了?”
她顿了顿脚步,疑惑地看着他。
他便又道:“母妃近日如何?”
赵亦钰觉得奇怪,他要是想知道顾贵妃如何,自己进宫去看不就好了?怎么还要从她口中得知呢?
即使如此,她仍答道:“还不错……”
秦游措点了点头,却又不说话了。赵亦钰想起来近日他在照顾唐良娣,便顺嘴问上了一句。
“唐妹妹的身体如何了?”
“已经没有大碍了。”
赵亦钰应了一声,她虽然与秦游措相处的人日子不多,但她觉得秦游措是个聪明之人,这唐良娣病得这么蠢,明眼人一看就是装的,怎么这秦游措偏偏就信?看来恋爱中的人真是傻子。
“她常装病,不过是为了让我多陪陪她。她乐得演,我就陪她一块儿演。”
赵亦钰差点被自己的口水给呛着,她在心里想的话,怎么好像这秦游措全部知道一样?
她见他扬了扬眉目,似乎心情大好,“王妃,本王近日一直忙碌,母妃那里的确麻烦你了,改日本王陪你一起去向她请安。”
赵亦钰狐疑地看着他,实在不明白他怎么突然这么体贴了。
还没来得及细想,就见他伸手揽过自己,慢悠悠地道:“今日七王爷要来,你与我同去见见。”
赵亦钰点了头,跟着秦游措一同朝正厅走了去。
和这个秦游措相处越久,她就越不明白许多事情。比如说,他怎么会和他的生母关系这么僵硬?还有,她其实见过秦游措与唐良娣相处,他们两个人并不如她想象的那样如胶似漆,更多的是唐良娣一意讨好,而秦游措面上更多的不是宠爱,而是……敷衍。
“你看,那就是七王爷。”
赵亦钰回了神,朝不远处看了去。
这不看不要紧,一看,她倒是恨不得穿个隐形衣消失了。
面前这个七王爷不是别人,正是今天救了她的那位公子。
这姜国的玉兰公主会武功,着实说不过去。毕竟人尽皆知,玉兰公主可是个娇弱身子,曾经为拒婚而跳水,当时侍卫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抢救,都差点没了半条命。
所以要是这七王爷多嘴说上一句,难保秦游措不会怀疑她。
“王爷,妾身身子不舒服,想先回房休息了。”她索性学起了唐良娣,来了个装病。
不过显然她的演技不到火候,秦游措皱了皱眉头,“怎地刚才好好的,现在突然病了?你是不想见七王爷所以故意推脱的吧?”
“没有!绝对没有!”
她话音刚落,只见那七王爷也看见了她,目光在她身上微微一滞,旋即淡淡一笑。
她今天可真是倒霉,差点被太子识破身份,如今又要被七王爷识破身份,看来出门之前算算是否是黄道吉日,十分重要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