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知道早晚会有这么一天,但赵亦钰心里不可避免地紧张了起来。她来这里只是想取得秦游措的信任,可没想过别的。
可是不接受能如何呢?她是他的妻子,是他的王妃,早晚不都要经历这些事情?
不过这可是府衙,是别人的地盘,这秦游措不会这么放肆吧……
她的头脑里闪过许多乱糟糟的念头,连呼吸都急促了起来。
秦游措搂着她纤腰的手指又紧了几分,她身上如兰似菊的香气就这样漫不经心地游走于他的呼吸之间。
赵亦钰从未与男子如此亲近过,只感到秦游措微热的气息在她的面颊上游走着,既温暖,又酥痒,让她的面颊如烟云般红艳。
就是这样的瞬间,竟如此迷人,令人心悸。
秦游措敛了心神,戏谑道:“王妃在想何事?为何面颊红成这样?”
话音刚落,他便又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唇角斜挑,露出一抹坏笑来,“王妃莫不是以为我要在这里……”
赵亦钰心知自己被他给戏弄了,又气又恼,面颊更红了。
不过她心高气傲,可不打算认输。
不就是调戏良家妇男嘛!虽然这王爷算不上是“良家”,但,这些个动作谁不会呢!
她伸手勾住她的脖颈,靠近他的喉结去,“王爷真是说笑了,妾身哪敢多想什么事情。”
她的动作稍显稚嫩与青涩,但浑身散发着的幽香紧紧环绕住秦游措的鼻息,他低眸看着她,只见那张娇俏的小脸上,羽睫轻轻颤动着,樱桃小嘴吐气如兰,他不由俯身向下,两人之间只隔了几毫米的距离。
好像有点弄过火了……
赵亦钰一阵苦笑,忙往后退了退。
秦游措瞬间停下了动作来,黑眸紧紧盯着她,微扬眉目,挑唇一笑,“王妃有侍奉本王的心,的确令本王高兴,不过此地乃湘城府衙,实在不宜他事,王妃切莫着急。”
这……
赵亦钰被他气得差点一口老血喷出来,什么“切莫着急”?她可是一点都不急!眼见着秦游措笑得愈发得意,她心里就越是憋闷。
人闷着,铁定会闷出病来,所以赵亦钰决定将怒火发泄出来。
她怒视着他,道:“王爷,请你出去,我要歇息了!”
“王妃,这也是本王的房间,本王为何要出去?”
“这什么时候变成你的房间了?”
“我现在去告诉那吴老头一声,别说这房间,这整个府衙都可以归我。再说了,你是我的王妃,我们同处一室并无任何错处,若我们不住在一处,才惹人非议吧?”
赵亦钰被他噎得半天说不出话来,她不禁懊恼起来自己从小只学了术数和兵法,现在看来,倒真应该把吵架秘诀也好好读上一读!
她深吸了一口气,“你再不出去,我就要叫人了!”
“哦?是吗?”秦游措挑眉坏笑,“那我帮你叫,细柳!进来一下!”
赵亦钰还没弄明白他葫芦里卖的什么药,就见细柳应声推门而入,然后……便呆怔在了原地。
这丫头莫不是病了?赵亦钰奇怪地看着细柳,只眼见细柳面上一红,伸手捂了眼睛,就夺门而出了。
“诶……”赵亦钰莫名其妙地盯着门口。
秦游措低声轻笑,顺手将她放了下来,又帮她整理了一番刚刚不小心滑落的衣襟。
她这才想起来,刚才自己是被他搂在怀里,而且姿势极为暧昧香艳,她……她……这不是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
“秦游措!”她实在快被他给折腾怕了,伸手便在他身上胡乱捶打着。
秦游措握住她娇小的粉拳,低声一笑,“好了,王妃不要生气了,本王不再捣乱就是。”
她微微一怔,抬眸看他,只见那双深不见底的眸子里闪过了一丝暖色来。
他伸手揉了揉她已经零散了的发丝,低沉好听的声音在她耳边徘徊着,“乖乖休息吧,我先去忙了。”
她面上一红,只见他起身向门外走去了。阳光将他的身影拓印在地面上,她愣了半晌,直到他关上了门来,她才敛了目光,羽睫在眼眶上倒映出一抹狭长的阴影。
不过令她没有想到的是,自己竟这么能睡。
依照细柳的说法,她可是整整睡了两日!
自那次以后,细柳看她的样子都带了一些暧昧,面上总是挂着欲言又止的笑容。
估计细柳以为她和秦游措已经由生米煮生熟饭了,她叹了一口气,可实际情况是这生米连锅都没下呢。
赵亦钰瘪了瘪嘴,一副灵魂出窍的样子。
“王妃?”细柳奇怪地看着她,见她不反应,只得提高了声调,“王妃!”
“啊?你刚刚说什么?”
“奴婢说,王爷对王妃您还是很不错的。”细柳面上的笑容极为灿烂与狡诈,赵亦钰的眉角不由抽动了一下,这丫头不会又开始做起了除掉唐良娣,宠冠王府,登上人生巅峰的美梦吧?
赵亦钰忙道:“这王爷虽然平日跋扈了点,但他对姑娘家都还是不错的,可不仅仅是对我这样。”
细柳不甘心地撇了撇嘴,又道:“我瞧着王爷就是对王妃好!”
你瞧着好就好吧,赵亦钰在心里暗暗想道。她也实在不想继续这个毫无意义的话题了,便话锋一转。
“这几日起义军如何了?”
“哦,王爷的军队已经来了,吴大人也募到了五万人左右,这场仗我们是稳赢了呢!不过……”细柳百思不得其解,“王爷为什么不主动出击呢?”
赵亦钰轻轻一笑,道:“起初敌强我弱,如今我军实力大增,叛军已知我军强盛,必不敢轻举妄动。现我军龟缩不出,示弱于叛军,使其主力出击,然后看准时机,必能以最小的代价获得最大的胜利。”
她话音刚落,只听见那个令她头疼的声音从不远处飘了过来。
“还是王妃深知本王的心意。”
秦游措一身铠甲,目光炯炯有神,眉目英挺,意气风发。
而他身后跟着的吴禀玉则像一个蔫了的茄子,帽缨还歪歪斜斜的,想必刚才又被秦游措给扯着玩过。
她不由低眉一笑,起身行了福礼。只见秦游措又转了身,斜睨着吴禀玉,道:“你要是能有王妃一半的脑子,那帮起义军都闹不起事来。”
“是,是……臣愚钝。”
秦游措挥了挥手,一副不耐烦的样子,“你去准备准备,发动夜袭!”
“夜袭?”吴禀玉茫然地看着秦游措。
秦游措的耐心显然已经到了极限,正欲发作,只见吴禀玉反应了过来,悠悠开口。
“回王爷,此时我军实力已与敌方旗鼓相当,且胜上一筹,臣以为我军大可直接攻击……”
他话还没说完,就被秦游措把帽缨给扯了下来,“吴大人,是你耳背还是本王口齿不清?本王说夜袭!”
“可是这样胜之不武,太不光彩。”
秦游措的眉眼微微跳跃,嗤笑一声,“光彩?打仗只讲究最后结果,你的脸是脸,将士们的命就不是命了?!明明可以不费兵卒,你却非要自损将士,就为了你那一亩三分的大脸?”
吴禀玉被他训斥得只想找个地洞钻进去,细柳本就对吴禀玉没有好感,听得秦游措如此训斥吴禀玉,不由在心中偷笑。
赵亦钰虽然也很想偷笑,但瞧着吴禀玉一脸委屈,不由叹了口气,出声打了圆场。
“王爷何必与吴大人置气?吴大人乃是文臣,不懂兵法是自然的,他既提出建议来,也说明他关心战况,他有什么错处也是为王爷,为社稷考虑,王爷何必大动肝火呢?”
吴禀玉感激地看了赵亦钰一眼,赵亦钰朝他笑了笑。
“得了,你好好去办吧。”
吴禀玉舒了一口气,如释重负般离去了,连帽子也来不及整理。
眼见着吴禀玉走远了,细柳也极有眼力见地告退了。
赵亦钰向后退了几步,与秦游措保持了一定的距离,毕竟她可不知道秦游措要干些什么出来。
秦游措扬眉一笑,“王妃这几日休息可好?可有想念本王?”
“回王爷的话,妾身光顾着做梦,谁都没空想。”
秦游措见她嘟了嘟樱桃小嘴,目光不由隐隐跳跃,不自觉地扬了嘴角来,“王妃可真是无情,本王这两日可是……”
他话音未落,只见一只雪白的鸽子飞了过来,细看之下,这鸽子与其他鸽子似有不同。她想了想,自己曾在书中见过,这种鸽子名为“雪鸽”,是极有灵性之物。
秦游措轻轻拿下鸽子身上的信件,眉宇间的戏谑之情顿时弥散,黑色的眸子愈发深邃,就快要看不见底了。
她心里一慌,凑了过去,只见信纸上写了四个大字。
唐氏,重病。
她回了神来,还没来得及安慰他,就见他攥紧纸条,朝书房内去了。
她看着他的身影,不由冷冷一笑。
唐氏重病?
哼,这病得可真是时候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