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那名侍卫也吃了一惊,他是这几名侍卫的队正,这个月调过来,负责巡视九曲桥一带。
这条路,他来来回回的走过不下数百次。连在路上的每一个土洼,每一个水坑他都了解得清清楚楚。
原本以为,今日也是这部枯燥无聊的巡视一日。想着宝林苑那边的热闹,他恨不得拿起手中刀枪,奔赴边地杀敌。
在宫中固然安全,但却难以获得军功。在军中,没有军功何谈晋升?
想起那些注定在今日会得到封赏的众人,他便心热如火。
这时,一名穿着打扮华贵的大家小姐,猛然扑到了自己怀中。他条件反射的伸出手去接住她,却因为手底下传来的柔软触感而愣了一愣。
他在宫中久了,一眼便看出来,这名小姐的身份不同寻常。这样的闺阁千金,他别说碰到,正常情况下,连看见一面都难。
鼻端闻到阵阵女儿清香,一时间迷了他的心窍,让他没有马上放开手。
“混账!”
姚芷玥挣扎着想要站起,但桥面湿滑令她难以立足。反而推着他,往栏杆处走了几步。
跟在姚芷玥后面的香寒见状,快走了几步想要将她扶起,却脚下一滑,“嘭!”地一声仰天摔倒在地上。
远处的温沐兰收回手,满意的笑了笑。
“啪!”地一声,姚芷玥一个耳光击在那名侍卫的脸上,打得他一个错愕。
“你算什么东西!还不快放开我。”
那名侍卫心头气恼,他是存了一些别的心思,但也是他接住了她,才让她没有摔到桥面上。这个女子,美则美矣,性情却实在不敢恭维。
他身为队正,竟然在下属面前被一个女子打了耳光,这让他感到颜面无关。两手一松,就将姚芷玥猛地推开。
姚芷玥原本就没有站稳,被他这一推,这下更加失去重心。足底一痛,身子往后滑倒,顺着桥面滑出了栏杆。
“啊!救命啊!”
姚芷玥“噗通”一声落入冰冷的湖水之中。她万没想到,竟然第二次从九曲桥上落下。而这次湖面没有结冰,刺骨的湖水从四面八方涌上来,令她只懂得胡乱扑腾。
她并不懂得游泳,越扑腾,便越是往下沉去。
姚芷玥的心头恐惧万分,两手胡乱的在水面上抓着。喊了两次救命,湖水便从她的口中灌了进去,她连连呛咳着,只觉得难受的快要死掉。
“还愣着干什么?快救她!”郝韵终于在丫鬟的搀扶下赶到,急急道:“她是姚尚书府上的六小姐,还不快些?”
姚尚书的六小姐?那名队正一愣,便反应过来,放下手中长戟,“噗通”一声跳入水中。
若是被人知道,是他随手一推,害死了姚芷玥,他的祸事就大发了。
兵部尚书,虽然不是他的顶头上司,但要为难他一个小小侍卫,实在是易如反掌。甚至,都无须他亲自动手,自然有无数人愿意为他分忧效劳。
还好宫中巡逻只是穿着轻便的牛皮铠甲,队正的水性不错,抓住姚芷玥的头发往上一拉,便将她的头扯出了水面。
事关他的身家性命,他此刻心中也丝毫没了怜香惜玉之心。
“啪!”地一下,他手上用力,将姚芷玥摔到了桥面上。
湖水寒冷,他浑身哆嗦着,拉着桥上士卒递下来的长戟翻上了桥面。第一件事,便是将浸湿了水的牛皮铠甲给解下。
这种天气,如果任由湿衣贴在身上,一定会生病。
对着这个娇蛮任性的大小姐,队正没有任何要顾虑她名节的意思,自顾自的解着上衣。
郝韵“啊!”地一声大叫,道:“你,你干什么?”
“脱衣服,你没看见吗?”队正头也不抬,反问回去。不脱,难道要冻死在这里吗?
郝韵心头一阵哀嚎,我当然知道你是在脱衣服,我是问你为什么要在我们面前脱衣服!
但见他理也不理,不一会儿功夫,就将上衣脱个精光,露出了精壮的上身。
此情此景,郝韵简直想要立刻晕死过去,逃离这样的麻烦。
但是,姚芷玥摔在桥面上,生死不知。香寒那一跤绊得极痛,桥面上又湿滑得无着力点,此时还未能爬起。
郝韵咬了咬牙,索性不再管那队正,蹲下身子去查看姚芷玥的状况。
“芷玥,芷玥!”郝韵连叫了几声,姚芷玥都毫无反应,把她吓得够呛。
不会吧?难道她就这么死了?
郝韵只觉得自己的脑中一团浆糊,要是姚芷玥真这么死了,她也脱不了干系。别看她也是尚书府嫡女,但姚尚书要迁怒于她,就是父亲也护她不住。
香寒也吓得半死,干脆膝行爬到了姚芷玥的身边,急急叫道:“小姐,小姐你快醒醒。”
姚芷玥面色呈青灰色,两眼紧闭牙齿打颤,却对呼叫声没有反应。
郝韵心头着急,尝试着用手轻轻在她的面颊拍打了几下。
“芷玥!快醒醒!”然而她还是毫无反应。
郝韵急得眼泪都快掉下来,再顾不得其他,大力拍打起她的脸颊来。
队正看得连连摇头,她这种施救方式无济于事。掐人中都比拍打脸颊有效。
他把湿衣都脱了下来,风吹过虽然寒冷,但只要撑过去之后,只是冷一些,比湿衣服裹在身上好太多了。
只是男女有别,他看着干着急也使不上劲。
但略微过了几息的功夫,见姚芷玥的嘴角竟然微微上翘,像是要笑起来。
队正心头一惊,想起在乡野之间的见闻,急忙蹲身上去,伸手就捂住她的嘴巴。
“你做什么?!”
郝韵猛地抬头质问。他的行为,看起来十分怪异,为什么要捂住姚芷玥的嘴?难道,到了这个时候,他还想着占便宜的事情?
“你想她死吗?”队正急急道:“快来帮忙!我听人说过,落水的人一旦笑了起来,就离死了不远了!”
他也不想管这闲事,但若姚芷玥当真有个万一,他又何必跳下去救她一回?
“啊!不能笑不能笑!”郝韵一声惊叫,忙伸手前来帮忙。
桥上一片混乱,权墨冼皱着眉头,缓缓走了过来。瞧见一名赤着上身的男子,半跪在地上,捂住一名女子的嘴,这是在做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