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平一路走过去,金属敲击的声音兀自不停,只见一队人马正从总坛的牌楼处走过来,约莫有三四百人之众。
山腰上,依稀可以看到千百号人马正低头猫腰,奋力向崖顶攀登,距离崖顶十余丈外,每隔十几米设置了一道大铁门,总共设置了三道大铁门,作为日月神教总坛的三层屏障。
此刻,这三道铁门竟然都门户大开,任由这千百号人马陆续攀登上来。过了三道大铁门后,还有一道大石门,地上放着一只大竹篓,一次可乘坐三四十人,待人员上满之后,只听三声锣响,竹篓缓缓升高。原来这竹篓上面连着绞索绞盘,用数十根牛皮搓成的指肚粗细的绳索悬挂着,用人力转动绞盘,便可以将竹篓绞上去。
楚平心中一阵惊疑不定,不知道黑木崖上到底发生了什么状况,前些日子,各个堂口刚从崖顶离去,现在又有这许多人马突然登上崖顶,不能不让人心中生疑。
楚平冲着距离最近的一队人马走过去,待看清了对方的衣着相貌后,不由地倒吸了一口冷气。
“坏了!丐帮的人怎么突然出现在了这里,现在日月神教的总坛十分空虚,自己除了一身内功外,再无傍身的武功招数,这可坏了菜了!”楚平的脸色都变了,只见这三四百号人一个个都衣衫褴褛,头发乱的像鸟窝似的,这不是丐帮的弟子,又是什么呢?
事已至此,楚平身为一教之主,总得硬着头皮去面对,当即整了整衣冠,大踏步向着人群走去。
这几百号人散乱地站在原地,有的人已经注意到楚平正快步走了过来,却一副麻木不仁的神情,看上去没有丝毫的异样。
“各位远道而来,来我黑木崖,所为何事?”楚平眨眼间就来到人群前方,淡淡地问道。
这时,几个身着黄衣的教徒匆忙赶来,厉声呵斥道:“教主驾临,还不赶紧跪下叩见!”
人群看到黄衣教徒,犹如老鼠见了猫,吓得连忙跪倒在地,嘴里支支吾吾,不知道该说什么,一个个吓得浑身筛糠不止。
楚平站在原地,已然凌乱在风中,心中有一句麻麦皮,差点就破口骂出。
有没有搞错,这些衣服破烂不堪,比乞丐还要悲惨三分的家伙们,竟然都是日月神教的教众?
楚平凝神仔细一看,只见这些人身上的衣服全都皱皱巴巴的,打了十七八个补丁,有的部位更是补丁上面打补丁,连衣服本身的颜色都看不见了。
但是,毋庸置疑,这些人身上穿的,无一例外全是日月神教的教服。
“咳咳,你们一个个的,怎么混成这副惨样子?”楚平看着这帮人,就一阵脑眼子疼,这还是自己印象中高大上的日月神教吗,画风转变的也太快了吧。
人群一个个低着头,没有一个人敢站出来回话。这时,一个黄衣教徒走到楚平身边,附在他耳边轻声说道:“外放的堂口平日里见不到教主,一身教服还是刚入教的时候发的,短则七八年,长则二三十年,再好的衣服也搁不住这么长时间……”
“给他们每人做一身衣裳,这个样子要是见到了各大门派,岂不是把日月神教的脸都给丢尽了!”楚平皱着眉说道。
黄衣人神色怪异,犹豫了一下说道:“这次搬迁安置各个堂口的上万名教众,花费了不下30万两银子,现在账上只剩余几千两银子了……”
楚平感到胸口一阵发闷,眼前一瞬间竟然有些发黑,差点没直接背过气去。
楚平当初想的实在是太简单了,只考虑把与东方不败关系密切的堂口全都支开,再把外放的堂口全都调集到黑木崖上,哪想到这是涉及到一两万教众的搬迁,整个过程中人吃马喂,银子花的跟流水似的,眼看着把日月神教这些年攒下的这点家底都败的差不多了。
“等等,本座想静静……”楚平用大拇指按压着太阳穴,心中宛如一万只草泥马在各种肆意狂奔。
“静静是哪位?”黄衣人心中虽然疑惑,但是也没有冒冒失失地直接脱口说出来,准备等楚平离开后,再向各个堂口旁敲侧击地打听一下,这个名叫“静静”的女子,到底是谁。
楚平看着乌央乌央的人群正陆续往黑木崖上面攀登,随口问道:“这次外放的堂口,总共有多少人回到黑木崖?”
“一万六千七百八十三人。”黄衣人小心翼翼地说道。
楚平感到自己的脑袋“嗡”地一下,差点炸开了:“之前驻守黑木崖的16个堂口不是才五六千人吗,怎么外放的16个堂口这么多人?”
黄衣人吞吞吐吐地说道:“这个……外放的堂口向来不限制招收教众的数量,人员向来都比较冗杂,人数确实远多于驻守黑木崖的堂口。”
一万六千多人,这就是一万六千多张嘴啊!就算天天吃糠咽菜,账上的这几千两银子,也支撑不了几天了。
“教主,距离端阳节还有些时日,不如安排人手去周边的市镇打打秋风,以解燃眉之急。”黄衣人显然看出来楚平的担忧,提议道。
“端阳节?打秋风?”楚平不解地看着黄衣人。
“一年里,每逢端阳节,中秋节,春节,各处依附于神教的江湖闲散人士,都会有些心意上供,每次总有个二三百万两银子进账,足以支撑日月神教总坛的各项花销。现在距离端阳节还有一个多月,黑木崖上每天的花销,不下一万两银子,算下来还有四五十万两银子的缺口,不如去周边市镇的大财主那里打打秋风,凑他个几十万两银子,也好解了总坛的燃眉之急。”黄衣人显然是日月神教总坛的管家一类的人物,对各种账目和花销十分熟悉。
楚平听到这番话,脸上的神情渐渐地冷了下来,沉吟了一会,说道:“如此一来,我们日月神教,岂不真成了打家劫舍的强盗,和那些江湖中的下三滥,又有什么区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