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告诉一下如烟和如意,准备一顿丰盛的晚餐。”
楚平把自己亲手缝制的布偶手办悬挂在婴儿床上,正好就在盈盈的头顶上方,只要一睁开眼就能看到。
盈盈显得很开心的样子,小脸蛋上洋溢着天真烂漫的笑容。
楚平伸了个懒腰,一身轻松地走了出去。
整个黑木崖显得空荡荡的,大部分的堂口都已经按照楚平的命令各自奔赴远方,去阻击来犯之敌。
留守在黑木崖的亲属家眷们则是人人自危,一个个都乖乖地宅在家中,生怕在非常时期给自己和家人招来横祸。
悬崖前方,一个身穿白袍的男子怔怔地盯着远方西斜的残阳发呆。
天地之间,这个茕茕孑立的身影愈发显得孤独和冷傲,好似对这尘世都已经失去了眷恋。
“向兄弟。”
楚平迈步走了过去,每走一步,都显得犹豫而又郑重。
“教主?”
白袍男子正是向问天,他回过头,略显错愕地看着楚平。
一个曾经的绝顶高手,突然间武功全失,这个打击无异于釜底抽薪。失去了武功也便失去了生存和立足的资本,自然也就失去了江湖豪客的尊严和存活下去的希望。
“恢复的如何?”
楚平对向问天多少有些愧疚,毕竟对方的武功全失,与自己有最直接的关联。
自己最死忠的属下,却成为了自己治疗内伤,重振雄风的牺牲品。
老实人和忠诚下属吃亏的事例,在这武侠世界中也是与现实中一般,怎能不让人心寒?
“多谢教主关怀,属下已经是废人一个,留在黑木崖只能成为拖累。”
向问天惨然一笑,孤独无助的笑容比凄冷的雨夜还让人心碎。
“只要本座还有一口气,不会让那些宵小之徒在你的头上动土。”
楚平的面容微微一颤,淡淡地说道。
“教主……复兴神教之事任重而道远,岂能被属下这微不足道之人拖累,误了大事。”
向问天坚定地摇了摇头,眼神中充满了决绝之意。
“你要做什么……”
楚平的心中浮起一丝隐隐的寒意,声音都略微有些发颤。
“属下要退出江湖。”
向问天凝视着远方的天际,眼神中散发着冰冷的寒意。
“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人就是江湖,你怎么退出?”
楚平的声音低沉了下来,说话的腔调中带着一丝让人捉摸不透的韵味。
“人就是江湖,我怎么退出……”
向问天低着头,喃喃自语道。
忽然,向问天的双腿用力一蹬,直挺挺地冲着万丈悬崖的下方一跃而出。
“你——”
楚平空负一身绝顶内功,却对轻功和武功招式一窍不通,仓促之间根本就无力解救跳下悬崖的向问天。
“教主——若有来世……”
向问天一边飞速地下坠,一边大声吼道。
可惜,他的内力已经荡然无存,只能听到前面半句话,后面的说话声音完全被山崖之间呼呼的风声掩盖住了,什么也听不见了。
“就这么死了……”
楚平微微有些愣神,站到悬崖旁边,向下俯视。
崖高万丈,深不见底。
楚平只能看到郁郁葱葱的树木,其他的什么也看不见了。
即使身负绝顶轻功的武林高手,这样径直从崖顶跳下去,也是九死一生,更何况向问天已经是武功全失,形同废人,这样跳下崖顶,根本就是十死无生了。
对于武林人士来说,武功就是他们的生命,如果失去了武功,就相当于被夺去了生命。
这一刻,楚平陷入了短暂的沉思,对于武侠世界又多了一层深刻的理解。
虽然这个道理看上去稀松平常,好像一个三岁孩童都能想的到,可是当一个活生生的例子就在自己的面前上演,带给人的心灵震撼才是深入骨髓的,让人终生都难以忘怀。
“教主。晚饭准备好了,请您移驾用膳。”
如烟的声音显得格外空灵悦耳,让楚平的心神为之一振。
“多备一副碗筷。本座,要为向右使践行。”
偌大的一张餐桌,珍馐美味数不胜数。
餐桌上只摆放了两副碗筷。一坛60年陈酿的三锅头汾酒,还未拍掉泥封,就散发出了馥郁芬芳的酒香,让侍立在餐桌两侧的如烟和如意都有些如痴如醉。
“倒酒!”
哗哗的酒水顷刻间盈满了楚平面前的酒碗。
“怎么不给向右使满上?”
楚平双眉一轩,横了两个丫鬟一眼。
如烟和如意对视了一眼,神情显得错愕至极。
给向右使预留的座位依然空空如也,何来给他的酒碗满上的道理?
疑惑归疑惑,向问天的酒碗也很快斟满了芬芳四溢的陈酿汾酒。
“向兄弟,第一碗酒,本座要先敬你。神教上下,数你我二人情义最厚,名为上下级,实为好兄弟!”
楚平说出这番话,竟有些泪眼婆娑,咕唧一口把酒碗中的汾酒一饮而尽。
浓郁的酒气瞬间在楚平的鼻腔和胸腔中爆棚而出,从食道到胃里,犹如一条火线在燃烧,腾地一下,好似整个身子都被这酒精度极高的陈年白酒给点燃了。
“第二碗酒,本座还要敬你。每次本座遭遇凶险,都是你毫不犹豫地挺身而出,哪怕引火烧身也绝不皱一下眉头。”
楚平轻叹一声,仰起脖子,再次把满满一碗酒一饮而尽。
第二碗酒下肚,楚平感到自己的五脏六腑都好似有一团火焰在熊熊燃烧,整个人已经进入到一种朦朦胧胧,似醉非醉的状态。
“教主。饮酒伤身,请您三思啊。”
如烟已经许久未曾见过教主如此喝酒了,更何况是这种陈年老酒,酒劲比普通的白酒大了两三倍。
这两碗酒空腹喝入肚中,足足有一斤白酒之多,在体内发挥出的酒劲,更是相当于喝下去了两三斤寻常白酒。
“这第三碗酒,你却应该敬本座。本座……拿你当兄弟,你却舍本座而去,理应自罚一杯……”
楚平说着话,舌头都有些大了,神智也开始有些不清醒。
“你喝啊……你怎么不喝?好啊,你不喝……本座替你喝!”
楚平站起身,摇摇晃晃地走到餐桌对面,双手端起向问天的酒碗,咕唧一口,尽数灌入嘴中。
“好酒……好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