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一指急匆匆赶来时,依然是一副摇头晃脑的样子,十分滑稽。
楚平示意如烟和如意回避,将平一指独自留在房中。
“三尸脑神丹的炼制,一直是亲自经由你的手,没错吧。”
楚平此刻一身通泰,整个人神清气爽,顾盼之间自然生出别样的威严。
“教主,属下兢兢业业,绝不敢有丝毫疏忽。”
平一指信誓旦旦地说道。
“这些年,你炼制丹药时,是否发生过什么异样?”
楚平呷了一口香茶,微闭着双眼,装作漫不经心地问道。
“异样?这些年,属下一直按照教主的吩咐,严格炼制每一颗丹药,没有一丝一毫的纰漏,也没发生过什么异样。”
平一指摇晃着大脑袋,伸出一根食指,在脑门上有节奏的敲打着,似乎在冥思苦想着这些年炼制丹药过程中发生的一些细节。
“咦?有一件事情倒是有些奇怪,但是也说不上有什么奇怪。”
平一指好像想到了什么,嘟嘟囔囔地说道。
“哦?不妨说说看。”
楚平的眼睛一亮,问道。
“炼制丹药时,无论多么的细致精心,总会出现残次品和废品。不过,这几年时间,残次品和废品的数量总是比前些年多那么几颗,每次还得重新做好几颗,补上差缺的数量。或许,是属下年纪大了,老眼昏花了,这也不算上什么怪异。”
平一指用手搔着头,面露尴尬之色。
一直以来,平一指的医道之精不但冠绝日月神教,在江湖中也是堪称天下第一神医,因此对自己炼制丹药出现残次品这样的事情,便有些讳莫如深,如果不是楚平坚持让他回忆,他是绝不可能承认的。
“这些残次品是如何发现的,是你炼制完了就立刻发现了吗?”
楚平的心情略略有些激动,因为他感觉自己已经比较接近事情的真相了。
“三尸脑神丹的使用和存储非同小可,除了教主之外,只有两位光明使有资格经手。这些年,向右使对教中事务漠不关心,分发和使用三尸脑神丹的重任,就落在了东方副教主身上,残次品便是他在使用时发现的。”
平一指交待道。
哼!东方不败,果然被我抓到了狐狸尾巴!
楚平在心中一阵冷笑,接着问道:“后来补充炼制的那些三尸脑神丹,和之前使用的毒虫是一样的吗?”
“毒虫是云南五仙教培育的,根据神教的需求定期上供。一般来说,发现残次品已经是一两个月之后的事情了。因此,后来用来炼制三尸脑神丹的毒虫,是最新提供的一批,与之前的毒虫已经完全不同了。”
平一指笃定地说道。
“每一年后来炼制用于补缺的三尸脑神丹,你那里可有使用毒虫的记录,是否可以调制出相应的解药来?”
楚平问到这一步,索性把话题挑明了。
“怎么……那些三尸脑神丹,被教中的重要人物误服了吗?”
平一指瞪大了眼睛,声音都有些发颤。
在楚平提及此事之前,平一指在心中一直以来都有些隐隐的不安,却因为平日里事务繁忙,只在心中微微打个转就被抛到脑后。
这些日子里,教主突然性情大变,先是在练功房中当众下令拿下东方不败,随后更是在朝议厅中和东方不败针锋相对,说是派给他一个至关重要的任务,但是明眼人都知道这是找借口把他远远地支开。
总之,教主和东方不败之间的蜜月期陡然崩塌,二人几乎是一夜之间走到了剑拔弩张的地步。
种种迹象表面,东方不败上报三尸脑神丹的残次品数量,并要求平一指补充炼制,这样的行为十有八九是精心策划好的阴谋。
“属下这些年来,只是配制一些在端阳节之前抑制毒虫破壳而出的药物,从未配制过解毒的药物。想要彻底解除三尸脑神丹之毒,需要请五仙教的圣女亲自过来,与属下一同揣摩每一种毒虫的毒性,方能配制出五行相克,以毒攻毒的解药。”
平一指此刻已经是汗水潺潺,知道自己无形之中助纣为虐,已然铸成了大错。
“好吧,那就飞鸽传书,让五仙教的圣女过来,与你一同研制解毒灵药。此事务须严守秘密,如若走漏了风声,哼!”
楚平冷哼了一声,面容肃然。
“多谢教主宽宏大量,属下定当肝脑涂地,戴罪立功。”
平一指忙不迭下跪谢恩。
“对了,向右使怎样了,本座去看看他。”
楚平这次把平一指招呼过来,其实还有一个目的,就是借机去看望向问天。
“向右使依然人事不省,不过服用了镇心理气丸之后,已无生命之忧,属下依然在苦思冥想治病的良策,暂时没有什么头绪。”
平一指脸庞微微一红,自己这个江湖中赫赫有名的杀人名医,却连连出现有损威名的糗事,着实有些汗颜。
二人一路前行,沿着一条小路转入一个山坳。经过十几株大柳树,只见一条小溪畔有几间瓦房。
这几间瓦房与楚平的教主府邸相比,显得寒酸矮小,却收拾的极为干净整洁,别有一副山野隐士的风范。
“教主第一次大驾光临属下的寒舍,未曾做好恭迎的准备,请恕属下唐突了。”
平一指看着这几间瓦房,眼神中透出一缕异样的神情。在这艺术高超的怪医眼中,第一次浮现出了家的温情。
“教主,这边请,左边这两间是属下的医馆,右边这三间则是舍下。”
二人走进左边第一间房中,只见房内明晃晃的点了七八盏灯,正中间摆放着一张大床,穿上仰卧着一个全身赤裸的男子。
这名男子的面部,前胸,四肢的主要穴位上,插着密密麻麻的银针,显然正在用针灸的方式来控制全身经脉中杂乱不堪的内息。
这名赤裸男子,正是向问天。
只见他双眼紧闭,嘴唇微抿,如果不是看见他的胸前微微起伏,还以为他已经死去多时了。
楚平看着向问天这副光景,眼圈微微有些发红。
“向右使?向问天?”
楚平走了过去,伏在他的耳边轻声呼唤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