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到这里,他的情绪略微有些低落,看着唐三的目光也多了几分什么,确实,从外面那村子的规模就能看出,最多几百人而已,依附昊天宗的附属已经如此之少,可见宗门现在的处境艰难。
唐三眼神微黯,他当然明白这兄弟几个看自己目光变化的原因,昊天宗变成今天这样,虽然不能说全部都是父亲的责任,但父亲也是责无旁贷。
左手一翻,黑光涌动,尺长昊天锤已经出现在掌握之中。
唐龙三兄弟已经知道唐三是双生武魂,现在主修地并非昊天锤,到没什么。但那两名守门地直系子弟就不这么看了。他们原本以为和唐龙三人一起来,唐三实力肯定相当不多。
可看到他那昊天锤上竟然连一个魂环都没有。
原本尊敬的目光顿时变地淡漠了几分。
魂师界,尤其是魂师宗门,实力往往代表着很多东西。尽管他们没说什么,但目光已经变得怪异起来。
唐龙没好气的拍了其中一人一巴掌,“看什么看,还不让开。”
“是。”两名弟子这才让开,但心中暗想,难怪以前没见过,原来不过是个银样蜡枪头,样子倒是不错,可惜没什么实力。
进入大门,里面首先是一个敞亮的大院子,后面才是高大的石质建筑,唐龙向唐三介绍道:“宗门直系子弟上下四代人,加起来约有二百多。我们算是第三代。也占据了最多的人数,差不多百余人。这里是前院,一般宗主让大家集合的时候才用的到。后院更大,那才是咱们修炼的地方。宗门注重实战,每个月三代、四代子弟都要在长老们的监督下进行实战演练。从而以实力进行排名。”
年纪略小的唐玉笑道:“老大已经连续几年都是咱们三代首席了。他是怕你来了抢了他的位置,所以之前才给你脸色看啊!”
唐龙哈哈一笑,用力的拍了拍唐三的肩膀,“不瞒你说,我是真有这个想法。兄弟,回头咱们切磋切磋。”
“我怎么可能是大哥的对手,还是不用比了。”
唐三何等聪明,心里跟明镜似的,他知道,这三代首席,肯定与今后宗主继承有着很大关系。他对于昊天宗宗主的位置从来都没多想过,只是希望凭借自己的力量能够帮得上宗门。
更何况,自己来认祖归宗更重要的是替父亲恕罪,可不是来争强好胜的。
唐龙脸色一变,严肃的道:“兄弟,这可是不能客气的。回头你就明白了,走,咱们赶快去见宗主。估计他们等得久了。唐玉,你去和四叔说一声,外面铁索桥的事可别耽误了。”
“好。”唐玉转身而去,唐龙和唐天带着唐三进入了昊天宗的主建筑。
昊天宗的建筑并没有半分奢华的感觉,但也说不上简朴,整体最大的特点就是厚重二字。
进入宗门主建筑,也就是那座城堡一般的所在,穿过宽阔的厅堂,从内侧楼梯蹬上二楼。
路上看到不少昊天宗子弟,一律都是灰衣装束,唐龙兄弟带着唐三来到二楼最内侧的一座拱门前停了下来。唐龙抬手在门上拍了两下,“宗主,我们将唐三带来了。”
“进来吧。”低沉浑厚的声音从房间内响起,听在唐三耳中,却出奇的亲切,因为这声音和父亲唐昊至少有八分相像。
唐龙推开房门,向唐三使了个眼色,这才率先走进,唐天却没有跟进去,而是站在门口。
这是一间足有百余平米的屋子,里面的摆设很简单,宽阔的桌案,覆盖了两面墙壁的书柜,还有两张长条沙发。
唐三一眼就被桌案后那魁伟的身影吸引住了。
身材高达两米开外,虎背熊腰,刀削斧凿一般的面容,花白短发。
同样也是简朴的灰衣,但他站在那里,整个人就像是这座城堡的核心一般。
两米的身高或许并不算特别高大,但如果非要让唐三用一个词汇来形容面前这个人,那么,他只能想到巍峨二字。
父亲的双眼是浑浊的,那是旧伤所致,而眼前这分明与父亲有七、八分相像的男子看上去比父亲还要年轻几分,他那炯炯有神的双眼目光如炬,一下子就盯视在了唐三身上。恢宏博大,没有任何掩饰的狂放气息铺天盖地而来,巨大的压力一下子就笼罩在了唐三身上。
但巧妙的是,这份压力却绕过了唐龙。一点也没作用在他身上。
唐龙实力不弱,赶忙让过一旁脸色微变。再看唐三时,目光中不禁多了几分焦急。
可令唐龙惊讶地是,唐三步入房中,面对那扑面而来的压力,神色间竟然没有丝毫变化,双脚隐隐形成丁字站立,腰板挺的笔直。脸上的优雅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脸尊敬。
双膝弯曲,唐三身上隐约可辨,能够看到一蓝一白两层淡淡的光芒浮现在皮肤表面,噗通一声跪倒在地,向桌案后那释放出恢宏气息的男子拜了下去。
“唐三参见宗主。”简单的六个字,每一个字从他口中吐出都极为清晰,也非常连贯。
唐龙地瞳孔有些放大了,这家伙真的是人类么?面对宗主如此强力的威压。他居然还能改变自身动作跪拜,更能开口说话。
难道,他的实力真的比我还强?
其实,他又哪里知道唐三此时承受的压力有多么恐怖。
那巨大的压力就像是一座高耸入云的山岳,压迫的他无法喘息。此时看上去唐三很平静,可实际上他的身体也已经全部绷紧。
唐三此时就像是在瀑布下练锤一般承受着那巨大的压力。
他的每一个动作,其实都是寻找到了面前压力中薄弱之处,通过这些动作来减少压力对自身的压迫。
至于他说出地那六个字,则是用内力喷出成音。
桌案后男子目光一敛,所有压力瞬间消失。唐三只觉得身体周围一空,仿佛整个人的力量都被抽干了似的。如果不是在瀑布下练久了极其稳定的下盘,恐怕这一下他就要扑倒出丑。但他终究还是稳定住了自己的身体,上身略微的晃动了一下,却依旧保持拜倒在地的样子。
“起来吧。”浑厚地声音从那男子口中传出。没错,这个人就是昊天宗当代宗主,唐昊的嫡亲大哥,唐啸。昊天宗一门双斗罗的另外一位。他的封号为啸天。
唐三没有立刻起身,而是用力的向唐啸叩头三次。额头与地面接触,发出咚咚咚的三声。
唐啸眉头一皱,看着唐三开口说道,“你这是干什么?当初你爸爸的事也不能都由你来承担。”
他自然都明白唐三这三个响头是为了唐昊向唐啸磕的。
站起身的唐三垂首而立,“父债子还,天经地义。宗主,我愿为父亲承担一切责任。”
唐啸从唐三进门之后,脸上地神色就有些阴晴不定。听他这么一说。唐啸猛的一掌拍在面前的石桌上,怒喝道:“你承担的起么?”
哧的一声轻响。唐啸面前的桌子悄无声息的坍塌了,竟然就那么化为了一地粉末,而偏偏并未影响到周围的一切。无形中,他已经展现出了自己精深而恐怖的修为。
唐龙站在一旁暗暗咋舌,那可是两吨最坚硬地花岗岩直接雕琢而成地桌子。拍碎并不难,难的是让其在无声中变成粉末。
唐啸瞪了唐龙一眼,“你吐什么舌头?出去,到后山做一张桌子弄回来。弄不好不许吃饭。”
“啊?”唐龙一脸地苦相,看着唐啸却又不敢反驳。
唐啸眼睛一瞪,“还让我重复么?”
“我去,我去。”唐龙在三代弟子面前威风的很,可在唐啸面前却温顺的像只猫。赶忙跑了出去。
唐三再次跪倒在地,“我不知自己是否承担得起,但我愿用这条命为宗门效力,尽自己一切能力为宗门效命。”
唐啸转过身,推开身后的窗户,右手一引,地面上的石粉竟然就那么被牵引而起,飞逝于外面空中。
“自己的事,竟然让一个孩子来承担。唐昊啊唐昊,你真的要一直逃避下去么?”
听着唐啸的话,唐三眼前不禁浮现出父亲那残肢断臂的萧索,“宗主,父亲不是逃避。他说,他无颜面对宗门。没有回来的权力。”
唐啸的声音不可遏止的有些颤抖了,“他还好么?”
唐三默默的点了点头,“父亲很好,他每天都陪在母亲身边。准备以此度过余生。”
“陪在你母亲身边?”唐啸猛的回过头,唐三清晰的看到,他的眼圈已经有些发红了。
唐三道:“母亲去世后,化身蓝银草。父亲始终陪伴着她。”
唐啸愣了一下,深吸口气,“或许,这是他最好的归宿吧。”这一刻,他仿佛苍老了许多,看着唐三的目光也渐渐的柔和下来。
光芒一闪,唐三手中已经多了那长条黑匣,双手将其托起,“宗主,这是父亲让我带来的。他说,这是他唯一能够为宗门做的一点事。”
唐啸抬手一挥,轻松的做了一个隔空摄物的动作,沉重的黑匣落入他掌中仿佛轻若无物。手指轻弹,黑匣开启,当那庞大的能量充斥在房间中,当匣子内的两块魂骨出现在唐啸眼前时,他不禁脸色大变,须发皆颤。
唐三只觉得眼前一花,唐啸就已经来到了他面前,一把抓住唐三胸前衣襟,将他拉到自己面前。唐啸几乎是颤声说道:“唐昊,昊弟他,他……”
唐月华此时也已经看到了长条黑匣中的两块魂骨,脑海中一片空白,呆呆的站在那里,泪水不受控制的流淌而下。
“父亲说,如果他不这样做,就无法安心的陪伴母亲度过余生。父亲的旧伤危机也通过断肢解除了。宗主,您……”
“叫我大伯。”唐啸怒喝一声,震的唐三耳朵一阵发麻。
“大伯。”这一刻,唐三的身体与唐啸接触着,他能够清晰的感受到唐啸情绪上的剧烈波动。虽然几十年不见了,但他对父亲的那份兄弟之情却没有丝毫降低。
啪的一声,唐啸合上黑匣子,同时松开抓住唐三前襟的手,“小三,你父亲是这样叫你吧。”
唐三点点头。
唐啸的目光渐渐变得平静下来,“你知道么,其实,我从来都不认为他做错了什么。如果阿银选择的是我,或许我会和他做同样的事,甚至比他还要激烈。所以,今后不论别人怎么说,我都不希望唐昊的事成为你的负担。为宗门尽力,是你必须要做的,但不是因为你父亲的事,而是因为,你是宗门的一份子。”
唐三感觉到,自己胸口处仿佛哽住了什么,低下头,用一种特殊的深切说道:“谢谢您,大伯。”
唐啸看着唐三,目光中多了几分变化,“你长得像你妈妈,但性格却更像你爸爸。或许这样做,昊弟心里会舒服一些。明天我会为你举行认祖归宗仪式。”
“月华,进来吧,我知道你听的见。”
此时,一个美妇人从门外走了进来,正是唐三的姑姑,唐月华。
唐月华擦擦眼泪,眉头微皱,道:“大哥,你不需要和宗门长老们先打个招呼么?毕竟,他们……”
唐啸向她摆了摆手,“你去安排吧,我有分寸。与其私下通知倒不如摆在台面上。你先带小三去休息吧。小三,明日认祖归宗仪式,记住,昊天宗与外界不同,更不是用你从你姑姑那里学到的礼仪就能在宗门站稳的。我送你两个字,强硬。在这里,实力就是话语权。想代替你父亲多为宗门做事,首先你要用自己的实力向宗门证明你。否则,你什么都做不了。”
带着唐三出了宗主房间,唐月华还没从悲伤中恢复过来,试想,当初的二哥是何等英姿勃发,斗罗大陆最年轻的魂斗罗,在被围攻中击杀教皇的壮举令武魂殿蒙受了前所未有的耻辱。可现在的他,却自残身体,再不复当年之勇,只能在山野间等待生命终结的那一天。这是何等悲凉的结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