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开旭?江然在自己的记忆中搜索了一下这个名字,发现他并不认识一个叫做杨开旭的人,甚至完全没听说过这个名字。
他并不认为一个人做梦会让其他人来当主角,杨开旭这个名字未必是真的,在梦里给自己取一个更好听的名字,似乎也不是很少见。
不管怎么样,想要确定这个人是谁很简单,只要与他见上一面就行了!
所以江然在这名主教传道完毕准备回教堂的时候,装作一名虔诚的信徒找上了他。
“不知道可否见教主一面,我心里有些困惑想要得到答案。”
“教主不会轻易见人,如果你有什么困惑,不妨说给我听。”
主教双手合十,微微一拜,嘴上却是拒绝了江然的要求。
每天想要见教主一面的人简直是太多了,若真是一个一个见,那他们这教主也别干其他的事情了,而且大多数都是些鸡毛蒜皮的小事,交给他们这些主教来处理即可。
“我的困惑,必须得要教主来为我解答才行。”
主教紧接着摇了摇头:“不妨你先跟我说说,如果实在是一道难题,我再去通知教主也不迟。”
但实际上,他根本没把江然的话放在心上,让自己的问题显得足够重要,显得足够有分量,才能有会见教主的资格,这是信徒们惯用的伎俩。
以前也有过先例,只不过进去的人问的也都是一些大众的问题,比如怎么样才能让老公接受她和前任的孩子,小孩藏在家里什么地方才不会被发现,毒死一个成年人需要几颗耗子药等等......
所以渐渐的,主教们也就流传下了一个规矩,但凡自己能解决的事情,绝不去叨扰教主。
“这是一个哲学性的问题,困扰我许久。”江然看主教并没有一点想要去通知教主的意思,也就随口现想了一个问题。
“假设有一座教堂,那是神的象征,只不过,只要是建筑终究都会老化,于是教堂每过一段时间就会经过一次翻新。”
主教点了点头,这是很正常的情况,没有哪座教堂可以永久存在于世上,翻新与维修是必然的事情,只是他不明白江然为什么要与他说这些。
“那么既然教堂每过一段时间就会更换掉那些老化的部件,那么终有一天整个教堂的所有部件都会变成全新的,不再是最初的那个教堂。”
“那么请问,现在的教堂还是曾经的那个教堂吗?如果不是,是从什么时候开始不是的呢?”
没错,这正是忒休斯之船的修改版,江然将船换成了教堂,但是问题从本质上来讲还是同样的。
主教的脸色逐渐变得难看,他开始在脑海中推演,可是原地站了半天仍然没有说出一个字。
“这......”
过了好一会儿,他才挤出一句话:“应该还算是原来那个教堂吧?”
江然能够听出他语气中极度的不自信,于是立马追问:“部件已经全部被更换,也就是说现在的教堂完全是一座全新的教堂!”
“那么假设把所有的旧部件收集在一起,再次组成一个教堂,既然主教你说这个新教堂就是原本的教堂,那么这个由旧部件组成的教堂又算是什么呢?”
“这这这......那,不是?”
主教已经完全被带进了江然的思维。
“不是吗?好,那么是从什么时候开始不是的呢?”江然笑了笑,“是完全被替换的那一刻?还是说替换了一半的时候?亦或者——只要有一个部件被翻新了,那它就不是原来的教堂了?”
主教感觉自己的脑袋已经要炸了,江然只听见他不断在念叨教堂什么什么的,早已经汗流浃背了。
“如果主教你实在无法回答的话,那就请通报教主一声吧。”江然故作叹气的模样,“如果不能得到这个问题的答案,我是茶饭不思,夜不能寐,无时无刻心里都在想这个问题!”
主教表示理解,因为现在他就是这个样子。
“我会去通报教主的,还请你稍等片刻。”
主教自己也想弄清楚这个问题的答案,就不得不去问教主了!走在路上他也在不断思考这个问题,可无论怎么想,始终想不出一个满意的答案。
似乎无论选择是还是不是,在逻辑上都有点说不过去。
主教顺着白色的走廊走进教堂最深处房间,轻轻敲响了门。
“门没锁,进来吧。”
“是,教主。”
主教推门而入,随后又将门给关上。
教主居住的房间并没有多么的华丽,就像是一间普通的房间一般,随便摆上一些不起眼的装饰物,一张桌子,一张椅子,也就组成了这里。
那是一个跟外面雕像有九分相似的男子,他穿着一身白色的衣衫,端起茶杯,抿了一口茶。
“说来惭愧,今天我遇到了一个我也无法解答的哲学性问题。”
“哦?连你也无法解答吗,说来听听。”
主教也就将江然之前提过的问题复述了一遍。
杨开旭只是笑了笑:“不过只是一个悖论而已,利用前人的智慧罢了,我看那家伙根本就不是想得到答案,只是来耍一耍你我而已。”
“悖论之所以是悖论,就是因为怎样都得不到完美的解答,总能从中挑出一些刺来,就如同上帝也制造不出自己举不起的石头一样。”
“就算是神也并非全知全能,更何况是人呢。”
主教点了点头:“原来是在耍我!我说我怎么想不出答案?这种问题根本就没有答案吧!”
“我现在就让他走!不对,这个不敬教主的人,一辈子都别让他再进教堂了!”
“不,你带他来见我。”
“为什么,教主?”
“你不用管,只需按照我所说的做即可。”
杨开旭再次端起茶杯,慢慢抿了一口。
江然在门口等着,终于见主教走了回来,只见主教恶狠狠的瞪了他一眼:“你是在耍我?”
“这你可冤枉我了。”江然笑了笑,“我可是真的在诚心发问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