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点,我去餐厅吃午饭的时候,阿忠端着他的餐盘坐在我身边,悄悄对我说道:“宝爷,你今天到底在等什么呀?张管事,他说你今天估计就被放鸽子了。藏馆里可没有让总管足足等了两个小时的。”
“那东西值得我等两小时。”
“什么东西啊?能让你这在大宅里上班的都看上眼了。宝爷,什么时候带我去大宅里见识一下啊?我听说,任先生这次准备在藏馆里调两个人去大宅那么,负责清点记录什么的。你就让我去见识一下吧。”原来这就是他的目的啊。
“大宅那边你不是去过了吗?怎么还想去啊?”
“之前我就在那竹林里看着卷扬机,里面我可真没好好看过,加上这一次不是重建的吗?听说任先生有意要一批龙脊背放大宅里封存起来。要是不能调去大宅的话,那些好东西,一辈子都难看到了。”
“行了吧,你别想了,这次调去的都是快退休的好人家。”
“老人家能做几年啊?”
我看看四周没人注意到我们了,我才压低着声音说道:“那工作,其实就是大宅里擦桌子擦椅子,随便擦擦花瓶毛笔架茶杯什么的。就跟家里打杂的是一个性质的。你可别傻乎乎的挤着去了。而且那地方,离市区远,你连女朋友都没有,整天就在那里面对着老阿姨,你不憋闷死啊?是朋友我才跟你说实话的。”
他点点头,表示明白了。不过我就奇怪了,这件事我和任千沧也就商量过一次,这段时间也挺忙的,阿忠怎么就得到风声了呢?果然,藏馆里就是一部男人的宫斗剧。
吃过饭我还是在那接待室里等着,不过我的心已经浮了。从那老太太昨天的表情来看,她应该不会骗我呀。而且她是知道任家的人,任家的背景她肯定了解。她要是不打算把那镜子出手的话,昨天也不会说那样的话。
我手里把玩着的,从我的毛笔换成了那把特别的匕首。这把匕首跟我之间,有着很特别的联系。它之前几乎是杀了我,也吸走了我身体里的气息。就算我现在没有鬼手印了,我还是能感觉到这个匕首的脉动。它似乎也能感觉到我的不安和焦躁。这种被人察觉内心的感觉很不好,这也是我之前一直封着它在仓库里的原因。暗中人既然能把它砸给我,那一定是熟悉我,还能任家有关系的人。送到了我的面前,我还能不拿着吗?
我狠狠地压下了那把鬼匕首,自言自语的说道:“没事?大不了我明天再去他们家。”
我刚说完这句话呢,接待室的门就打开了。阿忠带着那老太太,就站在门外。阿忠说道:“老太太,计总管在这里等了你一天了。我去给你们换壶茶。”有外人在,他也叫我一声计总管。
老太太颤巍巍地走了进来,一边说着:“不用了,我就坐一会儿就走。”
阿忠关上了接待室的门,我站起身来,为这位老太太移好椅子,看着她坐下。毕竟年纪大了,过来一趟也不容易。
老太太说道:“我昨晚就在那里想着,任家的总管怎么可能像你这么年轻呢?你不会是个骗子在骗我吧!所以今天早上,我也就没来。在家里等到了中午,想想,又坐车过来了。就想着你要是不是任家的总管,我转身就走。”
我低头笑了笑:“我并不是藏馆这边的总管,我是大宅那边的。老太太知道任家大宅吗?您既然知道吴叔,我想您一定知道大宅的事。”我边说着话,边把花茶推到了老太太面前。今天为了等老太太,我特意让小妹准备的。这茶凉了也能喝。
老太太没有回答我,她颤抖的手把那面镜子拿了出来。
镜子已经被她用红布好好的包了三四层,可以看出她对这面镜子的重视。
“这东西,是当初任家藏馆里的人,从仓库带出去的。我家老头子,用十五块钱买的。可是没想到,镜子刚买来,我那老头就死了。本来她是想着把照镜子倒手卖出去,卖给当初那收购这些的外国人,能多拿不少钱。可是她一死我也就没敢动,就那么留了下来。”
在她说这些话的时候,接待室的门又轻轻地推开了,从我这坐的角度可以看到站在门外的是任千沧。看来他是出差回来了,一到藏馆就会听那些管事们说我在这里等了一天,还差点被人放鸽子的事。他就站在门外,听着没说话。
“奶奶,谢谢你没有把这东西给转手出去。这东西可是个宝贝,你要是倒了外国人手里,那就是古董流失国外了。你看,现在你开个价吧!”就老太太他们年轻的那个年代,我们国家挺多古件流失出去的。
任千沧以前跟我说过一个事,他说有个外国人问过他,为什么我们国家那么多古件,会在外国的博物馆里。这个问题,让人没有办法回答。并不是说我们不知道答案,而是那个答案,让我们说不出口。那是耻辱!
老太太听我这么一说,整个人就紧张了起来:“别别别,这东西,就是人家从你们家偷拿出来的,现在我也算是物归原主了。老都老了,这些事情,我也没有跟孩子们说过,就想着,要我也死了,这镜子,我就带我棺材里去,把这件事也带我棺材里去。可不想,被英英把镜子给偷出来玩了。这也不是第一次了,好几次了,我总觉得她会出事。”
原来这个奶奶昨天对英英发这么大的脾气,并不是真的不爱孙女了,而是觉得她拿着镜子出去,会出事的。
也许大家觉得十五块钱就买一面这样的镜子,太不可思议。但是大家也要想想物价差。现在的白领,一个月拿多少?也许每个城市都有每个城市不同的价位。但是在老太太她很年轻的那个年代,一个普通工人一个月的工资就是5块多钱。这还算是不错的了。就算是技术型的工程师,那一个月也就7块多钱。那种省部级的领导也就十几块钱。
别惊讶,去找这样七八十岁的老太太问问就会知道,我说的这些都是实话。我为什么会知道这些?跟着我师父这么多年,他给我说过很多故事,很多知识都渗透在他的故事中。
这15块钱基本上已经算是,生活挺不错的,一家人一整年积攒下来的积蓄了。那还得有积蓄才行。
像我们这年代的人,很少有听说大饥荒的事情。如果不是之前听我师父说过大饥荒的时候闹鬼的那些事,我也不知道中国有过这样的历史。
那个年代,中国太贫穷了。大饥荒爆发,别说能存下钱了,能够吃饱肚子就不错了。有一些地方甚至人吃人。当然这个大饥荒,在中国历史记录也只是寥寥几笔带过。想要了解的话还得去找老人家问。
说句不该说的话,中国的历史,被抹掉了不少事件,那些都是现在的年轻人不知道的。还有一些网络禁词,让人莫名其妙,根本不知道为什么就不能用这些词。那都是跟国家想要抹掉的历史有关系。
话题说偏了,说说那镜子。
他们家能存下15块钱。可以看出,他们家当时应该是生活挺好的。
“奶奶,那个时候,有那个时候的苦,现在日子好过了,你开个价吧!”
老太太犹豫了好一会儿才说:“10万吧。”从老太太现在家庭生活水平来看,十万块不算什么,从这个东西的价值来看,10万块也不算什么。
我看向了那边站着的任千沧,他对我点点头,就是同意这个价钱了。我这才对老太太笑道:“行,就这个价。”我伸手把那镜子拿了过来,仔细打量的时候,也避开了去看镜子中的自己。得过教训的事情,怎么还会没记性呢?
我一边看着那上面的纹饰,一边说道:“奶奶,关于这镜子,你知道些什么故事吗?我就是想听故事的。”
老太太喝了茶,皱着眉,好像是在很努力的回忆,然后才说道:“这东西,好想是二爷在一个墓里拿上来的,任家就直接收了。”
“二爷?”我的心理都快要欢呼了,就好像在节目里,快要揭示谁是选美第一名的时候,那种越来越密集的鼓点声的感觉。答案就要出现了。“奶奶还记得二爷叫什么名字吗?他应该是一个很厉害的人物吧。”
老太太又喝了口茶,很认真的回想:“不记得了,年纪大了,很多记不清楚了,就知道那时候大家叫他二爷。其实我也不知道二爷是谁,就是挺我家男人说了这么个名号。他们说这个镜子是二爷下墓的时候,在什么什么地方看到的,那地方就跟女人的房间一样,这镜子就放在桌面上,上面睡着一直狐狸呢。所以你一说这是狐狸精,我就吓着了。我能记住的就这些,好多事情,都忘记了,人老了,没办法,就这个特别记得。”
看过动画片吗?那种当头就被泼冷水的感觉,就是我现在真实的内心写照:我的心里“咚咚咚咚咚咚……”答案就要揭晓,谁是二爷?谁是今晚的神秘嘉宾?最后答案揭示!三!二!一!dang!恭喜大家,老人家已经不记得了。想要知道我们的神秘嘉宾二爷是谁,请大家继续关注……
“fo~”一盆冷水从我头顶浇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