距离韩遇给的期限只剩下一天。
距离大嫂追尾伤人事件开庭的时间也只剩下一天了。
秦然长久地坐在书房里。
让她陪他,她并不愿意,可是让她回到五年前的贫困状态,她一样不愿意。或许,人都是有贪欲的,拥有了财富之后,想再次放下就没那么容易了。
好比忽然间中了几千万的彩票,开心激动了好些日子,最后奖金也拿到了,但是几个月后,人家忽然说当时是系统出了问题,要你把所得的奖金全数归还,但凡是个人,都会心里不愿意的吧。
她没有头绪,呆呆坐在落地窗前,手中一杯白开水,沉默地凝视着街上的车水马龙。
只是再不愿意又怎么样呢?
人始终是要对命运和现实妥协的,不妥协,那就是去死啊,但死并不是真正解决办法的途径,而是一种逃避和懦弱的表现,可能会衍生在心里,但是死亡的意念通常很薄弱,它总会被顽强的意志力打败,好死不如赖着活,这句话的意思是,不管你死得如何痛快,你也同时结束了人生的所有希望,活着的时刻或许痛苦,绝望,但总能存在一线希望。虽然你委屈,卑微,可是当某天希望降临了,那么你过去的忍耐就充满了意义与价值。
秦然的一生几乎是磕磕碰碰的,但她从来没想过用死来解决问题,绝望的时刻睡一睡,一觉醒来,阳光如此灿烂,要暗暗鼓励自己坚强,坚强的活下去,做个战胜困境的勇者。
她觉得有些事情是时候要交代了,她给大哥打电话,“大哥,我想跟你说个事情。”
秦大哥怀里抱着秦宝宝,咿咿呀呀地叫着,大哥柔声哄了她几句,对电话里的秦然说:“我在,怎么了?”
秦然把韩遇说的话复述了一遍。
秦大哥沉默了。
秦然问他:“大哥,你说我应该怎么做?”
有时候,她会报复性的想,从前一直反对她和韩遇的家人,现在听到这个消息,心里会是什么想法?在财富和名声前面,到底哪个更重要一点呢?
冗长的静默。
秦然知道大哥答不上这个问题,又说:“而且,他现在已经有女朋友了。”
跟前半年的局势完全不一样了。
秦大哥轻轻叹气,“爸妈他们知道这件事情么?”
“我还没说。”
“如果是我撞了他女朋友还好,要是我坐牢没什么可惜的,但是……出事的是你大嫂,宝宝可以没有我,却不能没有妈妈。”
秦然放轻呼吸,“所以大哥觉得我应该答应他?”
“也不好。”
“那大哥有什么好办法可以解决么?”
大哥颓废的摇摇头,“我们家人对他那样,就算现在去找他,想必他也不愿意搭理我们吧?”
“嗯。”
良久之后,大哥像是做好了决定,对秦然说:“秦然,你是我妹妹,所以我想过了,用你的幸福去换取你大嫂的自由是不对的,既然你们情缘尽了,我们就把他当成陌生人一样处理吧。事情是你大嫂做的,一人做事一人当,我不纠结了,你看着选吧,不管你怎么决定,大哥都不会怪你。”
窗外的阳光忽然烈了一些。
秦然扬起睫毛,日光刺眼得她得眯住眼睛才能适应,“大哥,其实我已经决定好了,我想答应他的要求,只是我怕爸妈以后会怪我。”
这件事情牵扯的不止是秦大嫂,牵扯是她的事业,她的一生。
秦大哥怔了好一会,最后,声音变得遥远,“如果真有那么一天,我会站在你这边,告诉他们,我们今日所拥有的一切,都是你用所有换回来的,谁都没有资格责备你……”
秦然挂断电话,心安不少。
*
夜晚。
海湾大厦的走廊上很安静,非常安静。
一抹清瘦的背影从电梯里走出来。
长长的地毯上。
她走得很慢,仿佛雨后艷丽的曼陀罗花,浅紫锦衣,及腰卷发,走在安静的通道上,散发出一种迷人眼的慵懒和性感。
脚步声静止在一扇大门前。
她把手机放到耳边,声音轻柔,“我在你家门口了。”
电话里的人并没有说话。
秦然等了片刻,大门‘嗡’地一声缓缓打开。
亮如白昼的客厅。
韩遇坐在沙发前看外文书,听见脚步声,他合上手中的书本,薄唇扬起,看了那道清瘦身影良久。
那道视线很轻慢。
秦然在他面前站定脚步,心里有些乱。
良久之后,她听见他的声音在耳边响起,戏谑冷漠,“去洗澡吧。”
秦然点点头,抬步往玻璃旋梯走去。
虽然半年没来了,但是浴室的位置她还是记得的。
“去客房洗。”
听见这话,秦然怔了一下,从楼梯处回过头去,客厅的灯光很柔和,他就坐在沙发一角,手里握着一个酒杯,仿佛神祗降世一般,尊贵耀眼地静坐着。
秦然没说话。
他慢慢抿了口酒,语气温淡,“我不习惯跟别人用一个浴室,你去客房洗完在过来主卧室。”
“好。”
秦然收回自己的目光,转身上楼。
直到温热的水漫过自己的肌肤,秦然才眨了眨眼睛,都到这一步了,再拿乔就没意思了,她压了点沐浴露,仔细清洗每一寸皮肤。
从浴室里出来,秦然裹着一条白色浴巾,长腿纤细。她走到客房里的衣柜前,打开,里面一件衣服都没有,她叹了口气,把来时的锦衣又穿上了。
沐浴后的清香淡淡飘来。
韩遇站在落地窗前,闻见这股熟悉的清香,他转过头来,视线依旧没有任何波澜,温温淡淡地看着她。
秦然光着脚站在卧室门口。
韩遇并不说话,眼神轻浮而直接,落在她曼妙姣好的身型上,似乎穿透了她身上单薄的锦衣看到了内在的绮丽艳色。
秦然被他看得无所适从,缩了缩脚丫,鼓起勇气跟他说话,“客房里没有睡衣……”
她说完后,幽黑的睫毛慢慢垂下,脸色极度不自然。
卧室里再次恢复了安静。
秦然踩着自己的脚,很想抬头看看他此刻的表情,他迟迟没有动,是不是反悔了?
“明天去买几件。”韩遇忽然不着边际地说。
“啊?”秦然愣了下,反应过来,继而轻轻点头,“好,明天去买。”
“过来这里。”
秦然依言走前几步,距离他的位置大概有一米。
韩遇抿唇,“再过来一点。”
他没有情绪的声音让她紧张,秦然点了点头,再往前挪了一下,一只修长的手臂伸了过来,揽住她的腰,将她大半的身子圈进自己怀里,另一只是毫不怜惜地捏住她的下颌,将她的脸抬起来。
他眸底掠过一层寒意,撩起唇角,“想清楚了?”
秦然抬起头,乌发如缎,透出股烟视媚行的味道,“嗯。”
韩遇的眼眸变得幽深,又有几分玩味,“你该知道,我不会再像从前对你那么好了,从现在开始,你只是我的玩物。”
她捏紧身侧的衣角,声音绷得紧紧的,“我知道了。”
“这都是你自己找的。”
“嗯。”淡淡的声音,在安静的空间里渲染出别样的蛊惑气息。
“好。”
韩遇盯着她的脸瞧了几十秒,而后,不紧不慢松开自己的手指,绕过她,在床前坐下。
壁灯折射在他英挺的背影上,更让人恍惚。
“那就主动一点,过来,取悦我。”他的衬衣扣子还扣得好好的,坐在床沿上,风度翩翩。
秦然顿时一副茫然的样子。
虽然切入主题了,但房事这一块她一直都很含蓄,最多是主动圈他的脖子,其他时候,都是他引领她的。
“这个……”秦然为难的开口。
“身为玩物,不会取悦男人可不是一个好现象。”他盯着她,唇角勾出邪佞的弧度。
“我没有学过。”
“那就现在开始学习。”
“……”
“把头抬起来,我不想看见你一副很受迫的样子。”
她深深吸了一口气,把头抬起来,许是太紧张的缘故,她眼眸蒙着一层层薄薄的雾气,像一只迷途的小羔羊,换做以前,韩遇早就心软了,但此时此刻,他是铁了心要惩罚她的。
“看着我。”感受到了她的走神,韩遇继续命令,并且已经带上了丝丝不悦。
秦然瞪圆眼睛看他。
两人僵持着。
韩遇的声音仍然没有起伏,“你是打算跟我在这里对看一晚上是吗?”
秦然轻轻咬住下嘴唇。
韩遇心头窜起一股无名的怒火,“走过来。”
秦然一小步一小步挪过去。
跪坐在地毯上。
然后。
没有然后了。
“……”韩遇眸光越发幽沉晦暗,居高临下地望她,很是不满,“不是要当玩物么?现在呆在这里做什么?当装饰品?”
秦然低头想了想,再抬起头时,脸孔有些红。
她咬住嘴唇,慢慢伸出手,白皙的指间落在他衬衣名贵的纽扣上,很是无措的一个个解开。
除此之外。
什么暧昧的动作都没有。
除了和他之外,她没谈过恋爱,怎么可能会取悦男人?能给他解扣子不错了。
韩遇的脸色难看得不行,声音一如既往的阴冷,“听见了没有?取悦我。”
莫大的屈辱感充斥着她的胸腔,秦然道:“已经在努力了。”
“……”韩遇冷冷睨她,眼中一丝**都没有,“你这是在玩过家家呢?”
她忍不住低估,“你行你来。”
话刚落下。
她整个人就被韩遇扯进怀里,温热的气息覆盖在她耳朵处,嗓音袅袅,“这样亲,知道了没?”
秦然浑身的血液都冻住了。
他又俯下头来吻她的唇,“还有这样。”
这突如其来的吻吓了秦然一跳,她大脑混乱,下意识地说:“不要了……”
“什么不要?现在该换你了。”
“啊?”
韩遇额上的青筋突突直跳,脸色沉得吓人,“取悦我,刚才不是教过你了吗?”
秦然的声线都在发抖,“可你的衬衣我还没帮你脱下来呢。”
“……”他忍着想掐死她的冲动,咬牙切齿,“行,我今晚就教到你会为止。”
说罢,低头啄上她的唇,两手粗暴地扯她身上的锦衣。
秦然听得耳根直发烫。
还没等她反应过来,只觉手腕处一紧,双手已经被韩遇单手扣住,扯出衬衣上的领带,将她的双手绑住,固定在床头的位置。
秦然惊得缩住瞳孔,声音慌乱,“这是干什么?”
“教会你什么叫取悦。”他在她耳边轻轻呵气,说话又邪又痞。
秦然欲哭无泪,“我不喜欢这样。”
“你有得选择么?”
“这很变态。”
“是吗?”他冷笑一声,眼角的弧度挑得更深邃了,“马上就让你看看,什么是真正的变态。”
他冰冷的唇,顺着她的唇角一路往下……
“唔……”秦然的思绪抽离在半空,已经完全混乱了。
……
*
第二天早晨。
秦然醒来的时候身旁空无一人。
韩遇已经离开了。
秦然的神情有些茫然。
要不是身体的酸痛和地上支离破碎的浅紫色锦衣,她真要怀疑昨晚的一切只是一场荒唐的梦。
穿来的衣服毁了,秦然坐起来,正想着怎么办,就看见床头放着一套女式连衣裙,她拿过来,尺寸是六号的,不是她的尺码,也没有吊牌,很可能,这条裙子是殷雪儿的。
她把衣服放在这里,是在这里过夜了么?
想到这,秦然的情绪有些失焦,但眼下也顾不了那么多了,她把裙子拿过来,套在身上,返回原先的客房去洗澡洗漱。
早晨的阳光明媚舒适。
秦然沿着旋梯扶手往下走,裙子有些宽了,但并不妨碍穿着。
家政在忙碌。
韩遇坐在餐桌上,聚精会神地看着手里的报纸,偶尔端起桌上的咖啡,轻抿一口。
秦然走到楼梯末端,就听韩遇不咸不淡的声音从远处清晰传来:“李姐,等下你去买盒避孕药,她醒了,混在果汁里让她喝下去。”
“是。”李姐拿着抹布回答。
秦然的动作僵住。
脸色苍白如纸。
她以为她不会在意了,可听见这话,心里还是忍不住空落落的,就好像,生命中最后一丝光明随着风散去了。
鼻尖不争气的变热。
秦然赶紧捂住鼻子往回走,逃似的回了楼上的客房。
她没看到韩遇是怎么离开公寓的,她躲在二楼,揣着自己冰成一团的心脏,不敢下来,怕自己会哭,怕被他看见她的懦弱。
韩遇离开了,李姐也就按照他的吩咐,出门购买避孕药。
大门一开。
李姐吃惊的发现韩先生还站在门外,他凝着眸,手中捏着一个公文包,那阴沉的模样,就如冰雕般透出股令人不寒而栗的气息。
李姐恭恭敬敬,“韩先生,你是忘记带什么东西了吗?”
说着就要转身帮韩遇输入大门密码。
“不必了。”韩遇扬手阻止她,唇线紧抿,“李姐,以后你转为全职家政吧。”
李姐没听明白,“啊?”
“避孕药不用买了,你以后,每天早上端一杯果汁给她喝就行了。”
李姐还是一脸茫然的样子,这个喜怒不形于色的韩先生是个什么意思啊?不买避孕药了?是打算要孩子了么?
就在她迷惑不解的时候,韩遇冷淡的声音继续传来,“另外,这件事情不需要告诉她,你我两人心里有数就好了。”
李姐终于理解过来了,连忙点头,“好,我明白了。”
韩遇神情沉黯,“家里现在有两个人了,你向公司申请为全职吧,她身体有点不好,你仔细着点照顾。”
“是。”
*
李姐很快回来。
秦然掐算着时间,约摸五分钟之后,若无其事的拿着包从楼上下来,瞥见桌上放着一杯果汁,直觉就是那一杯了,混合着避孕药的果汁。
也好,她倒省了去买买药的钱了。
“太太,您起来了,早餐已经做好了,我去给您端出来。”李姐在韩家工作已经有两个年头了,每天工作六个小时,早上九点到下午两点,关于韩先生的一切她不是很清楚,但她记得秦然,也一直喊她太太的,从前她和韩遇都没有反驳,现在却不一样了。
秦然努力挤出一个笑容,坐在餐桌前,对李姐说:“其实我并不是他的妻子。”
李姐摆餐具的动作停顿了一下,没说话。
秦然继续说:“以后叫我秦小姐或者小然就可以了。”
“是。”李姐应了一声,又道:“太太,这是韩先生给你准备的果汁,您喝吧。”
秦然微怔,手放在那杯果汁上,摇头失笑,“都说了我不是他的太太了。”
说罢,告诉自己别介意,仰起头,将那杯果汁悉数灌了下去。
她闭着眼睛。
李姐回到厨房里忙碌。
秦然安静吃完早餐,站起身,面容平淡地对厨房内的李姐说:“李姐,我要先回去了,你继续忙吧,再见。”
“好的,太太路上小心。”
秦然出了韩宅,她现在有钱了,有车了,把包扔进自己的宝马里,启动汽车离开。
公司的运转良好,有几个人帮她看着,不需要她去操心,扣好安全戴,秦然先是带上蓝牙耳机跟大哥讲电话,韩遇很守信用,他今早把大嫂的起诉案撤销了,秦大嫂已安全回到家中。
一切安稳,她忽然就很想去热闹的地方逛逛,回了家里一趟,将画板背出来,去了熙熙攘攘的商业广场写生。
周四,韩遇在忙碌的工作中度过。
快到五点下班的时候,他加开了一个临时会议,等结束后,已经晚上七点半了,韩遇在一群下属的簇拥中回到办公室里,将几份文件放进公文包,合上电脑,然后走到衣架前,慢慢将身上的白大褂脱下来。
身旁伸来一双白皙的手臂,接过了他的白大褂,挂进衣橱里。
“下班啦。”殷雪儿弯着美丽的眼睛,一袭鹅黄束腰裙,很是曼妙好看。
“嗯。”韩遇不咸不淡应了一句。
“晚上一起吃饭吧?”
听见这话,他没什么反应,提起自己的公文包,眼神淡漠,“没有空。”
说罢迈步离去。
“听说你前晚在聚会上跟秦然见面了?”门即将合上那瞬间,女子好听的声音在身后乍然响起。
韩遇站定脚步,扭回头来,眉目平静如水,看不出任何的端倪。
殷雪儿反而变得不安了,手心冒汗,但很快她恢复了镇定,微微一笑,得体道:“对不起,我不是故意打听你的,是他们几个在说,我无意间听到的,你要不喜欢,我就不问。”
“你清楚就好了。”他很淡的颔首,目光从她身上掠过,举步离去。
殷雪儿咬住嘴唇,想了想,又追上去,卑微地跟在他身后,“韩遇,我之前送给你的手表,你不喜欢?”
“怎么了?”
“如果喜欢的话,为什么不带?”她像个小女孩一样,眉目间都是对他的崇拜和仰慕。
韩遇没有扭头看她一眼,眉目凉淡,“不喜欢。”
“那……我再帮你挑一款吧?”她头上戴着钻石发卡,脚上踩着碎钻高跟,从头到脚,美丽得惹人怜爱。
但韩遇好像就是看不出她的精心打扮,淡淡回应,“不用了,手表我有很多,不必破费。”
“如果不喜欢手表,我可以给你买领夹,你经常要参加研讨会,要上台说话,戴一个好的领夹,可以提升品位。”她尝试和他搭话。
可惜电梯已经到了。
他踏了进去,还是那副面无表情的样子,冷冷拒绝她,“不用了,你这样就好,什么都不必给我买。”
殷雪儿的神态里出现了一丝哀伤。
电梯门缓缓关上。
韩遇甚至没有对她说一句路上小心,任由电梯门在眼前关上,隔断了彼此的视线。
夜色里。
殷雪儿久久望着那扇电梯门,睫毛上都是委屈的泪水。
韩遇下了电梯,抬起手腕,表上显示八点五十五分,快九点了,他拿出自己的手机,一片黑暗,秦然并没有给他打电话。
韩遇看着频幕沉默了一会,然后抿住唇,点开联系人名单。
秦然的名字冷冰冰的出现在眼睑下。
“喂,我晚上回家吃饭。”
秦然接到这个电话的时候,正在自己家里吃泡面,她穿着睡衣,脸上贴着面膜,把面条呼啦啦吸进嘴里,烫得舌头都吐了出来,“呼,好烫啊……”
韩遇微微皱眉,不悦道:“你在做什么?”
“没,我在家里吃面……呃,是在我自己家里。”
“谁准许你回去的?”
“不是,你之前也没说不让回去啊,况且我们只是那种关系,除了那方面的需要以外,我们的空间应该是独立的吧?”她嘀嘀咕咕,“而且你有女朋友了,要是被她看见,那不岂是很麻烦?”
“哪种关系?”他自动忽略那些不重要的事情,只问这一句。
秦然的神情变得为难,把面膜拿下来,肌肤经过面膜的补充变得水润粉嫩,“就是你说的那种关系啊。”
“嗯?”
“你的那个……那个……宠物啊……”玩物始终说不出口,还是说宠物可爱一点吧。
韩遇许久没说话,又把话题饶了回去,“我有说你可以回家么?”
“我住那里也不适合吧?”
他不容违抗地说:“马上搬回来。”
秦然一怔,“私生活就不可以彼此独立一点么?”
“不可以。”他直接拒绝。
秦然更是觉得郁闷,摸着自己的脖子,神情犹豫,“可我已经在家里了啊,还洗过澡了,要不我明天在过去吧?”
“我说过的话不想说第二遍。”
“都九点了。”
“地址发过来,现在收拾行李,我过去接你。”
说罢,通话便断掉了。
秦然目瞪口呆地望着手里的手机,这么霸道,还要不要让人活了啊?
她心里翻腾出几句卧槽,撅撅嘴,把自己的地址用短信的方式发了过去,然后扒下身上的睡衣,套上一条牛仔裤,一件长款的宽松毛衣,头发用手指梳一梳,随意捆上。
黑夜中。
韩遇的车慢慢滑进单行道,秦然站在路灯下,许是空气太冷了,她缩着脖子,不住往手心呵气取暖。身边放着一个行李箱,上面架着一块画板,远远看着,像是一幅美丽的插画。
黑色的法拉利车停下。
秦然啪打车门,脸蛋冻得红红的,直打哆嗦,“快开门,好冷啊。”
韩遇敛眉,脸孔淡漠,“已经开了。”
秦然伸手把行李箱搬到后座上,快速钻进副驾驶座,冻得整个人都缩成了一团。
韩遇瞟了她一眼,沉默启动汽车。
路上,两人都没有说话。
法拉利疾驰在黑夜中的公路上,迅速又张扬。
秦然其实想说他的新车很骚包,但想了想,觉得自己说这话有点越矩,她跟他的关系现在貌似没那么好,想想也就算了。
到了海湾大厦,秦然没装柔弱也没提让韩遇帮她拉行李的事情,自己走到后座上,一副女汉子的样子把行李一杠,放在地上。
韩遇从车上下来,就看见她把画板背在背上,手中拖着一个行李,利落非常。
韩遇冷峻的眉心蹙起,但最终,他什么都没做,长腿一迈,入了电梯。
秦然拉着行李跟进去。
大厦里有供暖,因此一入停车场就不再冷了,秦然神清气爽地站在他身边,一等电梯抵达顶层,就刺啦啦走了出去,然后停在他的公寓前面,等待他输入密码。
韩遇瞥了她一眼,把拇指放在感应条上,指纹采集成功,大门打开。
进了大门就是地毯了,老实说,秦然觉得铺这么大的地毯不好,第一进门老得换鞋,第二太难打理,可怜韩遇的家政了,秦然把脚上的踝靴脱掉,蹲下身子,在玄关的位置把自己的行李箱打开,找出一双室内鞋换上。
自从分手后,韩遇家里就再没有女性用品了。
韩遇低头看她在行李箱一阵鼓捣,找出一双毛茸茸的兔子鞋,似乎对她的品味有点不认可,他冰着脸色转移了视线,抬步上楼。
冬天就是要穿这么暖融的鞋子。
秦然乐呵呵的,把行李箱拉链重新拉上,扛在手中,搬上了二楼的客房。
她把自己的衣服一件件挂进客房的衣橱里。
护肤品一部分摆在浴室里,另一部分和一盆仙人掌摆在梳妆台上,放上笔记本电脑,又走到床头柜前面,把眼药水和耳机手机齐齐放上去,冷清清的房间,瞬间有了丝人气。
刚钻进被窝里睡觉,门外传来了韩遇低沉的声音,“你去煮饭。”
他站在门外,一双没有情绪的眼眸盯着她,还有力气搬行李,看来精神和体力都很好。
秦然看了眼时间,都十点了,她随口应道:“我吃过了。”
“……”韩遇面无表情,“你吃过了我还没吃,我饿了,去煮饺子。”
秦然心有怨念,“我不是你的家政啊。”
他素来温淡的脸孔紧紧绷住,不悦道:“我再问你一遍,你去不去?”
秦然叹了口气,从被子里爬出来,她已经换了件保守卡通的睡裙,发丝蓬松凌乱,从他面前经过,不满的嘀嘀咕咕,“明明就自己会做饭……”
两人一前一后下了楼。
秦然走进厨房里,韩遇也没有多看她一眼,他已经洗了澡,流墨般的短发湿漉漉地贴在耳际上,身上穿了件黑色毛衣,坐在餐桌上,散发出一股迷人的清冽和性感。
手指翻着一本法文书籍。
远远望过去,身上似乎还有年少时期那抹璀璨骄傲的影子。
秦然从冰箱里翻了翻,没发现饺子,倒看见了一贷速冻包子,她用手拎出来,在锅里加了点水,放上蒸盒,把白胖胖的包子一个个摆上去。
走出厨房,韩遇并没有抬头,她说:“你家里没饺子了,只有包子,已经在蒸了,你等五分钟就可以吃了。”
他一句话都没说,用手指撑着下巴,看得聚精会神。
天天这副不冷不热的样子。
好吧,秦然觉得自己快适应了。
回到厨房翻冰箱,看到一些新鲜水果,洗了个蛇果啃着,这时候,包子已经蒸好了,秦然戴上隔热手套把包子从锅里端了出来,换上一个白瓷盘,放在托盘上,接着又倒了一杯酸牛奶,一路将托盘从厨房端了出来,放到他面前,语气平淡,“好了,你吃吧,还有,你要吃草莓酱还是蓝莓酱?我去帮你拿出来。”
他放下手里的书。
秦然顺势望去一眼,都是法文的,她看不懂。
韩遇淡淡‘嗯’了一声,伸手去拿酸奶,脸孔无波,“草莓酱吧。”
“ok。”秦然返身回厨房,鼓捣一阵,拿出一小碟子草莓酱,放在他眼前,“搞定了,你慢慢吃,我先上去睡觉了。”
“我有说你可以睡觉了么?”
“啊?”秦然回过头,一脸的困惑,这话什么意思啊?
韩遇拿起一只包子,撕开一些,沾了点草莓酱,放进嘴里慢慢嚼着,好像挺好吃的样子,他微微眯着眼,动作说不出的迷人优雅,“味道还行。”
“是要我帮你洗碗?”秦然尝试着问。
韩遇抬起头,目光深不可探,“就没有什么事情要跟我谈谈?”
“还有什么?”
“你大嫂今天不是回家去了?”他简短的提醒她。
秦然骨子里也是个挺精的人,一听这话就懂了,立刻挤出一个笑容,对他弯腰致谢,飞快道:“我知道了,想我谢谢你是嘛?这个必须没问题,谢谢了。”
还省了三百万呢,哼,回头她去买套公寓解解气!
他挑高眉,更加意味深长的发话,“你以为我要的是你口头上的谢谢?”
秦然心里越发奇怪,“那不然请你吃饭?”
韩遇脸色阴沉,高大挺拔的身形带给人一股无形的压迫感,“取悦我。”
“……”怎么又来了?
秦然脑袋疼,条件反射般后退了两步,试图找话拒绝他,“可是我们昨晚才刚刚……”
“忘了自己的身份?”
“不是……是我还没好,昨晚你来了四次,我现在还很疼……”
“我看你今天挺有力气的。”指她自己搬行李的事情。
秦然的眼眸微微扩大,支支吾吾解释,“不是,我在外面旅游习惯了,都是一个人,所以……”
他冷下眼眸,“过来。”
她不愿意,站在原地咬手指,这个动作是她特别烦恼的时候才会出现的,小心翼翼地看他,开始装可怜,“今晚不行的,我真的还没好,好疼的。”
韩遇冷哼一声,难看到了极致的脸色再次突破下限,恨恨地盯着她白皙的脸,“我不想说第二遍。”
看起来就像要吃人的样子。
她垂头看脚丫,假装看不见,听不见。
不是不肯,是真的受伤了,他昨晚一点都不温柔,把她强迫到出血丝了,很疼很肿。
浓浓的阴郁气场笼罩过来。
秦然抬起头,就见他站起身,上前一步,不由分说将她揽过去,固定在怀里。
冰凉的唇瓣压过来。
鼻息间都是他身上淡淡的青草香。
秦然吓得僵住身子,抿唇。
“取悦我……”他淡淡的嗓音带着沙哑,眼睛里却没有任何温度。
秦然的呼吸一下就乱了,低声说:“我真的受伤了……”
“是吗?”他把她抱到腿上,黑眸沉沉,大掌从她的睡裙低下探进去。
秦然吓得脸色发白,慌忙去抓他的手,“你放过我吧。”
“我看看,要是真的,那我今晚就放过你。”
她的手仍抱着他的手臂,闻言有些发懵,用力摇头,“不行不行,你不能看。”
他眸色一变,毫无感情的说:“又忘了自己的身份么?”
秦然用力摇头。
他没有给他任何考虑的时间,将她整个人放倒在沙发上,手指一凝力,掀开了她的睡裙。
秦然惊呼一声,本能地抗拒起来。
但她的力气怎么可能敌得过他?拳头落在他身上,就像绣花枕头一样无力,不一会就被死死按在沙发上,动弹不得。
秦然的身子狠狠一颤。
韩遇低下头去,眉目一片郁色,“再动一下试试看!”
“你别看我。”
他冷冷抬眸,“你要再敢闹,我就让你明天下不来床。”
这话一落,沙发上的秦然倒是安分了,但她的身子绷得紧紧的,眼角溢出了屈辱的泪花。
韩遇的眼睛锁在某一处,而后,眉心不由皱起,松开了她,还真的受伤了。
他就像刚刚什么也没发生似的,坐回原位撕包子吃。
身上的禁锢忽然没了。
秦然吸吸鼻子,睁开眼睛,他已经吃包子去了,都说受伤了还不信!她心情酸涩,坐起来,把裙子拉好,敢怒不敢言,要是换作以前,她早扑上去揍他了。
良久之后,韩遇看着她,沉声问:“哭什么?”
秦然闷闷地回了一句,“没有。”
想了想,觉得继续坐在这里才是个煞笔,她快速站了起来,不在搭理他,自个回房睡觉了。
柔柔的灯光里。
韩遇抬起眸,深沉的视线追寻着她离去的背影,不言不语。
只是确认一下伤口,有必要这么委屈难过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