吵吵闹闹的走廊上。
同学们背着书包,一边聊天一边往楼梯的方向涌去。
空气中充斥着各种各样嘈杂的声音。
前方一片同学指着秦然小声议论。
秦然控制住自己的呼吸,从冷言不断的学生眼底下慢慢经过,抵达了A班。
A班正在拖堂。
韩遇在黑板上抄数列和函数的大题,最近学校要进行测考了,A班的气氛变得凝重起来,韩遇粉笔下诞生的题,基本是压轴题,非常少见,非常复杂,让同学们抄回去家里研究研究。
老师不在。
但是秦然不敢去叫他,于是便默默地站在窗口处,凝望着那一抹挺拔的身影。
问秦然懂不懂数列和函数?
她只能说,她眼睁睁地看着同学们把一堆字母推算成数字,有一种心如死灰的绝望感。
不知道过了多久,韩遇抄好了大题,转过身,她的苍白与不安俱落在他眼中,但他只是轻轻一瞥,随手放下粉笔,自矜内敛。
“同学们,老师已经走了,你们要是抄好了题,就可以回去了。”他淡淡说完,走向自己的位置。
苏淮跟他是同桌,见他走近,压低声音说:“遇,那个秦然来找你了。”
“是吗?”韩遇坐在自己的位置上,拿出自己的课外卷,连眉都没有抬,认真地浏览着手中的卷子,一句话都没有说。
“遇,你不是走读生么?还不回家?”
“遇见讨厌的苍蝇,不避一避能行吗?”他转着笔,神情淡漠冷酷,一点也不象往日里那优雅温和的模样,有着凌驾人心的遥远之感。
苏淮微微愣了一下。
韩遇怎么变成这样了?他不是那个传说中谦逊儒雅,平易近人的超级优等生吗?
惊讶过后,苏淮又看了眼窗外的秦然,也是,她弄丢了韩遇那么贵的限量版卡片,韩遇能原谅她才怪呢!
夕阳渐渐西沉。
同学们走了一批又一批。
秦然始终站在窗外,捏着那张流川枫,一动不动。
成城于心不忍,收拾好东西,走出教室,“然,我们一起回去吧。”
“你先回去吧,我还有事情要办。”
“阿姨那边……”成城欲言又止,今天发生了这样的事情,还是早点回家吧,万一阿姨知道了,她又回去得晚,可能会被罚得更重吧。
“妈妈那边我可以处理的,你先回去吧,我没关系。”她固执着不肯离开,其实她心里知道,韩遇不会在搭理她了,但是这件事她一定要对韩遇解释才行,他不出来,她就等到所有人离开了,再进去A班去跟他说。
成城回头望了眼正在专心答卷的韩遇一眼,放轻声音说:“他平时对同学很好的,今天会这样,应该是不想见你了,然,你别等了,我们回去吧,不然明天同学们又要议论你在A班等韩遇的事情了。”
现在跟他走,明天就可以告诉同学们,秦然其实是在等成城,这样就不会落人口实了。
“城,你不用帮我,我知道你是为我好,但是我心里有我想做的事情,你回去吧,让我自己解决这件事。”
成城叹了口气。
秦然继续说:“回去吧,谢谢你的好意,下次我请你喝汽水。”
成城轻轻抿住嘴唇。
金色的霞光中,他慢慢抬起脚步,略有点沉重。
秦然静静地等在A班的门口。
渐渐地。
A班的同学都走光了,只剩下韩遇和苏淮两个人,苏淮背起包,轻轻拍了拍韩遇的肩膀,“六点半了,我得去食堂吃饭了,七点还得上晚自习呢,你也早点回去吧,路上小心。”
苏淮是住校生,需要上晚自习。
他缓缓走出A班,促狭地看了秦然一眼,下了楼梯。
整个六楼的走廊上,只剩下秦然和韩遇两个人,一个站在教室外,一个坐在教室内,气氛沉默僵硬。
秦然体内的血液好似一瞬间涌到双腿上,她定了定神,快步走进A班。
她走到韩遇的桌前。
缓慢停下。
韩遇坐在逆光处,面容被白炽灯晃得有些看不清楚,而冷漠的神情,疏离的气质,令人觉得他是无法接近的。
他遥远得让人心惊。
秦然的嘴唇略显苍白,缓缓伸手,将手里的画递了过去,硬着头皮说:“韩遇,这是你之前让我画的流川枫,已经画好了,另外,我想跟你解释一下这件事情。”
“卡片呢?”他没有抬头,声音冷淡。
秦然背脊僵住,“在老师那里。”
“那你跟我谈什么?”他的声音无比淡漠,“是想让我看在你被老师抓获,当着全校师生的面念那张检讨书的份上,同情你吗?”
秦然的双手不自觉收紧,“不是,我只是想告诉你,这张卡片还是可以拿回来的。”
“那卡片呢?”
秦然的身子仿佛被什么重重地撞击了!
她低下头看他,眼神里是满满不可置信的惊诧。
“我不关心你要怎么拿回那张卡片,我只关心,你要怎么把那张卡片还给我,要我给你一点时间是吗?再想个办法去偷是吗?还是让我跟你联手,一起去偷卡片呢?”灯光照在他脸上,有种冷冷的阴影和绝情的味道。
秦然闭上眼睛,浑身的血液都仿佛被冻住了!
“我弄丢了你的卡片,是我的错,但是我不是故意的,卡片我一定会还给你的,但是需要一些时间。”她的声音里慢慢带上了沙哑。老师已经说了,只要她期末考能考到120分,就可以拿回那张卡片,为了还清她心里对他的愧疚,她一定会尽自己最大的努力去考试的,只是她想让他给她点时间,而她手中这张画,就当赔给他的,另外,那十块钱她也会还给他的。
韩遇冷笑,敛了温柔的眼波,讥讽道:“要哭了是吗?一哭二闹三上吊,女生向来惯用的伎俩啊。随便吧,反正我也没期待你能把卡片找回来了,你爱怎么样就怎么样吧,但总之,以后别再让我看见你,否则,你一定会后悔的。”
说完,他站了起来。
周身的空气都仿佛冷了下来。
他拉过书包,背在肩上,眼底是蔑视一切的恶劣讥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