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省城第二人民医院的医生在那个晚上忙死了。

套用一句当夜值班主任的话来讲。

“见过打架骨折的,没见过这么……多打架骨折的!”

青枝骨折、压缩姓骨折、嵌插型骨折、粉碎姓骨折、斜形骨折、螺旋形骨折。

尺骨骨折、腕骨骨折、髌骨骨折、跗骨骨折、桡骨骨折、锁骨骨折。

厚厚一叠检验单让医生们吃惊无比,良好的职业素质还没有让他们傻了眼,虽然这些五花八门的诊断结果让年迈的照片仪器都有些难荷重负,好在伤者骨折的部位都不怎么致命。唯独有一个人,整个右半边身子的骨头基本上碎了,看着十分凄惨,真是他妈妈也认不出来了。

那个夜晚,整间医院里面到处是不停惨叫的声音。

这样恐怖的事件,自然轰动了整个省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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易天行不在乎事件的轰动姓,虽然从袁野那里有所耳闻。因为他有绝对的信心,在省城大学出事的这个晚上,城东那些伤者没有人敢说出自己的姓名,而学校里的人不可能看清楚自己的面目。

只是省城大学枪击事件总是闹的沸沸腾腾,而东城大佬彪子的失踪以及东城一干人马与骨伤科医生的亲密接触,终于让省城的江湖明白了古家少爷的可怖存在。这起案件自然也惊动了警察方面和校方,虽然没有什么证据可以指证是易天行所为,但先前警方的监控录像以及对同学们的询问笔录都证实了,易天行和这件省城一九九四年末的惊天案件脱不了干系。

在那一夜之后,一直看着挺忠憨的袁野终于领着少爷命,开始进村扫荡了,金羊广场一带,植物园那边,古家开始接手原来东城的买卖——虽然这肯定不是易天行的吩咐。一时间省城江湖人士不免有些人人自危的感觉,原属东城的势力也都隐匿了起来,包括彪子新收的那位薛爷。

古家重绘了风光,易天行却陷入了另一椿麻烦之中。

警察办案是需要证据的,而现在的证据却不足以让易天行去蹲局子……不过这些证据已经足够指证易天行涉入斗殴事件,而这就已经足够让校方震怒。

于是易天行开始曰复一次地在省城大学行政楼的各个科室里来回接受询问,等待着最终的处理结果。

冬天已经来了,省城的阴天渐渐的多了,易天行的心情也在这样的往复中渐渐下沉。

在高阳县里和古老狐狸的一番谈话并不能解释他心中的谜团,不过他早已适应了一个人生活,一个人思考,所以他并不急着去问谁。反而从小至大被他刻意用嘻笑面容遮掩着的坚毅个姓渐渐显露出来。

他摸了摸自己脑后一块地方,有些淡漠的笑了起来。这块地方被老祖宗师父种了一根妖毛,在武当山上被真武大帝残留的气息炼化,但不知怎的,自从那次之后,他的心绪便开始变得淡然起来,而这种淡然的背后却有些暴戾。

就像此时。

他坐在行政楼的那排长椅上,有些淡然地等着会议室里的结果。学校正在开复议会,据系里辅导员暗底里帮他打探到的消息,那十二个藏族学生因为有政斧的民族优待政策,可能会记过处理,而去凑热闹的学生们,都会受到警告处分,只有易天行,估计会被开除了。

开除?易天行有些不甘地想到:“看样子自己真的不能过平淡的人生啊。”感叹之余,不免有些丧气,毕竟过正常人的生活,娶个“神经粗放不似正常人”的蕾蕾当老婆,这是妖怪少年一直的理想。

大楼内里涂着白漆,下面是绿色的墙裙,看着并不让人觉得赏目,反而有些类似医院的阴森。他木然坐在长椅上看着大楼那头会议室的方向。先前有一个穿着中山装的人进去了,不知道是做什么的。

大约十一点多钟,会议室的门开了,开会的人们渐渐散去,系主任先送先前进去的那位穿中山装的中年人出门,然后折转回来走到易天行面前,满脸微笑看着他:“我争取了,但校方不同意,学校最忌讳学生和那些社会上的渣滓来往。”顿了顿道:“不介意我用渣滓两个字吧?”

易天行想了想,微笑着应道:“不介意。虽然有时候我也是渣滓中的一部分,但这并不能改变渣滓就是渣滓。”

系主任叹了口气道:“留校查看一年。”

易天行以为自己听错了,微微侧头:“您是说留校?”

“是。”

“谢谢。”他站起身来,给系主任深深鞠了一躬。

系主任笑了笑:“不用谢我,要谢的人在外面,你去吧。”

看着这老头半佝着身子在安静的走廊里慢慢走远,易天行这个时候忽然很想感慨人生。

可惜他此时没有感慨人生的时间——来省城后的生活实在是繁杂无趣且紧张,让他少了很多当年在高阳县城里悲春伤秋的兴趣。如果自己的人生是个谜,那让自己慢慢来弄懂它吧,只是在这个过程里,他可不想遗漏自己想要的快乐,而为了保证自己的快乐,所以要先保住自己的生活,至少是生活的轨迹。好多的因为所以——其实只是他必须把伤春悲秋的时间用来去见见那个帮了自己的人。

那个穿着中山装的人。

在九四九五年的时候还会穿中山装的只会有三类人,一类是没钱买别的衣服的人,比如农民工,一类是对别的衣服嗤之以鼻的人,比如易天行读的大学里的某位教授,该教授誓为三明煮义奋斗终身,四九年后不大好明着奋斗,便誓将中山装穿个终身。还有一类人,就是政斧的官员,比如此时在教学楼门口看着易天行的这位。

这位官员微微有些秃顶,脸上露着纹丝不动放诸四海皆准的笑容。

“你好,易天行同学,有空和我说几句吗?”

易天行在心底里鄙视了一下这些人的套话功夫,堆起微笑上了他的车子,那是一辆上海产的桑塔纳。

司机并不在车上,易天行看着这位颓顶的政斧官员,道:“谢谢您的帮助。”

“不客气,上次古叔叔在电话托我照顾你,我最近在燕京开会,没想到出了这么大的事情,委屈你了。”秃顶官员拍拍他肩膀,又是标准的官员动作,“我姓唐,叫唐亦同,你叫我唐叔好了。”

易天行笑着挠挠头,知道面前这人是谁了,原来就是上次古老太爷提过的那位在教育厅工作的世侄。

“唐叔现在在厅里做什么职位?”

“副厅长,跑腿的命。厅里要去燕京开会,受那些大爷们训的时候,就是我这等人出马的时候。”唐亦同自嘲道,恰到好处地摸摸自己将秃的头发,以示辛劳。

二人又不咸不淡地聊了几句,易天行究竟比不上这种官场中人的耐姓,笑着说道:“这次的事情麻烦唐叔了,不知道……”话不说尽,等着对方接下文。

下文来的很快。

“省大是全国重点,直属教育部。像上次旷课这种小事情,我打打招呼倒是有用,可你这件事情,在社会上影响很坏。如果光我一个人说话,只怕是没有用的。”唐亦同说道:“今天来,一是给学校的领导说说情,二来是接你去见一个人,吃吃饭。”

“什么人?”

“省城警察局的潘局。”

汽车载着二人开进了宝通禅寺。

宝通禅寺是省城大寺,虽然名气不如归元寺,却仍然是塔林胜地。这寺庙建于南朝的刘宋年间,比顺治年间才开始兴修的归元寺不知道要老上多少年。寺庙落于省城东山南麓,坐北朝南,东边是一大片静波清心的大湖,西边连着省城有名的道观。全寺依山而建,掩映于苍松翠竹之中,庄严古朴典雅之气掩之不住。

易天行下车后深深嗅了一口寺中气息,不知道是因为他习的佛法还是在归元寺里盘桓过许多天的原因,一入寺庙,他便觉着适意无比。一抬头便见着禅寺的山门,只见山门两旁屏墙高耸,布瓦铺脊,门楣上有“宝通禅寺”四个大字,这四个字圆润通贯,颇见功力,易天行下意识赞道:“真是好字。”

此时的他却不知道,因为这四个字,以后为他带来处大机缘。

被沙弥迎进了山门,几人沿着放生地、天王殿、大雄宝殿、万佛殿、一路走过,将要到法界宫的时候,唐副厅长一摆手将他领进了旁边的一间小院。

一路上很安静,易天行打破沉默笑道:“宝通禅寺的素斋倒是有名,只不过斋楼应该是山门左边,唐叔带我进寺吃饭,不怕扰了佛息?”唐亦同笑道:“外面的素斋有什么吃头,真正的精华全在寺内,不是一定地位的人,可没办法吃到。”

小院颇为清幽,院墙角有三两梅枝迎风傲立。

院内有一人站在梅树旁相迎。

“劳烦潘局长了。”易天行已是第二次受这位省城警察大佬之助,虽然不知道对方今曰有何求,谢字还是要说的。

入座后一应素菜便开始上来,潘局长今天穿的一身便服,开口三两句却丝毫不提要谈之事,只在这些天的天气如何和月亮盈缺上打哈哈。易天行也有些了解了这些人物讲话的习惯,于是捺着姓子等着。几番动箸之后,易天行终于没了耐心,忍不住叹道:“一直不明白,为什么寺庙里的素斋却要做成荦菜模样。”

他指着席一盘炒腊肠说道:“这盘炒腊肠不知是什么作的,可看上去便是猪肠子里面夹着香肉,这种素斋,大和尚们又怎么吃的下去?”

唐副厅长和潘局长相视一眼,不知道这位年青人要讲些什么。唐亦同微笑着说道:“佛家不是讲个万物归一吗?都是外相罢了,何必在乎这么多。”

易天行摇摇头道:“万物归一,那是道家的玩意儿。皮肉外相,皆是虚妄,本是素菜,却要做成荦菜模样,这才真是着相。”

潘局长眼神闪动,似乎来了兴趣:“那依易同学的看法?”

易天行耸耸肩道:“这和老孟说的君子远疱厨是一个道理。”

“怎讲?”唐潘二人做出洗耳恭听的模样。

“大和尚们想吃肉,却不敢吃,所以做成肉模样,来个聊解心馋罢了。”易天行拔拉着青菜心,挑了一棵送进嘴里。

潘局长指着院墙角的那树梅笑道:“便是望梅指渴?”

易天行笑着摇头:“是虚伪的很。”

潘局长听他语带讥刺,先是一愣,复又哈哈朗声笑了起来:“果然是快言快语,那我也就不再遮掩了。”

“请讲。”易天行微笑着。

“不知道易同学和归元寺的斌苦大师可否认识?”潘局长望着他的眼睛。

易天行道:“潘局长说笑了,上次您把我从看守所里捞出来的,还会不知?”

“有一事想拜托易同学向斌苦大师说项,所以确认一下。”潘局长声音不高,唐亦同动筷吃菜,似乎没有认真听着。

易天行有些诧异,缓了缓说道:“潘局长应该与斌苦大师相识,什么事情不方便直接说?”

潘局长苦笑道:“他老人家怎么说也是政协的副主席,再说这件事情已经说了两年了,一直也没有办法得到他老人家的首肯。”

易天行下意识地想到这件事情肯定很棘手,想也不想便说道:“您都没办法,我有办法吗?”

潘局长看出他的回避,微微一笑,暂时没有说这个,转而问道:“易同学和古家那位老人相识,倒也是蛮出乎我意料的事情。”

易天行一笑道:“何止您?我自己现在都还是莫名其妙。”

这句话横空而出,让潘局长和唐副厅长都有些摸不着头脑。易天行又一笑道:“二位叔叔都是官面上的大人物,不必在乎小子我瞎说。”

潘局长沉吟片刻后道:“易同学,或者我称呼你易少爷?”虽是如此说着,但眼中却带着丝戏谑之意。

易天行险些一口素菜喷了出来,赶紧摆手道:“千万别,还是同学比较好。”

“最近省城发生了很多事情,你清楚吧?”潘局长没有看易天行,自斟了一杯素酒。

“什么事情?”易天行开始装糊涂。

潘局长笑着摇摇头,转身对唐亦同说道:“唐厅,您可不知道您这位世侄在省城的能量。”淡然无味道:“你来省城这几个月一直安安分分,没想到一动手就是这般迅雷不及掩耳,那天夜里虽然没有死人,但是影响极其恶劣,我非常痛恨这件事情。”

易天行心想:“谁想动手来了?还不是那城东彪子送上门来。”皱着眉头苦着脸面道:“潘局长,我可是守法良民。”

“我知道。”潘局长盯着他的双眼:“我是政斧官员,或许有些事情我不方便出面,需要走些别的路径。但一些大面上的事情,我是站得稳的。省城谁都知道,贪官或者有,但绝对不可能姓潘。如果不是知道你来省城后一直约束着袁野那帮人,我今天也不会冒险来见你。”

“有一家叫鹏飞工贸的公司,最近动作比较频繁。而原来在东城有一个人,如今却不知道到哪里去了。易同学能不能指个路?”

易天行想了想,抬起头来微笑着说道:“潘局长需要那个人吗?”

潘局长道:“光人是不够的,如果我要他,我随时可以拿到他。”顿了顿道:“我是说在他失踪以前。”

易天行明白他的意思,一个堂堂省城警察局长,想抓一个省城江湖人物倒是没什么难处,只是眼下事情闹得大了,总要有些得体的证据好把这个场子收拢,既然这位眼下似乎没有对付古家的兴致,那倒霉的自然是城东。而最近这些天袁野拿着城东彪子的姓命,正在省城道上扫着城东的生意,想来一定会有所收获。他想了会儿道:“鹏飞工贸这单买卖应该马上就完了,潘局需要什么样的东西,我想他们应该拿的到。”

潘局长和他碰了个杯:“这礼物不小。”

易天行发现这位警察局长倒也比想像中来的笃诚许多,说道:“给您添麻烦了。”

潘局长又道:“最近省里有指示,要抓一下省城的治安,大概有一个月的严打,我不想看见还有人闹事。”

易天行道:“谢谢。”

双方各有所得,席上的场面又活络了起来,加上那位唐副厅长不愧是搞教育出身,果然是学识渊博,几个东晋时的床头笑话竟被他讲的有些古韵,不由更是让这素菜淡酒多出了几分说不清道不明的味道来。

桌上正热闹着,一位身着袈裟的僧人从院外走了进来。

不知那人是什么身份,潘局长和唐副厅长齐齐站了起来,易天行一头雾水地跟着站了起来。

潘局长合什为礼道:“方丈不是在静修?在下只是与朋友吃些斋饭,万万不敢扰您。”

原来是宝通禅寺的方丈。

方丈微微一笑,却不对潘局长说话,反而对着易天行合什行了一礼:“易居士今曰来寺,却不肯见老衲一面,何其吝惜?”

潘局长虽然知道易天行与归元寺有些关系,但万万没料到这宝通禅寺的老方丈对他也是如此礼敬有加,不由心中生出些惶然来。唐亦同却是古家亲朋,怎也想不到古家竟出了个少爷,似乎比老太爷当年在省城混的更加圆润些,竟能让警察局的局长托其办事,让宝通禅室的方丈亲至问候。

易天行微微一笑,方才心经一转就感应到这位宝通禅寺方丈也是佛宗中修行人,自然明白对方敬的是自己山门护法的身份,合什还礼道:“见过方丈。”

方丈亦是一礼道:“居士可能见姓?”

“未能。”

“筵散之后,还请居士留步,有一处烦恼需居士解脱。”

易天行微笑点头。

待方丈离开后,潘唐二人看向易天行的眼光中更多出些什么来,潘局长微一闭目,沉忖半晌后终于开口道:“看来我真是找对人了。归元寺之事,一定要劳烦小易你多多帮忙。”

易天行听着个“小易”二字,便是被这刻意的亲切劲儿吓了一跳,还没来得及开口推脱,又听着潘局长说道:“若是我自己的事情,我也不愿意这般求人,更何况……”话虽没有说话,一股无奈却流露出来,“只是这件事情是我一位长辈所托,所以还请易兄成全。”

“长辈?”旁边听着的唐副厅长终于忍不住咋然开口,“难道老潘你说的是那位?”

“正是。”

易天行微微咪眼,他不知道这位又是哪位,只知道这个事情看来不简单,做了个请的手势,请潘局长把话讲完。

“如今省城的官场上最流行什么?”

“这个真不知道。”易天行挠挠头,心想官场离自己有十万八千里。

唐亦同若有所思:“最流行敬佛崇道。”

“不错。”潘局长轻声道:“虽然这些事情都不大可能放在明面上来做,但大家都心知肚明,上面那几位谁不是互相比着的?每年开年的头一柱香,谁能烧的到,便是大大的有脸面,而且这些鬼神之事,大家谁敢不信?就说前年,那位林某人在武当山点了头一柱香,他老家那家建筑公司,便给了一百六十万。”

潘局长叹道:“我那位长辈年纪也渐渐大了,不知怎么也信上了这个,死活要在归元寺里点开年的头柱香。可偏偏斌苦大师是真正的得道高人,不兴这一套,任出什么价码也不允。他是政协副主席,又是佛教协会的理事,我们能有什么办法?若不是如此,上次我又怎么会为小兄弟你出面?”

易天行目瞪口呆,他今时今曰才知道这些官场上的大人物们竟然肯为一柱香花了百万元钱。好在他现在遇着的奇事实在太多,早已不是在高阳县城里的那个拾破烂少年郎,略一沉思便将心思定了下来,细细一想,这不是杀人放火的卑鄙事,反而可以为归元寺弄些银子花花,自己这个山门护法,似乎也可以为佛宗创创收了……心里想着这些乱七八糟的事情,面上却呵呵傻笑着应道:“和尚们没有什么花费,自然想不到这个上面来,我去问问。”

潘局长唇角微微露出一丝笑意。

“只是不敢瞒您,我自己眼下遇着件烦心事,我必须把这件事情料理清楚了,才能给您一个确实的回答。只是不知道这个时间来不来得及,毕竟离年头也没几天了。”易天行说的十分认真。

潘局长举杯而祝:“有这一句,我与老头子也好交待,先此谢过。”他斟酌了会儿,又说到:“易同学,我知道你和古家没有什么太深的关联,交浅言深,但为你自己着想,此时想送你四个字。”

“您说。”

“遵纪守法。”

易天行挠挠脑袋,心想自己倒是真想好好实践这四个字,奈何我欲成佛,身边尽魔。刚进省城大学的时候自己便想着洗白二字,可是纵横皇宫记院的韦爵爷都做不到的事情,自己能做到吗?

他望向禅院后方的山地,面上一片沉静。

不知因缘生法,则不知忠。不知忠,乌知恕哉?

(金圣叹点评水浒的句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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