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里有人的感觉真好。飞鸟倦归巢，走兽累回窝。
陈灿推门进去，客厅里，安桃和安柠，一个端庄坐着，一个懒散躺着。
“老哥回来了！”
影视剧中的飞奔过来扑在怀里的情景当然没发生，那是小腻才会做的事。安柠欢快地拉着安桃过来。
亭亭玉立，丰姿绰约，是姐姐。纤细玲珑，轻盈灵动，是妹妹。
大概是喝了酒，神经麻痹，看谁都不会尴尬，反而亲近。
陈灿自然地张开怀抱，搂住安桃。不同于安柠，他和安桃还是很有感情的，小时候一起玩耍长大的兄妹。
安桃与安柠的父亲英年早逝，陈卓和梅琳结婚之后，安排安桃在莱州陈卓的老家和陈灿一起生活。一来呢，既然是一家人，当然要兄妹一起长大。二来呢，确实也有事情繁忙、照顾一个安柠就行的心思。
因为有四岁的年龄差距，安桃小时候一直在屁股后面跟着陈灿。当时的陈灿当然不会怎么对安桃好，但也不会不好，就是普通的兄妹关系。
但是，即便是普通的兄妹关系，那也是亲人关系，感情肯定是好的。
唉，以前的事情陈灿不愿回首，那时陈灿还是个坏孩子。
“老哥，你变了。”安桃擦拭眼泪道。以前的陈灿，哪里会这样情绪化的举动？
陈灿摸着安桃的脑袋，这么高了，“欧尼酱都成老哥了，那还能不变。”
安桃笑得温馨，“那我以后还喊你欧尼酱？”
陈灿一个“好”字还没说出口，便听到安柠在一边鄙夷道：“20岁的人了，还装可爱喊什么欧尼酱，羞不羞！”
“要你管!”安桃没好气道。
说罢安桃把自己挂在陈灿身上，侧目看着安柠，“哼！我就喊欧尼酱！”
安柠翻了个白眼，一副不想跟你多说的表情。
安桃嗅了嗅，皱鼻道：“喝这么多酒。”
陈灿一手推着安桃，一手拉着安柠，来到餐厅坐下。为什么是餐厅而不是客厅呢，因为她俩还没吃饭。为什么知道她俩没吃饭呢，因为安桃说要等他回去吃饭。
已经晚上九点了。
安柠把饭菜端来，特意重音强调道：“这是我做的，你的妹妹安柠做的，是她一个人做的，是在没有别人的帮助下做的。”
安桃不屑，“还真得意呀。做个饭而已，算什么本事。”
安桃更鄙夷：“你连做饭都不会，吃我两天了，还有脸说本事？”
安桃侧身揽着陈灿：“什么叫吃你？明明是老哥的家，这些东西你自己买的呀？”
安柠同样侧身，搂着陈灿：“你怎么不喊欧尼酱了？这些不是我买的，也不是你买的吧，你的神气从哪来的？”
安然得意道：“这就不懂了吧，对别人提起老哥，当然不该用欧尼酱，那是当面称呼老哥的，应该用阿尼，是哥和我哥的区别，懂吗？”
陈灿头疼，别家的姐妹也是这样吗，喜欢吵架？看来姐妹关系并没有比兄弟关系差别太多，都是争呀斗呀吵呀闹呀的。
陈灿把二人身子扶正，“好了，好了，我们还是吃饭吧。”
那就开吃吧。
吃了一会儿，安柠又要说什么，安桃瞪道：“吃饭的时候少说话。”
嗯，大概不少家庭都是这样的吧，传统的老一代人很讲究“食不言寝不语”，陈灿的爷爷就不让陈灿在吃饭的时候说话。
专心吃饭，享受食物，有事饭后再说。这是家人在一起吃饭的要求。不然唾沫横飞的吃吃停停的探头探脑的拿箸比划的，太不像话。
陈灿对此没啥要求，先说就说，想安静就安静吧，自由最重要。
不过，能够清静一会儿，让有点迷糊的大脑冷一冷，也是好的。
这顿饭吃得安静。
安柠照例去收拾，把空间留给二人。
饭后一颗烟，赛过活神仙。这是陈灿的爷爷经常干的事。吃完了饭，一边抽烟一边和陈灿聊天，主要就是训斥呵斥陈灿，哪里不对哪里不好。
闻二手烟的习惯就是这么来的。
因在在自己家里，很是放松，陈灿下意识的就开始点烟。
“哥，你不是不吸烟吗？你现在吸烟？”安桃问道。
陈灿动作未停，随意道：“算是吧，就是闻一闻，不放在嘴里抽。”
安桃探身过来，把陈灿的烟盒拿了过去。
“青州。”安桃轻轻念出名字，“我以为你抽的和爷爷的烟一样。”这里的爷爷当然是陈灿的爷爷，安桃也叫了好久。
不吸烟，又闻烟，大概是留恋那种味道吧。
陈灿的手不自主的晃了晃，“北海烟停了，停几年了，不生产了。”
“网上应该能买的到吧，或许有人藏着。”
“香烟不能在网上交易。”
安桃沉默着，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安桃轻柔道：“哥，老家你又回去过吗？”
没有。十年没有回去，因为那已经不是家了。地方还是那个地方，故乡还是那个故乡，只是已经没有家了。人不在了，还能说是家吗。
陈灿感觉眼睛有点酸涩，忙仰了仰脑袋，靠在座椅背上。
陈灿沉重道：“桃，以后我们不谈这些事情好吗？”
之前的陈灿都不能回忆不能面对的事情，现在的陈灿更不能。那些回忆，即便轻轻触碰一下，身体就不由自主的痛楚。这是神经问题，不是灵魂所能控制的。
安桃又是沉默。
即便是伟人，也有不想面对的事情吧，也有想要逃避的事情吧。
安柠回到餐厅，看气氛凝固，奇怪道：“安桃，你怎么看着这么哀伤呢？”
安桃擦了擦泪，瞪着安柠道：“问什么问，小屁孩懂什么。”
哈，我小屁孩？我女人都玩过，你说我小屁孩？安柠翻了个白眼，不想跟这个小屁孩姐姐一般见识。
陈灿问安柠这些天怎么活的，有什么不便没。
“做饭，吃饭，上网，玩游戏，睡觉。”安柠想了想道：“老哥不用担心，这样的生活我能活一辈子！”
陈灿感慨道：“哎，我也想如此！”
安柠把脚放到桌子上，斜着身子，被安桃排掉几次，仍旧倔强放着，“老哥都同意我这样，你啰嗦啥。”安桃还想说什么，被陈灿止住了，“又没别人，也无需顾及形象，安柠乐意怎么就怎么吧。”
小孩子嘛，自然天性，乐呵如何就如何，只要不犯错。
当然，陈灿思想里的犯错上限比较高，没那么容易就犯错。真像他爷爷那样什么都规矩着，过着于小孩子来说太痛苦了。
安桃抬脚把安柠的运动鞋踢下去，斥道：“你不要放肆！”
好吧，陈灿只好退让，劝着安柠道：“算了，餐桌是要吃饭的地方，放脚不雅，以后就别这样了，行不？”
安柠气鼓鼓抱肩看着陈灿，“老哥，你怎么这么没原则？刚才还说可以的，怎么转脸就不认同自己的道理了？”
这个当然是要维护你姐安桃的脸面，你不能在别人面前不把你姐当姐。虽然貌似我也不是什么外人哈，终究还是有所区别的。
“你看呀。”陈灿开始讲道理：“如果只有咱俩，我不介意你这样，你没错。可如果餐桌上的别人介意你如此，那你还是要顾及一下别人的想法：这样做到底是不是在我的合理行为范围内？如果别人也类似的行为，我是否接受呢？”
安柠还是很明事理的，“好，我以后只在你面前这样。”
然后就是安桃的学业问题，陈灿知道她在浙杭传媒读书，暑假结束读大三，学的是动画制作，她从小喜欢这个。
安桃道：“我想去东瀛留学一年，我们学校和东瀛那边有这个合作。”
陈灿想了想，“不如毕业去读硕士。你们学校和东瀛那边的合作，学校估计也一般吧，留学也是混日子。”
这不是很正常的嘛，五百强和五百强合作，名校和名校合作。虽然浙杭传媒学校也行，不过在陈灿这样的南文生眼里就一般了。
“我们学校也不差好吧！”安桃辩解道：“主要是去那边亲身感受一年，那边的动画文化这么发达，混日子也能感受到的吧。”
陈灿想着，即便安桃在国内，自己也没那么多的时间带着。而且这事又不是需要自己同意，可以说是征询一下吧。
安柠举手，她也想过去。看来她受到安桃的影响真的很大。
“不行。安柠，你还没成年呢，高中都没毕业呢，先上大学再说。”此事在陈灿这里没有商议的余地。
安宁不以为然道：“这有什么，没上大学的多的是，还能成不了才？早点进入江湖磨砺，才能早日成为高手！”
呵，还江湖高手呢，有点意思。大概是翻看陈灿那些武侠剧的效果。之前安柠有说她在从开开始饭陈灿，从歌舞开始，电视剧一个镜头也不错过的看，反正有时间。
陈灿揉着安柠脑袋道：“那你就没看到，高手都是门派苦修多年或者天赐奇遇才成就的嘛？你看那些江湖混迹久的，不都是看客，捧场用的、龙套用的。”
安柠忽然兴奋道：“老哥，什么时候思思姐还来我们家？”
这么兴奋干嘛，你也想睡她呀。呸，什么叫也，太猥琐了，怎么能想歪自己的妹妹，本来杨思思在《剑侠4》中的角色英气，比较容易能得到女孩子的喜欢。
“反正这个暑假，你就尽情玩耍吧。”陈灿道：“下学期开始，你要认真开始读书学习。大学是不能不上的。”
陈灿感觉自己也有点唠叨了，“大学不能不上”这话说几遍了。哎，不为家长，不知家长的烦恼。
“这么肯定干嘛，过不几天说不定我就被老妈揪回顺天。”安柠小声嘟囔道。